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群臣一如既往,恭敬立在金鑾殿兩側。

秦鈺也如同往日一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就大剌剌的坐在了龍椅上。

大手仍不忘在身旁宮女上肆意遊走。

不過,他心裏卻暗暗,今天還怎麽順勢宣布由張湯擔任欽差大臣時,意想不到的一幕卻發生了。

司馬烈突然就站了起來,朗聲道:“皇上!本相昨夜回去考慮了許久,西南三州無數百姓因為大災流離失所,我朝的第一等大事,應該是盡快賑災。”

此言一出,整個金鑾殿瞬間鴉雀無聲。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都露出震撼的表情。

他們原本以為,今天的朝會會像昨日一樣,司馬丞相會堅決反對賑災之事。

結果誰知道,司馬丞相竟然主動退讓了,而且退的這麽幹脆?

這太出乎意料了!

這還是那個手握朝中大權,說一不二的獨相嗎!

不止群臣驚愕,就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秦鈺,也是詫異不已。

司馬靜應該把他要讓張湯擔任欽差大臣的事情,偷偷傳給了司馬烈才是。

為何他今天居然不反對賑災了?

不過很快,他忽然眉頭一皺,一下子就想通了。

張湯和司馬烈一直爭鬥,水火難容。

張湯現在要複職,司馬烈要麽往死裏反對,要麽就是挖了一個大坑,等著張湯往裏跳。

究竟是什麽樣的大坑呢?

秦鈺眯著眼,很快就有了些判斷,不過他還不確定,需要繼續往下看一看。

想到這,秦鈺輕咳一聲,笑容滿麵的說道:“丞相說的極是,但是這欽差大臣的人選上,也需要盡快敲定,朕倒是有一個人選。”

“皇上請講。”司馬烈拱手道。

秦鈺微微頷首,接著說道:“昨日柳觀主給朕推薦了一個人,朕本來還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來很合適,就是張湯,諸位愛卿覺得如何?”

秦鈺的話剛一落音,現場瞬間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昏君居然要啟用張湯?

那可是司馬丞相的宿敵啊!當初為了扳倒張湯這老狐狸,司馬丞相幾乎是元氣大傷,堪堪險勝!

全場落針可聞,百官都情不自禁的看向司馬烈。

但讓他們奇怪的是,司馬烈的表情極為平靜,沒有半點動怒的跡象,甚至還淡然的笑著說道:“皇上聖明,如今國事為重,張湯能懺悔思過,為國效忠當然是好事。”

司馬烈一副無私為國的正氣淩然模樣。

“哦?丞相也覺得張湯可行?”

秦鈺臉上滿是欣喜,司馬烈也笑容滿麵的點點頭。

好一副君臣上下一心,其樂融融的和諧場麵。

百官甚至一度認為,自己是不是沒睡醒。

然而,正在百官錯愕之時,司馬烈忽然輕咳一聲,繼而嚴肅道:“不過皇上,此去西南三州路途遙遠,途中匪患橫行,應該加派重兵護送錢銀。”

司馬烈一句話,頓時讓秦鈺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若是這司馬烈沒有後話,他還真是會提心吊膽一陣。

既然有了後話,那他到底想幹什麽,魑魅魍魎也該一一露麵了。

“丞相說的極是,還是丞相考慮的周全。”

秦鈺讚賞的附和道。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就有人急不可耐的站了出來。

“皇上,兵部可調五千精兵,沿途護送柱國公和糧草。”

兵部侍郎馬尚滔立刻出列請命。

原來如此,這是想牢牢的控製住張湯!

如此一來,張湯雖說是欽差大臣,可也論為了粘板上的魚肉。

說到底,司馬烈是盯上了那些賑災的銀子,把張湯當成了肥羊要宰啊!

一番思索,秦鈺心中便對這老狗的陰險算計看了個透徹。

但秦鈺卻並未戳穿,反而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自己倒是可以先將計就計的答應下來,把張湯的欽差一職先給占下來!

想到這,秦鈺點點頭:“嗯,準奏。”

聞言,司馬烈的臉上立即浮起一片喜悅之色。

不過,到這裏還沒完。

司馬烈又用眼神撇了戶部侍郎譚梧一眼。

譚梧瞬間領會,立馬踏出一步,拱手道:“皇上,通過昨日發行國債所得的銀兩,任然不足以維持賑災所用,還請皇上從自己的內庫中,再調撥些銀子。”

“什麽?”

聽到這個提議,秦鈺瞬間站了起來,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樣,立馬瞪起了眼睛,大臉凶狠。

“要朕出錢?不行不行!朕一分錢都不會出。”

秦鈺義正辭嚴拒絕,絲毫沒有一絲猶豫。

譚梧哪肯罷休,繼續說道:“皇上,還望您以大局為重啊……”

“放屁!譚梧你個混賬,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安的什麽居心?”

“朕的銀子可都是留著建酒池肉林,搜羅天下美女所用的,豈能用在那群賤民身上?”

秦鈺冷哼一聲,隨後紅著眼睛罵道:“譚梧,你就知道管朕要銀子,那朕要你何用?你要是不想做這個侍郎,趁早滾回家種地!”

秦鈺滿臉氣憤,一副鐵公雞一毛不拔的樣子。

“皇上息怒。”

譚梧被罵了個狗血淋頭,趕緊顫顫巍巍的跪在了地上。

此刻,百官們都看呆了,心中鄙夷到了極點。

前幾日賈帝師都被昏君壓榨自掘祖墳了,又得了一百萬的捐官銀子,可這昏君卻一毛不拔,隻顧著享受肉欲!

司馬烈同樣是心中不爽,他還想趁這次機會使勁發一筆橫財呢,畢竟豢養死士,掌控軍隊哪一項不需要銀子?

可結果這昏君,居然一毛不拔,就跟鐵公雞一樣。

張湯此次賑災帶的銀子越多,他到時候收獲才能越多。

於是乎,司馬烈換上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表情凝重的提醒道:“皇上,您要以國事為重啊,否則賑災一旦沒賑好,讓那賊寇打入京城,可就糟了。”

司馬烈的聲音不高不低,秦鈺恰到好處的麵色一白,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丞相,若是賊寇真的打了過來,你可有計策解決?”

司馬烈搖了搖頭,嚇唬道:“若是賊寇真打來了,本相也無計可施,怕是要到地下下去效忠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