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趕路,十三和玲瓏傍晚的時候才趕上軍隊,提督冷汗漣漣地向他傳報宮裏這幾天傳來的消息。
紅菱半路逃婚,現在下落不明,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王朝上下,龍皇大怒,下令各城嚴加搜尋;而夏洛克已經回到了南侯國,還沒見什麽大動靜;丞相應該還在去往睚眥城的路上,不知為何六萬大軍壓境卻沒有動作;為了防止夜長夢多,盡快趕到睚眥安營紮寨;照顧好玲瓏肚子裏的孩子,也就是龍皇的第一個孫子,若有過失,提頭回京;最後,萬事小心謹慎,平安回來。
提督匯報到龍皇提到的照顧好自己孫子的時候,狠狠地抹了把額頭的汗,平時的軍令裏哪會出現這麽人性化的話,可見現在龍皇是有多麽寶貝龍十三那還沒出生的孩兒了,似乎從龍皇病好後就一改之前對龍十三的偏見和擠兌,現在這十幾個皇子裏,他最看重的就是龍十三了,等孩兒出生之後估計龍十三和玲瓏就更加會受到聖寵了。
夏洛克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回龍雲王朝,龍雲與南侯兩國間邊境並不接壤,中間有一大片巨石屬於無人管轄區,沒有一個國家能在這裏開掘出屬於自己的天地,因此要回南侯國要經過那一片層疊的巨石林,且路途之長竟有八公裏。若不是有經驗的老手,很快會在這迷宮一樣的石林中迷路,從高空俯瞰過去,巨石林就像一片巨大的黑色海洋,翻湧出黑色的波浪。
他早就派信使回國請求調兵,可是父皇卻以一句“胡鬧”駁回了他們的要求。他氣得頭頂生煙,龍雲與南候已經相安無事地度過了這麽多年的和平期,自己的王子竟主動挑起事端。他狠狠地抽著身下的馬兒,馬兒嘶吼一聲更加賣命地跑著,這回還不等自己安排紅菱消失就被她逃走了,所幸被丞相和夜九所捉,隻要不落入那龍皇手裏自己就能以此為借口向父皇請兵,再把自己在龍雲國時候受過不公平對待等憑空捏造出一堆,事關國家尊嚴,就不信父皇還能善罷甘休。
傍晚在石林裏找了個石洞歇息,石林環境惡劣,地上都是巨石被風化後掉下來的小石頭沙礫等堆積物,千百年來都沒有流水的痕跡,這裏幾乎沒有能存活的生物。白天尚且還有陽光可以透過狹窄的石縫照進地麵,但是晚上,即使是三伏天都猶如冰窖一樣的寒冷。所以這是樹立在南候與龍雲之間的一道天然屏障,南候的士兵若是要向霸下城出發,則必定要經受住這裏的惡劣又缺水的氣候。
夏洛克裹緊了身上的虎皮,自己裏裏外外包了三層,還是能感覺到寒意直侵襲自己的骨髓。
白天太陽剛升起來的時候夏洛克就醒了,地表開始冒熱氣,他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草草吃了幾口東西,翻身上馬繼續趕路,自己離南侯國已經不遠了。
果然半天後就看到了南侯國的城門,出了巨石陣,就看到通往城門的一路上樹木叢生,百草豐茂,還有小動物在草叢間叫喚,與荒無人煙的怪石林自是兩番不同精致。
南侯國在一片廣袤的盆地裏,即使是冬天也不會冷到下雪,因此許多熱帶植物和果蔬都能在這裏成活。門口一拍高高直立的棕櫚樹像是昂首挺胸的士兵一樣站著,上端的綠意被冬天削減不少,露出一些黃色的葉子。
龍十三得意驅馬過門,門口士兵見夏洛克王子回來了,右手單手握拳放在左心房上,恭敬地點頭致意。一進城門則是一番不同的景象,這裏的民
風開化,雖說是冬天,卻依舊有人是露腿露手臂的著裝,這若是在龍雲王朝,女子敢這般穿衣必被人說是**,名聲大毀。這裏不分早市夜市,每天都有店鋪常開著,甚至入夜了也不收攤,更沒有宵禁這一說,夜晚會有很多街坊鄰居都越好出來閑談,或者是點起篝火圍在一起跳舞,好不熱鬧。
龍十三微笑著對這街上紛紛給他行李的百姓打招呼,若是在龍雲,太子因公出門必定是大轎端坐,周圍侍衛集體保護,前麵還得有人舉著回避,清空這街道,更別提是回國了。
民眾看向夏洛克的目光中免不了有驚訝,自家王子出國聯姻卻沒有帶回美嬌娘,孤身一人一馬就回來了。剛被熟悉的風土人情和街道民風所平息的怒氣此刻又卷土重來,自己原本不想用這蹩腳的借口請求發兵的,現在堂堂英俊瀟灑多少美女夢寐以求的夏王子竟然遭紅菱悔婚並逃跑,著實讓他火上澆油,越燒越旺。
你不仁,我便不義。他想著,快步朝著王宮去。
皇宮門口的侍衛見王子回來,紛紛行禮放行,夏洛克連自己寢宮都沒回就匆匆趕去見國王。見夏洛克風塵仆仆地回來,老國王笑哈哈地摟過自己的兒子:
“歡迎回來,我的兒。”夏洛克是自己最溺愛的兒子,自小就聰慧過人。
“父皇,為何不答應出兵?”夏洛克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這個……發兵的話不是我一句話就可以,還要征求大臣們的同意。再說我們國家已經夠壯大了,人民豐衣足食安居樂業,沒必要考慮向那石林外再拓展疆域了,而且不好管轄。我們就不要幹預他國內政了,嗯?”老國王拍著自己兒子的肩膀,循循善誘道。他一心想為這個王國做點貢獻的心是可以理解,但是忘了戰爭的代價是勞民傷財,他們的族人已經世世代代在這天然屏障中生活了幾代,安分守己地這片領地創造著自己的財富,安寧是他們所追求的,而夏洛克所謂廣袤的疆域,他們並不需要。
“兒子我被悔婚了,那個公主中途逃走了,這極大地傷害了我的顏麵,也是這個國家的尊嚴,你絕對不能坐視不管。”夏洛克鐵了心要發動這場戰爭。
“哦?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女人?別人見了我兒子倒貼都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有逃跑的?”國王似乎不以為意,笑著說道,夏洛克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很不好受。
“這次我一定要帶兵走,三萬兵力。這是我與丞相密謀好了,不管父皇你答不答應,我都要走。”夏洛克見父皇總是打哈哈地應付自己,心一橫就不管不顧地說了。
“此事暫且擱置,你先去找你王後,她可想你了。”國王還是笑哈哈地推著夏洛克往王後寢宮走。
這裏的建築是白色的,視野之中都是一片純白,無論是王宮還是平民的屋子。王宮並不像龍雲王朝一樣的宮殿群極盡奢華,規模宏大且雄偉,而是與平民一樣,普通的外觀和整齊規劃的布局,也沒有安排一大堆守衛徹夜巡邏防夜訪者。國王和王後也經常與民同樂,一起歡度夜晚,伴著篝火和舞蹈,樂器聲和談笑聲。
王後見國王推著一臉大便色夏洛克走到自己寢宮前,嘴裏左一句心肝右一句寶貝地小跑了過去,“哎喲回來了,讓我看看我兒子,怎麽變黑了,還變瘦了……”王後抱著夏洛克的頭不住地轉來轉去,全身細細瞧著。
“母親,你幫我
勸勸父親,允諾我帶兵。”夏洛克不為所動,表情就像向母親討要糖吃的孩子。
“這個……”王後的笑卡在那裏不上不下,“我不能做主,咱們一家好好吃個飯,誰都先別談這個啊。”王後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丈夫。
“哦對,我先去讓人準備準備,等會兒就吃飯。”國王朝王後眨了眨眼,溜了出去。
夏洛克知道他們又在跟自己打太極,還是兩個人跟自己打,反正好歹就是不肯發兵,南侯國千百年來一直安於現狀,沒有朝外拓展疆域,別的國家也因為南侯國一麵臨海,一麵是巨石才一直都沒法把戰火的硝煙散布到這裏。
丞相已經派人來催過數次了,但是父皇這邊遲遲不肯鬆口,讓他很為難。
“兒子,那公主呢?也不帶過來瞧瞧。”王後責怪道。
“她跑了,毀約了。這麽藐視我們南侯國,為什麽父皇還不答應讓我率兵去討回公道。”夏洛克沒好氣地說道。
“是嗎?怎麽會有人不愛我兒子的英俊,還逃走了?看來這將來媳婦兒我要好好看看,是何等厲害的角色。”王後也沒有放在心上,她知道自己的兒子說的不一定是實話。
“你和父皇怎麽都這麽看得開?怪不得能湊到一對去。這可是事關我國家的尊嚴問題,你們也太無所謂了吧。”夏洛克氣得站了起來。
“我身為你母親,還不了解你嗎。但是兒子你要記得,國家尊嚴在百姓生活富足安樂麵前絕對不值一提,這些都是虛的。”王後也不生氣,笑笑拍他的背。
“這次本來隻是讓你去外麵看看,開開眼界,至於納後之事,全要看你自己的意思,若不喜歡就不必為難人家也為難自己。”王後看著自己的兒子。
“我有喜歡的。”夏洛克腦子裏浮現玲瓏的臉,帶著怒氣,或是笑意盈盈的神情。
“漂亮嗎?可以帶回來啊。”王後看著小王子一臉陷入回憶的甜蜜表情忽然轉成冷酷。
“可惜是有夫之婦。”他自言自語道,王後跟在他身後,盯著他苦惱的表情,嘴角又笑意。
自己兒子從來沒有正經地喜歡過誰,看見從來吊兒郎當,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總嚇跑一堆仰慕的人,即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盯著他王妃的位置虎視眈眈。
晚飯的時候夏洛克突然一反常態不再跟父皇要求領兵之事,他們以為夏洛克已經放下自己的執念,不再做無謂的努力,哪想到他正在動歪腦筋。
夜深了,國王與王後睡下了。夏洛克卻在夜色的掩護下趁著整個王宮戒備降到最低的時候開始潛入書房,尋到那一方能調動兵馬的印鑒後偷偷離開。
第二天清晨,聽靶場傳來消息,昨晚大王子憑印調走了五千兵,連夜走石林。再好脾氣的國王這次都被自己兒子的魯莽舉動氣得七竅生煙,戰爭並非兒戲,所要考慮到的因素很多,他隻憑著自己一時頭腦發熱與丞相訂的口頭之約就貿然帶兵走,幸好自己下過命令,若無他的手令,無論誰取大印來領兵,最多隻能帶走五千。正是這死命令引得夏洛克當夜在靶場對著統軍大發雷霆,後來想想有總比空手的好,於是帶著五千兵馬和糧草連夜衝著石林奔去,隻要兩天的行程自己便可以到達霸下城,與丞相的六萬大軍匯合。可是自己原先承諾的三萬,現在縮水成五千,但已經是自己鋌而走險走出的第一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