寧半夏一陣手足無措。
她明明都已經狠下心,不再讓自己跟江景爵再有牽扯的。
可她萬萬沒想到,王春花會提出這個請求。
如果再讓江景爵過來,她跟江景爵之間,就再也脫不開的關係了。
這讓她如何自處?
寧忍冬看懂了姐姐的掙紮,就對王春花說道:“您見他,無非就是問問他能不能對姐姐好。現在他自然什麽都是答應的好好的,就算是為了安慰您,再漂亮話也是說的出口。你要相信姐姐,她有把日子過好的能力!姐姐有這個資格,讓人去珍惜。”
王春花眼神黯淡了幾分:“不可以,是嗎?”
“不是……”寧半夏實在是無法狠下心了,隻能點點頭:“好,他會來的。”
寧忍冬還要說話。
寧半夏對寧忍冬搖搖頭。
寧忍冬歎息一聲。
江景爵一來,姐姐又要難過了。
寧半夏轉身給江景爵打過去了電話:“抱歉,又要麻煩你跑一趟了。”
“不會麻煩,哪裏?我馬上到。”江景爵似乎一直都在等寧半夏的這個電話,聲音裏帶著緊張,也帶著一絲期望。
“在xx大學附屬醫院。”寧半夏低聲說道:“她情況很不好 ,非常不好,體內多處腫瘤一起破裂,現在已經靠著體外循環支撐生命了。我已經跟醫生聊過了,我不想讓她的餘生,過的像個標本。所以——”
江景爵懂了寧半夏的意思。
王春花這是走到生命盡頭了。
“我懂了,我馬上到。等我。”江景爵說完這句話,又補充了一句:“半夏,別太難過了,你還有我。”
“嗯。”寧半夏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的鼻音。
她真的是要忍到極限了。
江景爵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苗若英非常有眼色,將花城推了出去,拉著寧有才提前避開了,免得讓他們兩個人打了照麵。
花城於是遊說寧有才,去給王春花挑選一身合身的衣服為理由,生拉硬拽的把寧有才給拉走了。
寧有才走了沒多久,江景爵就過來了。
苗若英對他說道:“抓緊時間,花城把寧叔拖住了,但,頂多拖住幾個小時。”
江景爵簡單的點點頭:“多謝。”
說完,江景爵便急匆匆的進去了。
“媽!”江景爵一進門,就叫了一聲媽。
這一聲媽,叫的王春花刷的睜開了眼睛。
“女婿,你來了。”王春花朝著江景爵伸出了手。
江景爵沒有任何嫌棄的,伸手抓住了王春花的手:“我來了,媽。好點了嗎?”
“半夏,你過來。”王春花把寧半夏也給喊了過來。
寧半夏一過來,江景爵馬上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寧半夏。
自己反而委屈的坐在了一側的**。
那姿勢不舒服的很。
但,寧半夏可以坐的很舒服。
這一個細節,讓王春花看到了,滿眼都是欣慰。
王春花拉著江景爵和寧半夏的手,放在了一起,說道:“我看不到孩子出生了,所以你們要好好的。”
江景爵跟寧半夏對視一眼。
寧半夏飛快的轉移開了視線。
“夫妻一體,一定要好好溝通,好好說話。半夏,媽媽知道你要強,知道你好勝心,可是婚姻是需要經營的。別總是讓女婿讓著你,他是男人,他也需要人疼。女婿,我的女兒我知道,她脾氣雖然不好,可她對感情一直都很認真。她從不輕言放棄,所以不管她做錯了什麽,也請你不要輕易放棄,多給她一次機會。”王春花輕聲說道。
她的話,卻讓江景爵跟寧半夏聽著莫名心酸。
可憐天下父母心。
王春花不知道江景爵跟寧半夏具體是怎麽相處的。
她隻是笨拙的用自己的思維模式,去勸導兩個人,要好好的相處,好好的經營。
“你們都是聰明的孩子,應該不會重複我的老路。”王春花說道:“景爵,半夏懷著的是雙胎,你要多體諒她,多照顧她。孩子出世之後,你多幫忙,別讓半夏也跟我一樣,得了產後抑鬱。”
“不會的,媽,不會的。”江景爵用力的說道:“我發誓,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讓半夏有這些情況的!我已經找好了月嫂和營養師,一共找了六個人一起照顧。絕對不會讓半夏有半分的委屈的!如果需要,我也願意暫時放下工作,親自去照顧。我都願意的,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半夏,聽到了嗎?你也要好好做一個妻子做一個母親。”王春花對寧半夏說道:“不要總是跟他慪氣!別撒謊,我看的出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你是不是不理他了?”
“沒有……”寧半夏小聲的反駁。
“你騙不過我的眼睛!你是不是為了寧有才,委屈景爵了?”王春花問道:“是不是寧有才故意使絆子,讓你們倆吵架了?”
“我……”
“不要聽你爸爸的。那個老倔驢!”王春花說道:“他就是一根筋,不講理!女婿對你好,你就好好的跟人家過日子。聽見了嗎?”
“我知道了。”寧半夏勉強的點點頭。
江景爵癡癡的看著寧半夏的側臉,眼神複雜,有欣喜有委屈。
寧忍冬在旁邊看著,別提多虐心了。
媽媽什麽都不知道,隻是一味的讓姐姐對姐夫好。
姐姐她可怎麽辦啊?
就在這個時候,王春花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
大口大口的咳嗽著。
鮮血混合著唾液,呈井噴狀噴了出來。
江景爵沒有嫌棄髒,扭頭就喊:“快按鈴,快叫醫生!”
寧忍冬趕緊摁了醫生的搶救鈴。
寧半夏已經抓起了王春花的手腕,開始給她把脈。
越把脈越心慌。
寧半夏的手指都已經在不停的發抖了。
她的心亂了。
她已經無法冷靜的判斷王春花的病情了。
醫生護士從外麵衝了進來。
看到這個情況,當機立斷的說道:“再上儀器!”
醫生對寧半夏說道:“家屬,她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再不切管,恐怕——”
“不切。”寧半夏逼著自己冷靜下來,眼淚卻是一下子掉了下來:“她的願望是不切管。”
醫生沉默了一下,開始進行急救。
寧半夏看著痛苦不堪的母親,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叫出了那久違的一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