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呼吸一滯,眼睛瞪得滾圓,怒視著依舊掛著輕蔑笑容的男人:“你做什麽!”

“敢瞪我,看來還有點骨氣。為什麽被人欺負了,卻不知道反擊!”

嫣然困惑地眨著眼,“反擊!”

“這世道,一向欺軟怕硬。你若一直退讓,隻會招來更多欺軟怕硬之人。隻有比他們更狠,亮出你的鋒芒,他們才會害怕,不敢再隨意欺辱你。”

說這話時,淩熠辰似乎陷入了沉思,臉色陰鬱得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嫣然抿了抿嘴唇,心中依舊充滿疑惑。

自小她就學會了隱忍與服從,初入戲班時遭受排擠,卻因遵循養父母的教誨,隨著時間的流逝,最終得到了平靜。

更何況,如果不是那天被擄走,一切或許根本不會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他。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她步入這座府邸,那份契約本就歸屬大少爺,其意圖無非是作為大少爺的藥引。

如果沒有那次意外的轉折,一切本應順理成章。

淩熠辰的眼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冷冷地開口:“不需要我插手?難道你已經忘記了,在這個房間的那個夜晚,我們是如何激烈地交織在一起。反正大哥短期內不會醒來,何不趁著這個機會,讓我帶你重溫那一夜的……”

他的言語間夾雜著挑釁與諷刺。

砰的一聲巨響。

嫣然仿佛一隻被觸及逆鱗的貓,出於本能的憤怒,她用盡全力將淩熠辰推開,讓他踉蹌著後退,背部撞上了桌角。

看到淩熠辰陰沉下來的臉色,她才感到一股後怕湧上心頭。

“外麵是誰!”

屋內傳來一道虛弱的詢問,打斷了兩人的對立。

淩熠辰冷冷地瞥了嫣然一眼,隨即大步流星地走向內室,停在了淩予策的床畔。

他自行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從桌上倒了一杯水,舉手投足間透著一種隨性的灑脫,活脫脫一副不羈浪子的模樣。

“聽說大哥身體抱恙,我不放心,特意趕回來看望。沒想到你這兒的侍女居然攔著不讓進。”

此言一出,藏匿在外室陰影之中的嫣然,宛如被鋒利目光捕捉的驚鳥,不得不緩緩現身,每一步都踏著猶豫與不安。

的確,此人——淩熠辰,府中二少爺,權勢與威嚴並存,萬萬不可輕易得罪。

嫣然的身體在這一刻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猶如秋風中即將凋零的落葉,緩緩跟隨著呼喚步入室內,低垂的睫羽仿佛重逾千斤,遮住了眼底複雜的情緒,默不作聲,僅有的呼吸聲也在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沉重。

淩予策這位麵色依然蒼白如紙的大少爺,掩唇輕咳數聲,聲音裏透著虛弱,卻也掩蓋不住那份關切與好奇:“嫣然,你為何不讓二少爺進門?難道有什麽難言之隱!”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探究,卻也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而一旁的淩熠辰,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笑容背後隱藏的深意讓人捉摸不透,手指輕輕把玩著手中的杯子,杯中的**隨動作輕輕搖晃,映照出他眼中那抹莫測高深的光芒。

“若僅僅是阻攔倒也罷了,可偏偏還要往我的方向靠過來,不了解的人,恐怕還以為你的侍女有意向攀附更高的枝頭呢。”

淩予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目光在嫣然與淩熠辰之間來回遊移,似乎在尋找著答案:“嫣然,他說的是真的嗎!”

這輕柔的詢問,卻如同巨石落入靜湖,激起了層層漣漪。

嫣然的心跳瞬間加速,幾乎要跳出胸膛,驚懼之下,眼眶迅速泛紅,猶如晨曦中的露珠,即將滑落。

她強顏歡笑,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奴婢不敢,更無此心。”

然而,淩熠辰的眼瞼微斂,漫不經心的態度絲毫沒有減輕她的恐懼,反而加劇了心頭的重壓,仿佛她的害怕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我來時滿院的下人都看見了,怎會有假?就是……院門遇見的那個侍女,叫什麽名字來著!”

這一問,猶如寒風吹過嫣然的心頭,讓她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烏雲般迅速蔓延。

麵對兩位少爺銳利的注視,她緊閉雙眼,全身的力氣似乎在這一刻被無形的力量抽離,喉頭哽咽,最終吐出了那個名字,每個字都沉重異常:“雪柳。”

淩予策微微頷首,語氣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把她叫進來,我倒是要聽聽她的說辭。”

嫣然聞言,臉色更加慘白,喉頭一陣陣發緊。

雖然她不知道淩熠辰究竟有何打算,但她清楚,近來雪柳對她愈發的排擠與厭惡,雪柳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自己辯解半分。

不多時,雪柳應召而來,她走進房內,神色間既有忐忑又夾雜著一絲僥幸。

自嫣然隨淩熠辰進入內室,她的心就一直懸著,害怕嫣然再次成為大少爺注目的焦點,從而暴露自己那些不可見光的小動作。

見嫣然跪在地上,雪柳心中暗自竊喜,行禮之時,她的語氣刻意柔和,仿佛要在這緊張的氣氛中添上一抹春風:“大少爺今日氣色確有好轉,這些日子夫人夜以繼日地為您祈福,如今總算能稍稍安心了。”

她的言辭雖周到,卻無法掩蓋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淩予策靠著軟墊,麵色看似平靜,實則深思熟慮:“多虧了夫人的一片苦心。二少爺召你進來,是有些事情要詢問。”

雪柳微露訝異:“二少爺要問奴婢何事!”

“設想一下,如果你院中的侍女膽敢越權行事,揣測並妄圖影響主子的心意,乃至有勾引之嫌,根據府中規矩,應當如何處置!”

淩予策的問話直接且尖銳,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擊在雪柳心上。

雪柳遲疑片刻,才回答道:“按照規矩,杖責三十,掌摑二十。”

她的聲音微弱,卻也堅定。

淩熠辰的笑意因這回答而變得更加深邃,他沉吟少許,聲音裏帶上了幾分不容反駁的決斷:“既然如此,便照章辦理。”

嫣然聽聞此言,心中五味雜陳,身軀不自覺地更加佝僂,她試圖以這樣的姿態掩蓋住內心的屈辱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