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戰錄的奏書呈上盛京後,謝鈺又命令在祁連山休整了五六天。

期間,花棠的傷逐漸恢複,但是那道猙獰的疤痕,橫貫在她白嫩的後背,實在是有礙觀瞻。

謝鈺擔心她一個姑娘家愛美,所以,安慰道:

“你後背的疤痕,待回了盛京,我便給你請禦醫問藥,宮中的禦醫能耐大,必能不留疤!”

花棠不知道他是不喜歡她的後背這般醜陋,還是真的關心她,所以,她平靜的應了一聲:

“多謝大少爺!”

其實她不是介意,因為謝鈺的後背同樣是比她還要醜陋的疤痕,倒是棠看去,卻不覺得醜陋,反而覺得添了幾分英勇。

所以,她打心底裏承認。她覺得如玉的謝鈺有幾條滄桑的疤,更顯得他有人情味一些,否則,看著他那張完美無瑕的臉,總覺得他不是人。

而衛將軍的墓碑,也由一塊破了角的小方石,換成了一塊威嚴高大的漢青石。

“父親,思葭給您磕頭了!”

衛思葭跪在地上,接連磕了三個響頭。

自打她進入忠勇侯府,至今已經有十年的光景,而父親,也停留在她六歲之時。

那一日,她還在府中與母親練字,一封聖旨夾著一封家書來到母親手上。當時,小小的她隻記得母親前一秒還在笑自己寫的字如雞爪,下一秒就昏死過去。

母親再醒來時,便把自己送到了姑母手上,不久,母親就服藥自殺了。

父親對她而言,是巍峨又偉大的存在。

她努力習武,就是想為父親報仇雪恨。

如今,滄蘭國戰敗,收複祁連山脈,將敵方的軍隊,一舉殲滅。

她眸中含淚,摸了摸新立的碑,“父親,你與母親長眠於此,女兒常念!”

她看著旁邊她帶過來的母親的骨灰,將她同父親的棺材放在一起。

也算圓了母親生前的願望。

做完一切,謝鈺揮手,士兵們一鏟接著一鏟在裏麵填土。

修正好後,幾人一同跪拜。

從頂峰回來,謝鈺突然覺得衛思葭成長了許多,一舉一動不似以前那般跳脫了。

晚間,吃飯時。

蕭逸夫對著花棠做的防毒麵罩,十分好奇,他研究了一下午,都沒弄明白其中的奧秘。

“花棠姑娘,你能告訴蕭某,這個神奇的東西,你在哪裏得到的?”

聞言,花棠心中一驚,這些東西,都是她在青樓裏學的,七娘不讓她把青樓學的東西帶出來。

於是,她心平氣和的謊稱:

“一本古書上。”

蕭逸夫聽聞是古書,瞬間來了興趣,“能否借蕭某一閱?”

花棠隨口胡謅的,哪有什麽古書,於是她麵露難色,“不好意思,蕭侯爺,那書是一個雲遊之人的,她收走了!未留下姓名!或許那位老神仙算到東辰必有此戰,所以,就借機教給我吧!”

一個謊言,需要更多的謊言來支撐。

蕭逸夫聞言,若有所思道:“天機不可泄露!懂!”

隨後,蕭逸夫轉頭問向謝鈺: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此次回京,你必定是首封,也該娶妻生子了。”

謝鈺聽聞娶妻生子,瞬間腦袋痛了起來,他實在經受不住第二次選女人了,上一次,累得夠嗆,而且,還是他明確拒絕的情況下。

若是他揚言要娶親,母親不得把全盛京的女子都給搜羅過來不可。

想想就頭疼。

而且,那些煩人的世家小姐,心腸歹毒,不擇手段,若是真的娶回家,這後院不得起火。

“算了算了!這事順其自然!”

蕭逸夫看著他一臉的害怕,取笑道:

“啊鈺,你是怕你侯府的門檻被踩壞吧!要我說,近水樓台先得月,把思葭妹妹給娶了,你倆又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娶了思葭妹妹,又給衛將軍一個交代,又能讓盛京的女子們斷了迫害你的念想!一舉兩得,最主要的是,衛夫人喜歡!你說呢?”

他開開心的說完,氣氛瞬間凝固。

衛思葭尷尬的埋頭吃飯,若是放在之前,她定會開心的上趕著,貼著謝鈺。

但是,如今,她想清楚了許多事情,謝鈺心裏沒有她,隻是待她如親妹妹而已。她見證過過父母親的愛情,那樣彼此相依,又堪比知己的愛情,才是值得她托付終身的。

她不想兩人當怨偶,彼此束縛一輩子。

但是,她又不甘心,因為她愛慕謝鈺許多年了,此時此刻,她想聽謝鈺的心裏話。

然而,謝鈺直接否定道:

“思葭是我的妹妹,我定會為她尋一門良緣,不可讓她在我這蹉跎一生。”

此話一出,衛思葭眸中閃過淚光,鈺哥哥對她沒有一絲情愫。

隨即,她看了一眼埋頭吃飯的花棠,自從她成為鈺哥哥的通房後,鈺哥哥就變了,他看她的眼神,不甚清白。

所以,她問了花棠一嘴:

“花棠姐姐,回盛京後,讓姑母抬你做良妾吧!”

花棠對她的提議,竟有一瞬的驚訝,“多謝表小姐美意,花棠不敢奢求!”

謝鈺聞言,心下思忱了一瞬,道:

“可以!”

聞言,花棠夾菜的手一滯,對於謝鈺的想法,她說不上驚訝還是竊喜。

隻是很快她又恢複正常,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她出府。她想要自由,想要能夠主宰自己的人生,她想要發光發彩。

看到花棠沒有露出興奮的表情,蕭逸夫皺著眉,打擊道:

“看來花棠姑娘似乎不領情啊!難道,啊鈺你不夠有魅力?”

“還是,人家根本不想做什麽良妾,而是想做當家……”

他還沒說完,謝鈺直接往他嘴巴裏硬塞了一隻大雞腿,差點沒給他噎死!

“啊………嗯嗯嗯!”

花棠震驚的搖頭,“大少爺,花棠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

她不想?

她是討厭自己?所以連帶爭寵的心思都沒有嗎?

謝鈺有些失落的“哦”了一聲。

衛思葭看著花棠,她目光堅定,不似說謊,但有一瞬,她似乎從她的眸子中讀出了花棠的世外桃源。

或許,她這般通透的人,是不屑於困在深宅大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