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來到了譚開山的辦公室。

“譚局,這是那個承黔貨運公司的情況。”她將一遝資料遞給譚開山。

譚開山接過來,然後戴上了他的老花眼鏡看了起來。

“老板蕭和,橋城本地人,原先是在橋城市郵政局上班,是個郵遞員,後來不是物流業很吃香嗎?他就開了一家物流公司,隻是因為經營不善不到一年就關張了,六年前他開了這家承黔貨運公司,經查,蕭和與杜洪澤是遠房親戚,隻是沒什麽來往,蕭和的父母與杜的父母好像關係並不好,所以兩家基本上沒有太多走動。”

譚開山放下了資料:“暫時不要驚動他,等範誠那邊的消息,要是他們真是往橋城這邊運毒的話再動手不遲。”

梅映雪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譚開山又問道:“淩力的事兒查得如何了?”

梅映雪抿了抿嘴:“暫時還沒有頭緒。”

“我聽說你把那個白舒給弄回來了?”譚開山指指對麵的椅子示意梅映雪坐,梅映雪坐下之後說道:“昨兒大半夜讓邢衛東把他帶回來了。”

譚開山皺起了眉頭:“小梅啊,我知道你的心裏著急,想早一點替範誠洗脫罪名,但我們警察辦案是講證據的,不能莽撞,白舒雖然隻是一個小角色,可是黃亞洲是什麽人?他可是有著很多的光環,稍有不慎就會讓我們自己很被動,知道嗎?白舒是他的人,如果我們沒有任何的理由就把他給扣了我怕黃亞洲會拿這事兒做文章。”

梅映雪笑了:“這一點譚局請放心,首先我們並不是要扣押他,而是請他來協助調查。其次,我們還真掌握了一些情況,隻是希望他能夠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罷了,放心吧,這事兒我們有分寸。”

譚開山有些好奇:“哦?怎麽個情況?”

“他曾往江文波的卡裏打了一萬塊錢,錢雖然不多,但江文波死了,且他生前涉嫌殺人,範誠說他曾親口承認了張嚴是他殺的,而且他殺人的目的就是為了錢。所以我們想弄明白,他打這錢給江文波是幾個意思。”

譚開山聽完便明白了,他點點頭:“那就好,記住,我們的執法一定要依法、合法,隻要站得正,立得穩那就什麽都不用怕。”

譚開山表示了他的支持。

問訊室裏,白舒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了,從淩晨到現在他是一點都沒能夠合眼,他稍微有一些困意馬上就被邢衛東給叫醒了。而且他也不敢真打盹,他生怕那種情況下自己會說錯什麽話。

“邢警官,能不能讓我先休息一下,我真的好困。”白舒有些招架不了。

邢衛東端起茶杯,吹開上麵飄浮的茶葉,抿了一口,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必須要和白舒打疲勞戰,看誰捱得過誰。

“你是要困了可以眯一會,我們等你。”

白舒哪裏敢睡,他很清楚,人在這個時候的防範意識最為鬆懈,要是邢衛東他們套自己話指不定在眯瞪的時候自己會說漏嘴。

白舒硬扛著,心裏卻在想,早知道這樣前晚就不折騰整個晚上了,他的心裏暗暗叫苦,也不知道老板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被警方給“請”來了,如果老板知道了一定會設法弄自己出去的。他相信老板肯定不會對自己置之不理,要知道自己可是老板 的心腹,知道老板很多的私密。

想到這兒白舒仿佛鬆了口氣,天亮了自己還沒有和老板聯係老板一定會找到這兒來的。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邢衛東的一雙眼睛一直都盯在他的臉上,剛好就捕捉到了這一抹微笑。

“想什麽呢,這麽美滋滋的?”邢衛東淡淡地問了一句。

白舒隻是斜了邢衛東一眼,卻不回答。

邢衛東看看表,快九點了,他說道:“休息得差不多了吧?那我們繼續吧。”

白舒的態度一下子就變了:“你們也甭費勁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不會說的。而且我還沒休息夠呢,我隻是配合警方的調查,我並不是犯人,我要求主張我的權利。”

“喲,你還懂法呢?”邢衛東笑了。

白舒冷哼一聲。

邢衛東歎了口氣:“其實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聰明的人就要學會怎麽將這些秘密和別人分享,有時候懂得分享秘密的人才更加的安全。白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白舒愣了愣,他還真是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邢衛東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邢衛東笑了,那笑讓了覺得有些高深莫測。

邢衛東說道:“其實你說或者不說並不重要,真的,你可以什麽都不說,但外麵的人相信你什麽都沒有說嗎?”

白舒的心裏一顫,他哪裏會不明白邢衛東說的什麽,自己就算真是什麽都沒有說可是老板會這麽想嗎?

“邢警官,我還是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能有什麽秘密?”白舒當然也不是邢衛東三句兩句就能夠嚇唬住的,否則黃亞洲又怎麽可能這麽重用他。

邢衛東沒有再說話,梅映雪說過,必須要溫水煮青蛙,這種事情不能操之過急,這原本就是一個鬥智,鬥耐性的活兒,自己若是逼得太緊反而會讓白舒輕易地就能夠摸到了自己的底牌。

邢衛東不再說話,拿起了一份報紙:“行,你有休息的權利,你休息吧,我們等你。”

“我要求回家休息!”白舒大聲說道。

邢衛東搖頭:“因為你身上有重大疑點,所以我們也有我們的權利,所以你現在不能回家。”

邢衛東的話說得模棱兩可,重大疑點是什麽,白舒的心裏犯著嘀咕,他不知道邢衛東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他幾次想要試圖探一探邢衛東的底牌,奈何邢衛東根本就不上當。

相反的,他卻有些擔心,警方到底拿到了關於自己的什麽證據,否則他們也不敢把自己帶到局子裏來,難道真是那個江文波留了後手?不應該啊!不過他突然又想到了江文波曾經和那個被陷害的警官範誠有過幾次接觸,莫非問題出在這裏?

要是江文波真給那個範誠留下了什麽證據的話,那麽自己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雖說張嚴的死和自己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但自己確實也參與進去了的。

這或許都還是小事,要是老板的事情被發現的話,那麽自己也死定了!

此時黃亞洲坐在辦公室裏,嘴裏叼著一支煙,滿臉的不悅。

一個手下進來:“黃總,還是沒找到白總,不過聽他的鄰居說,說……”

這手下半天說不出下半截話來,黃亞洲的煙頭射了過去,差點就彈在了手下的眼睛上,好在他閃開了。

“說什麽?你結巴了?”

“說淩晨三、四點鍾聽到有人用力敲白總家的門,鄰居家好奇就看了一眼,是幾個警察將白總給帶走了!”

這下那手下才順溜地說完了。

黃亞洲的臉色微變,他看著手下人,手一擺:“都他媽的給老子滾出去。”

白舒被警察帶走了,還是大半夜的事兒。

這小子犯了什麽事?還是別的原因?

黃亞洲的心裏不停地閃過一大堆的問號,不過他還是決定先打聽打聽。

他把電話直接打到了市裏一個領導那兒,作為橋城的著名企業家,和市領導也經常接觸,對於為橋城的經濟作出貢獻的人,市裏還是蠻重視的。當然,前提條件是他的生意必須是正當的,合法的。

不過市領導說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等他問一下情況再說。

大約五分鍾後那位市領導的電話打來了。

“黃總,警方說了,他們走的是正常程序,警方是獨立辦案,在案件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我們也不能過問太多,放心吧,你要相信我們橋城的警察,他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市領導講話就是有水平,讓黃亞洲啞口無言,隻得說了聲謝謝然後掛了電話。

這個電話不打還好,打了反倒讓黃亞洲不淡定了。

警方走的是正常程序,怎樣一個正常程序?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警方敢帶走白舒一定是在白舒的身上查到了什麽。

黃亞洲喝了一口茶,接著他生氣地用力將那最珍愛的紫砂手壺重重地砸到了牆上,壺瞬間就成了碎片,茶水濺在牆壁上,就像潑墨的中國畫。

外麵的人聽到動靜趕緊衝了起來,黃亞洲卻大聲叫道:“出去,都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

幾個手下麵麵相覷,然後退了出去。

黃亞洲跌坐在了椅子上,不過此刻他卻是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他是願意相信白舒的,白舒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應該不會亂說的。

他站了起來叫道:“來人!”

一個手下走了進來,他說道:“去,把潘律師給我找來。”

他要好好谘詢一下潘律師,像白舒這樣的情況該怎麽辦。

必須得把白舒給撈出來,這小子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要是他真被撬開了嘴的話自己肯定得玩完,事情怎麽會變成了這樣?

早知道就不聽那女人的了,殺張嚴讓個專業的人去或許也不會弄出這許多的麻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