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目驀然間嚴肅了起來,眼眶卻全然都是淚水,雖依然擔憂且悲傷著,但卻毅然變得堅忍起來,她默默低著頭,低聲啜泣著,卻再也不發一言。

良久的沉默後,青琳歎了口氣,沉聲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碧兒抽抽噎噎,才慢慢講事實娓娓道來:“我本也是不清楚的,隻是下房的丫鬟們在議論,才得知,原是刑部派人將傅崢帶走了,我去找將軍,可將軍一直都不見蹤影,奴婢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求夫人你的!”

青琳皺了皺眉,安慰道:“你先別急,事情還尚未有所定論,隻是你是如何得知,傅崢是因叛國之罪才被抓走的?”

碧兒咬著唇道:“是丫鬟們議論之時,我偷聽到的,她們說,她們說,是傅崢的房中私藏了同敵國通關的證據,不知怎麽的,便傳到了刑部的人的耳朵,所以,便有了如此的局麵。”說著,她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似要縮進脖子中。

青琳沉思片刻道:“若我答應你,可救得傅崢一命,你可否答應我,斬斷對他的情思?畢竟你們,總是沒有結果的,你既已被秦夙收入房中,日後自然便是他的人。”

碧兒咬咬唇,狠狠地點了點頭道:”隻要夫人能幫我救下他,我什麽都願意答應夫人!”

青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而後深深歎氣道:”何苦?若他能對你真心一分,便必然不會做出這等糊塗事來!”

碧兒垂著腦袋,搖搖頭道:“夫人,那時候那種孤單的感覺,你不會懂的。”片刻之後,她又抬起頭來,衝青琳苦澀地笑笑道:“夫人,你放心,倘若他能被救下來,我便自請削發為尼,日日為您和將軍祈福。”

青琳剛要開口,卻又生生收入喉嚨,隻無奈的搖搖頭道:“何必如此?”

再也沒有傳來她哭泣的聲音,因為心中的淚水,已然幹涸了。

第二日,青琳早早便來到了刑部,雖經曆戰禍,這裏卻依舊守衛森

嚴,不減氣勢,在京都的人都知道,這裏是整個京都最可怖的地方,在靖國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若刑部的三位大臣對一個人所犯的罪行達到統一的意見,那麽他們便可以不經過君王同意,私自對這個人用刑,就連皇帝也是無權責問的。

經侍衛通傳後,青琳進入到了陰暗森嚴的刑部大廳,這裏是三位大臣平日裏議事之地,由君上親自任命的三名親信大臣擔任,平日裏,連蟲鳥都不敢來這般威嚴的地方,青琳定了定心神,而後攏了攏長袖,接著向裏走去。

陰暗的房中隱隱可見三個身影,正聚在一起不知說些什麽,連走進來的青琳都沒有發覺。

青琳緩步走到跟前,而後微微福身道:”臣婦青琳,參加三位大人了。”

房中的三人這才注意到青琳,為首的那位急忙走了過來,將青琳扶起道:‘忠義夫人這是做什麽?可真是折煞臣等了。”

青琳微微皺了皺眉頭,這聲音清朗極致,完全不像傳說中的是已然年過花甲的老臣,但她仍然沒有直起身來,畢竟,今日是來求人的。所以她依舊低著身子道:“臣婦今日是有求而來,大人們萬萬不必如此。”

那聲音笑了笑,而後說:“夫人萬萬不要如此折煞自己,且不論秦將軍剛剛平叛敵寇,為我大靖百年的功臣,秦夫人作為賢內助,自然少不得一分功勞,就說夫人早年助父征戰額果敢,也是我等需要敬佩且尊敬的。”

青琳這才依言,直起身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這才細細審視眼前的三人,出乎意料的,這三位在靖國德高望重的大臣,竟都是眉清目秀的年青少年,她不禁驚訝的張大了嘴。

方才說話的那位看她如此反應,也不禁笑了笑道:“是不是沒有意料到?我們三人常常深居簡出,不同外界溝通聯係,外人見過我們的不多,我們見過外人也不多,坊間傳聞我們做事狠辣,連自己的親人也嚇得了手,慢慢的,便傳為了陰森可怖的老頭子了,如

今見了,是不是一點都不像?”

聽到他這話,青琳不禁捂住嘴巴,輕聲笑了起來,說道:“是和傳聞中不太相像的,隻是看到你們,倒讓我想起了一句詩句。”

旁邊的一位公子好奇的問道:“什麽詩?”

青琳細細吟說起來:“那便是,春日遊,杏花插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三人又低聲交談了許久,青琳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三人竟絲毫沒有手握生死簿的那種正直威嚴之感,而如同什麽都會好奇的小毛頭,耳邊傳來輕快的笑聲:“這詩倒是不錯,我們是少年,卻也足夠風流,隻是如今冰天雪地的,實在沒有杏花前來應景啊。”

青琳不禁也隨他們笑了笑,卻又不忘正事問道:“你們今日來想必也知道我所為何事,傅崢之事,可有轉寰的餘地?”而後她將手伸到一旁的案幾,掀開上邊的布帛,是一片燦燦的金子。

青琳說:“本來我不願這樣的,可是沒有辦法,受人所托,我知道你們剛正不阿,可這人我非幫不可,所以隻得來試試,可有通融的餘地?”

三人的麵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為首那人思忖片刻道:“秦夫人,我們三人同你一見如故,最是願意幫你的,可是此事有些為難,你可知道,那傅崢 已然招認了?”

青琳驀然站起身來,睜大眼睛問道:“已經招認了?怎麽可能?”碧兒明明同她說,傅崢萬萬是被冤枉的,怎麽如今反倒自己招認了。她失口問出:“難道你們屈打成招?”

那人搖了搖頭道:“我們沒有對他用刑,是他自己招認的。”

青琳愈發迷惘,她不禁問道:“怎麽回事?”

那大臣也若有所思地搖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隻是將他訊問時,他便將一切招認了出來,唯獨沒有招認出主謀,他現在 一心求死,我們也無可奈何。”

思索片刻之後,青琳艱難的開口道:“我能去看看他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