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莫少平就接到了範誠的電話,當他聽說李奕言竟然悄悄一個人去了下壩村的時候他也怒了,這小子還像個軍人的樣子嗎?這也太無組織無紀律了吧?
“你給他打電話了嗎?”莫少平問道。
範誠說道:“沒有,我怕到時候因為這個電話反而會害了他。”
莫少平歎了口氣:“千萬不要有什麽事,否則我們還真不知道怎麽和他父母交代。”
範誠說道:“如果八點鍾他都還沒有回來,我請求讓春城市局派人去看看。”
莫少平看了看表,六點二十,距離八點還有一個小時四十分鍾,莫少平說道:“我等你那邊的消息,八點如果他還沒有回來你馬上給我打電話。”
掛了電話莫少平再也沒有睡意,走床來洗漱完畢,走到了陽台上。
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曙光,天就要亮了。
點了隻煙,一隻手撐在陽台的欄杆上,望著遠方,腦子裏卻浮現出很多人,很多事。
“怎麽起這麽早?”老伴走過來給他披了一件衣服,早晨還是有些微涼的。
“吵醒你了。”莫少平歉意地笑笑,這些年來他虧欠老伴太多了,整天忙於工作,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陪她,就連有時候睡覺都睡得不安生。
“習慣了,最近局子裏的事多,我知道你的心裏不是滋味,特別是剛子,那可是你一手給帶出來的,可惜了,多好的一棵苗子啊。”
他輕輕拍了拍老伴的手:“一切的困難都隻是暫時的,我相信剛子和老範的案子一定都能夠查個水落石出,我們不會讓自己的同誌一直蒙冤。”
他的話語中帶著堅強,神情也滿是剛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轉眼已經是七點四十了。
範誠有些不淡定,不時地看一下自己的手機,他是在看著時間,同時也希望李奕言能夠趕緊給自己打電話。
七十五十六分,範誠覺得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準備先給李奕言打過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奕言的電話打進來了。
“範大,趕緊退房下來吧,在鎮東口的那家加油站等我,我大概半個小時以後到。”李奕言沒有解釋,直接和範誠說。
範誠原本是有很多話想要和他說的,隻是聽李奕言這麽說他就把這些話給咽回了肚子裏去,既然李奕言沒事就好,他打這個電話來應該是有什麽發現,或者董一驃的車也出來了,他正跟著呢!
掛了這個電話範誠便馬上給莫少平打了過去,報了一聲平安。
他能夠聽到莫少平在電話裏也長長地鬆了口氣,他要範誠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一下李奕言,必須要杜絕此類事情的再次發生。
他哪會不知道範誠這一晚上根本就是提心吊膽地度過。
鎮東口的加油站,範誠提前了至少十分鍾等在這兒。
他現在就希望能夠馬上見到李奕言,雖然通了電話,他還是想早一點見到他,把事情問個清楚。
十分鍾後李奕言開車準時到了加油站。
“範大,快上車。”李奕言招呼道。
範誠上了車,才帶上車門李奕言就發動了車子,那油門轟得山響。
“小李,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誰讓你這樣無組織無紀律的?”範誠沉著臉,他決定不給李奕言好臉色看,一定要讓這小子知道懼怕,這不是逞個人英雄主義的時候。
李奕言尷尬地笑了笑:“範大,您別生氣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有下次?明天你就給我滾回橋城去!”範誠嚇唬他道。
“別啊,範大,我錯了還不行嗎?”
“哼,虧你還是半過兵的,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你不知道嗎?”
李奕言知道範誠是真的生氣了。
“範大,這事情你不會和莫局他們說了吧?”
“你說呢?”範誠沒好氣地反問道。
李奕言心知這件事情確實是自己做錯了,他說道:“其實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我在想,董一驃平日裏都深居簡出的,作為一個已經被認定死亡了的人,他行事確實也不高調,所以我認為他親自跑到這兒來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而且範大,你有沒有發現一個細節,不時他出門的時候都是三個人陪著,唯獨來這兒他就隻帶了一個司機。”
範誠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什麽發現?現在我們這好像不是回城的路吧!”
其實從加油站出來範誠就發現了,這條路與進城的路根本就是兩個方向。
“這條路過往鄰縣,範大,看到前麵那輛路虎了嗎?”
範誠剛才就留意到了這輛路虎,隻是他沒看清車上坐的人,車玻璃貼了膜,那膜的顏色深,從外麵是看不清楚裏麵的。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董一驃換車了吧?”
“不,這不是董一驃的車,車上是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昨天下午我們還見過,就是告訴我們下壩村有那麽一個仙人洞的人。”
“哦?”範誠有些好奇,李奕言為什麽不繼續盯著董一驃,反而會跟上了這輛路虎。
“這車上有貨。”李奕言說。
範誠警覺地問道:“貨?什麽貨?”
李奕言抿了抿嘴:“疑是毒品。”之所以說疑是是因為他也不能確定那東西是不是毒品。
萬一弄錯了那就烏龍了,而且也容易打草驚蛇。
“這批東西目測應該是送到鄰縣去的,我偶爾聽他們提到‘承黔貨運’,我查過,鄰縣確實有一個‘承黔貨運公司’。”
範誠皺起了眉頭:“‘承黔貨運’?橋城也有一個‘承黔貨運’,不知道是不是一家。”
李奕言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看情形很可能是一家,我建議查一查這家貨運公司的底子。”
這事範誠馬上就電話找莫少平去落實了。
“同一個老板,姓蕭,橋城本地人,他的這家貨運公司除了橋城就隻有在滇南春城和瀟湘祁陽兩個分公司。”
李奕言反應也很快:“如果橋城的公司是個中轉點的話,那麽祁陽便是他們運送貨物的目的地,出貨點在這兒。”
範誠點點頭:“嗯,這麽看來這家貨運公司也有很大的問題,我已經請莫局那邊繼續查了,看看與杜洪澤或者江長河有沒有什麽關係。”
範誠已經隱約感覺到這家貨運公司應該就隻是為了這條供應鏈服務,如果真存在這樣的一根供應鏈的話。
“你不會是想截下這批貨吧?”
範誠問李奕言,他想看看李奕言對這件事情是什麽處理方式,這也是考驗李奕言的一個機會。
李奕言說道:“我隻是想看看這家貨運公司是怎麽一個情況,至於說如果這批貨真是發往橋城的,我覺得還是由局裏在橋城的地麵上截下他們更妥當。現在不宜打草驚蛇,否則他們一定能夠趁著這個機會重新做好布局。”
範誠點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
沒想到這小子的頭腦還很清醒。
他歎了口氣,昨晚的事情他也不想再說他什麽了,看得出來,李奕言並不是真想逞個人英雄主義,相反的,他也是為了這個案子。
不管怎麽說,他這一趟多多少少都是有收獲的,就隻是這條運輸線路就是一大成果。
一直以來橋城都是黔州省毒品的一個重災區,說是西南的一個毒品集散地也並不為過,很多往北方的毒品都是經橋城這邊中轉,警方多次想要抓出這條毒品運輸線都未能如願。
並不是警方不努力,而是對手的手段太厲害了,畢竟辦案是需要請證據的,沒有證據就算你知道是這麽一回事你也拿那些犯罪嫌疑人沒有辦法。
橋城市局。
閻洲和譚開山都知道了昨晚範誠那邊的事情。
譚開山說道:“老莫啊老莫,當初我就不讚成讓那個小夥子和範誠一道去,他是新人,沒有經驗,做事情也不講究,現在好了,有什麽事情也不和範誠商量,真要出點什麽事算誰的,你的還是我的?”
李奕言怎麽說現在也是刑警隊的人,譚開山分管刑偵,所以他才會有些怨氣。
閻洲說道:“老譚,不要這麽說,這事情得一分為二地看,是的,小李確實在這件事情上欠考慮,也沒有注意紀律,但總的來說他還是有發現的,是的,犯了錯那就一定要嚴肅的批評,但我看這次就算他是將功補過了,如何?”
譚開山輕哼一聲,埋頭抽起他的煙來。
閻洲看向莫少平,莫少平說道:“這次是我的問題,我保證以後一定經常給這小子敲警鍾。”
“沒錯,必須得好好敲打他!”閻洲也附和道。
“行了,你們倆就別一唱一和的了,老閻說得沒錯,這回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我是不會再讓他呆在刑警隊了,誰愛要誰就要去。”
莫少平笑道:“那我還真不想和你客氣,我說兩位老夥計,難道你們在他的身上沒看到某人的影子嗎?”
閻洲想了想笑了,譚開山的老臉卻是一紅,原來老譚在剛入警隊的時候也有過幾次這樣的行為,他低頭不吭聲,莫少平說道:“記得當年的肖剛好像也犯過同樣的錯誤,好警察很多都會犯這樣的錯誤,但他們的出發點卻是好的,我們不能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