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言已經開打了。
以他的身手對上這三個大漢是沒有什麽問題的,所以範誠並不擔心,而夏碧君就更不會擔心了。
不過她還是輕輕挽起了範誠的胳膊,她這一挽讓範誠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隻是他卻沒有掙開她,一來他不想讓她難堪,二來他似乎有些享受這種感覺,仿佛自己的妻子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心裏剛生出這樣的想法他馬上就搖了搖頭,這不是自己的妻子,是夏碧君,是自己的小姨子,自己怎麽能夠有那樣的想法呢?他隻當這是夏碧君因為害怕的無心之舉,平日裏夏碧君對自己是什麽態度他的心裏還是有數的。
“我們走吧。”夏碧君輕聲在他的耳邊說。
範誠皺了下眉頭,這個時候自己怎麽可能扔下李奕言離開。
可是夏碧君下一句話卻讓他省悟過來。
“你留下非但幫不了他還會把自己給搭進去,萬一把警方給招來了怎麽辦?”
“還不是你,非得讓他唱歌。”範誠看了夏碧君一眼,而她則隻是調皮地吐了一下舌頭,範誠又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小女生,那時候的夏碧君一做錯事被姐姐責罵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副樣子。
他的耳邊又響起了自己妻子病中和他說的一番話,那大意是如果自己走了希望他能夠多照顧自己的這個妹妹,妻子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對他沒有太多的好感,還說如果以後她有什麽對不住他的地方讓他多擔待。
其實範誠從來就沒有真正怨恨過自己的這個小姨子,哪怕很多時候她沒有給自己好臉色,很多場合她都喜歡和自己對著幹,搖身變成個杠精,但他從來都沒有生過她的氣,畢竟他每次看到夏碧君的時候都會想到妻子的好來,妻子就這麽一個妹妹,他也拿夏碧君當成了親妹妹。
“好。”既然想明白了自己留下也幫不了什麽忙,說不定還會把警察給招來,那麽範誠就沒再猶豫,答應了離開。至於說李奕言他確實不用為這小子擔心,這小子能打,如果打不過跑總是沒有什麽懸念的。另外,就算警察真的來了他也能夠應對,他自己不就是警察嗎?而且橋城那邊還有莫局他們撐著,這種小事兒春城警方肯定也不會過多的為難。
範誠和夏碧君悄悄地離開了,走的時候範誠和李奕言悄悄地使了個眼色,李奕言點了點頭,他已經看明白了,範誠是讓他找個機會溜掉。
李奕言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也知道今晚的事情不能鬧大,更不能把春城的警方給招來,那樣的話對範誠是不利的,所以他不能戀戰,隻要確定範誠他們已經走了那麽他也會尋個機會溜走。
外麵有很多圍觀的人,但他們的目光都聚集在李奕言以一敵三的這場打鬥上,夏碧君與範誠從房間裏擠出來他們也隻是隨便看了一眼就讓出了一條路。
範誠和夏碧君出了夜總會,夏碧君輕輕出了口氣:“我們先打個車回去吧。”
範誠點點頭,這個時候他是得盡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過他卻說道:“這樣吧,我先送你回酒店。”
夏碧君搖頭:“去你住的地方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和你說。”
範誠抿了抿嘴,他是不想讓夏碧君到自己住的地方去的,隻是夏碧君都已經開口了自己總不能就這麽一口拒絕吧,況且夏碧君也說了,還有些事情要談。
他無奈隻能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他和李奕言的住處。
回到住處範誠先給李奕言打了個電話詢問情況,李奕言已經開著車在回來的路上了,看來這小子確實沒有讓自己失望,範誠此刻也明白了莫少平派李奕言來跟著自己的良苦用心,這樣的一個年輕人做好了是一個很得力的助手,關鍵問題是李奕言是軍人出身,做事果敢,而且絕對服從命令,但腦子卻並不死板,遇事的時候也能夠靈活應對。
這是一個做刑警的好苗子,相信要不了多久這小子就能夠獨擋一麵。
範誠突然覺得李奕言很像年輕時的自己,自己剛剛加入警隊的時候也是一個拚命三郎,當時自己與肖剛的那股勁頭現在想來都不禁令人唏噓。
“你剛才說還有些事情要和我談,什麽事?”範誠問道。
夏碧君在沙發上坐下,那坐姿很是優雅,她從坤包裏掏出了一包細支的香煙,取出一支放到嘴邊,很熟練地點上,吸了一口。
“難道你連茶都不讓我喝一口的嗎?”夏碧君問道。
範誠隻得去燒水泡茶,將茶放到了夏碧君的麵前:“我記得你以前是不抽煙的。”
夏碧君淡淡地說道:“人是會變的,再說了,我平日裏經常加班到深夜,煙和咖啡已經成為了我的生活必須品。”
範誠知道她是個女強人,她的一切都是靠著自己打拚來的,個中的滋味自然是不足以為人道的。
“剛才你就沒有發現嗎?”夏碧君很是突兀地問道。
範誠不解:“發現什麽?”
“我們這邊打得嗚呼哀哉的,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可是夜總會的人卻並沒有出麵。”
範誠想想還真是,這要換在其他的夜場那些看場子的早就已經出來了,誰都不會容忍有人在自己的場子裏搗亂。
“這能說明什麽?”範誠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夏碧君說道:“要麽就是來找我們岔的那幾個人有著不一般的背景,要麽說是這些人根本就是和夜總會是一夥的。”
範誠皺起了眉頭,夏碧君說的這兩種可能都是存在的。
夏碧君又道:“不過我更傾向於後者。”
“為什麽?”
夏碧君說道:“我想之所以會有人上門來惹事並不是因為小李唱歌的緣故,你想想,整個夜總會唱歌難聽的多了去了,你還記得嗎?我們進去的時候有一個包廂裏傳出的那歌聲和挨宰殺時那豬的叫喚根本就沒有什麽分別,可人家為什麽不去找他的麻煩?”
她的這個比喻讓範誠忍不住笑了,夏碧君這張嘴也夠損的。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自己這個小姨子的嘴是真的厲害,否則也不會吃律師這行飯了。
範誠說道:“所以說對方上門來找我們的碴根本就是故意的?”
夏碧君沒有回答,喝了口茶,那煙重新叼在嘴裏,微微點了點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範誠還真就不淡定了,難道對方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嗎?
夏碧君猜到了範誠的心思:“你也不要胡思亂想,我想之所以對方會來找事兒是因為我們的口音問題。”
口音問題?
範誠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他們三人一直都是用橋城的方言說話,所以才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範誠會心地笑了:“這麽說滾石夜總會有人對橋城方言很敏感。”
這個人自然指的就是江長河。
夏碧君說道:“沒錯,而且夜總會裏應該有不少橋城來的服務員,隻要聽到橋城那邊的方言就會將這事情匯報上去,接下來就是他們的試探。”
範誠很佩服自己這個小姨子細膩的心思,他還真沒想過這麽多。
他道:“早知道是對方的試探我們就不用這樣緊張了。”
夏碧君搖搖頭:“我也是現在才想明白,再說了,就算對方是有意試探你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你要知道,如果你被春城的警方抓住的話,那麽你就隻能老老實實地呆在你現在的身份該呆的地方了。”
範誠尷尬地笑了,夏碧君說得沒錯,如果春城警方抓住他肯定是會把他交給橋城警方的,那個時候橋城方麵不可能再把自己放出來繼續像現在這樣。
讓自己到滇南來橋城警方已經承受了很大的壓力,自己隻能成功不能失敗,成功了那麽橋城警方就可以說自己是他們安排的一枚棋子,自己是在忍辱負重,可是一旦失敗的話自己會搭進去,橋城警方也會因此而更加被動。
這個時候自己確實必須小心謹慎。
特別是這個特殊時期,橋城警方的中堅力量幾乎都出了事,肖剛被抓,淩力被停職審查,現在自己反得尤為重要。
“由此可見江長河確實有古怪,否則他不會對橋城來的人這麽敏感。”範誠說。
夏碧君卻道:“也不怪他敏感,我想應該是馮子奇的事兒給了他提醒,他心裏很清楚,任何人都會想到要查他江長河最好的切入點應該就是這家夜總會了,現在我最擔心的一件事情就是他會撤離這個大本營,把他的那些齷齪生意轉移地方,那樣我們就更加難得找到證據了。”
範誠點點頭,夏碧君的擔心並不多餘。
就在這時李奕言回來了,看到夏碧君竟然在這兒李奕言也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他的神情就恢複了平常,他衝著夏碧君笑笑。
範誠問道:“你沒受傷吧?”
李奕言笑著說道:“沒有,憑那幾個小角色還傷不了我,倒是我一開始還擔心你們是不是能夠安然離開。”
範誠說道:“你呢,你又是怎麽逃脫的?”
李奕言說道:“我把那三個漢子打趴下之後趁著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衝出人群跑了,他們追出來的時候我的車子早就已經開出老遠了。”
範誠問道:“他們看到你的車了?”
李奕言說道:“嗯,就算當時沒看到他們也會調看監控的。”
範誠說道:“看來你這車暫時不能用了。”
李奕言說道:“沒事,我去租一輛。”
“車的事情交給我吧。”夏碧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