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春城市郊。
範誠就坐在窗邊,他一直在盯著董一驃的那棟別墅。
“範大,你去吃飯吧,我來盯著。”李奕言說。
範誠搖搖頭:“我現在不太想吃。”
“這哪行,最近你的胃口好像不怎麽好。”
範誠苦笑,老實說他還真不習慣滇南的口味。
雖說滇南也和黔州一樣屬於西南片區,但口味還是有差別的。
以前年輕的時候還不怎麽覺得,走哪都能夠吃得津津有味,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就開始有些挑嘴了。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謝婉萍來,謝婉萍做的菜十分的可口,在謝婉萍家吃飯的那段時候他可是一直沒少吃的,可一來到滇南吃什麽都覺得不是那味兒,自然也就沒有了食欲。
就在他準備再說什麽的時候他看到董一驃的別墅外麵一輛車停了下來,是一輛黑色的奧迪。
李奕言也走到了窗邊:“來客人了。”
範誠輕輕點了點頭,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子,他四下裏看了看,確定安全之後拉開了後排的車門。
一個人從車上下來,不過範誠這邊隻能看到一個側背影,看不見臉。
那人進了別墅,黑西裝的男子卻站在了別墅門口。
“還真夠派頭的,應該是道上的某個老大。”李奕言說。
範誠沒有說話,仍舊坐在那兒,隻是他換了一個姿勢,蹺起了二郎腿。
電話響了,馮子奇打來的。
“範大,你那邊現在是什麽個情況?”馮子奇一直在擔心董一驃的事兒,雖然範誠已經和他說了,他們盯住了董一驃,但馮子奇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盯著呢,你不是說過,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們不直接電話聯係的嗎?”範誠說。
電話那頭馮子奇有些尷尬:“我就是想看看董一驃那邊有沒有什麽動靜。”
“還真有,他來了客人,看那派頭應該是道上混的老大。”
馮子奇說道:“會不會就是他身後的那個人?”
“不好說,對了,江長河現在在做什麽?”
馮子奇馬上就明白了,範誠懷疑去見董一驃的人是江長河。
“他還在公司,一會我還要跟他出去一趟,去看新夜總會的裝修情況。”
“哦,那你自己小心,注意安全。”
範誠把電話掛了,繼續盯著董一驃的住處。
馮子奇收起了手機就見小麗走了進來:“馮總,江總問你可以走了嗎?”
馮子奇站了起來:“我這裏隨時都可以走的。”
小麗歎了口氣。
“怎麽了?”馮子奇問道,他的關心讓小麗有些感動:“馮總,你是個好人,這裏並不適合你。”
馮子奇一頭的霧水,他不明白小麗為什麽會這麽說。
“你今天是怎麽了?”
小麗搖搖頭:“沒什麽,走吧,別讓江總等久了。”
兩人上了車,小麗坐在前排駕駛員的旁邊,馮子奇則坐到了後排江長河的身旁。
“小馮啊,在我的公司是不是覺得有些大材小用了?”江長河微笑著問。
馮子奇忙說道:“江總說哪裏的話,這年頭掙錢不容易,江總待我已經很好了。”
“謙虛了,小馮,你太謙虛了。你應該知道,我手底下都是些粗人,沒有什麽文化,要說舞刀弄槍,打打殺殺什麽的他們或許有些能耐,但要說到對企業的管理他們就差了許多。沒辦法,這也是行業的局限。在很多人的心裏都有著誤解,認為我們做夜總會撈的是偏門,都是打法律的擦邊球,每一個場子離了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就生存不下去了。我就是想要改變這種思想,我一直都在和大家說,我們做的是企業,企業就要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靈魂,不過要想改變大家固有的思想是需要時間的,也需要人才,你就是人才,以後公司的事情你可得多擔待一些。”
馮子奇心裏暗暗冷笑,這江長河還真敢在自己的麵前白話,說得跟真的似的。
不過他也不能說什麽,既然現在自己扮演的是他手下員工的角色那麽就得附和著他。
“江總真是高瞻遠矚,沒錯,任何企業最後走的都是正規化的企業道路,必須有現在企業的管理手段。”
江長河點點頭,他看了馮子奇一眼,心裏歎了口氣,還好自己是知道了馮子奇的底細,否則的話肯定會被馮子奇的演技給騙了。
車上兩人各懷心思,嘴裏卻是按著劇本對話。
坐在前麵的小麗偶爾會從後視鏡裏看一眼馮子奇,她的內心也很是複雜。
車子在新夜總會的門口停了下來,三人下了車就往裏走。
正在監督裝修的人見是江長河來了趕緊小跑著來招呼,點頭哈腰地向江長河說著裝修的具體情況。
“小馮啊,你看怎麽樣?”
“很好,富麗堂皇的,比起滾石來那可是要更加的豪華,這場子估計不是普通人能夠消費得起的吧?”
“嗯,我的目標就是打造一個VIP會員製的高檔夜總會,提高消費人群的檔次,這樣就能夠杜絕一些低層次的人借我的場子來做壞事。”
馮子奇沒有說話,而是很認真地察看起來,偶爾還會給江長河提一些建議。
小麗全程都沒有說話,她知道這樣的場合她是沒有說話的資格的。
這時,一個年輕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他到了江長江的身邊,對江長河耳語了幾句,江長河的臉色驟變,目光中也閃過了陰狠。
“嗯,就照你說的辦,記住嘍,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我說過,我的人,我的場子是絕對不能碰那些玩意的。”
“明白了。”
待那年輕人走了之後江長河歎了口氣:“林子大了,真是什麽鳥都有,我三番五次和手底下的人說,毒品那東西絕對不許他們碰,更不允許在我的地盤出現,可是總有人當我的話是耳邊風。沒錯,在很多人的眼睛裏我們是撈偏門的社會的,可就算是小偷強盜也還會講一個盜亦有道,那種危害人們健康甚至生命的事情我們不能做。所以他既然敢在我的酒吧裏溜冰,那他就必須得有足夠的思想準備,接受懲罰。”
馮子奇點點,這個時候他自然要給江長河麵子,江長河喜歡裝那就讓他裝去。
此刻他有些相信了,範誠說過,江長河留下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他想在自己的麵前裝成一個好人,並以此左右自己的調查結果。
因為一旦自己在潛移默化中認可了江長河所做的這些表現那麽自己還會再懷疑他嗎?
江長河這是想用自己來洗白他。
確定了這一點馮子奇的心裏也有譜了,江長河利用自己,那麽自己為什麽就不能利用江長河呢?
他說道:“江總說得沒錯,隻有先扭轉了企業內部的現狀才能夠讓別人改變對整個行業的看法。”
“還是小馮你知我心意啊。”他拍了拍馮子奇的肩膀。
馮子奇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笑。
不過他的心裏卻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小麗剛才對自己說的話。
小麗像是知道什麽,又像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麽。
他扭頭看了看走在身後的小麗,微笑著說道:“小麗,你怎麽不說話啊?”
小麗笑了,像沒事人似的:“在江總麵前哪有我說話的份啊。”
江長河擺了擺手:“看你說的什麽話,我是那種聽不進意見的人嗎?你跟著雨晴的時間也不短了,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員工能夠提出有創造性的意見,說得好還有獎。”
小麗歎了口氣:“可惜了,我這腦子不好使,這獎金我是混不到手,我還是安心給我們馮總打打下手吧。”
江長河和馮子奇都笑了,這氣氛看上去倒很是融洽。
對於裝修的情況馮子奇有了一些了解,也提了一點小建議,臨走的時候江長河說他還有點別的事情,讓馮子奇和小麗自己打個車回去。
兩人上了出租車,馮子奇咳了一聲:“小麗,之前你說那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小麗看了他一眼:“馮總,你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嗎?”
馮子奇愣了愣,他反問道:“之前你不是說你很需要這份工作嗎?”
“沒錯,我確實很需要,但你卻不需要。”
“你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哦?”
“嗯,所以你最好是離開這兒。”
馮子奇感覺有些突兀,之前小麗從來沒有和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今天這是怎麽了。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墨小姐的意思?”馮子奇突然問道。
他覺得這不應該是小麗自己的意思,應該她就隻是個傳聲筒,是墨雨晴讓她對自己說這番話的。
小麗的神情微微一變,抿著嘴不回答。
馮子奇看出來了,果然是墨雨晴的意思。
墨雨晴這麽做又是幾個意思啊,馮子奇有些看不明白了,真是亂花迷人眼,不識當前景。
回到辦公室,小麗也沒再和他說什麽,馮子奇自然也就不再多問。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見一見墨雨晴,當麵問清楚墨雨晴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是想想他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墨雨晴之所以讓小麗來和自己說就是不想直接與自己談及這個話題,自己找上門去她甚至會矢口否認這是自己的授意,反倒讓小麗難做了。
馮子奇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來這個墨雨晴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