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一驃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墨雨晴輕輕地歎了口氣。
自己還是太高估江長河對董一驃的兄弟感情了,如果自己能夠早一點提醒馮子奇的話或許也不至於會這樣。
此刻她的心裏也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對於江長河而言自己與董一驃有什麽區別?
也不過就是人家手裏的一枚棋子。
她甚至可以肯定,江長河對她的提防要更甚於董一驃,因為自己在他的麵前鋒芒太露,對於像江長河這樣的人真的需要一個智囊或是軍師嗎?
這個問題若在換在從前她想都不會想,從前她以為江長河就隻是一個混混,一個混得比較好的混混而已,憑著的不過是一股子狠勁,拚勁。
可是現在她不這麽想了,她開始發覺自己好像根本就不了解江長河,哪怕他就站在自己的麵前,自己也看不透他,他表現出來的對自己的器重與依賴更多是一種表象,他是有大主意的人,平素他尊重自己的意見隻不過是自己的意見與他的想法相同罷了。
想到這兒墨雨晴的後背一陣發涼,要真是這樣的話這個江長河也太可怕了。
杜洪澤的死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仇家?競爭對手?還是江長河所為?
墨雨晴一時間有些淩亂了,看來現在處境危險的不隻是馮子奇,還包括自己。
江長河幾次說要對馮子奇怎麽著都是自己在阻攔,不讓他對馮子奇下手。
可他真是想要對馮子奇下手嗎?他真敢明目張膽的去弄一個警察嗎?
墨雨晴不能肯定他敢不敢這麽做,可是自己卻在他的麵前露出了馬腳,雖然自己阻止他動馮子奇的理由看似充分,但他一定也是起了疑心的。
最重要的一點,墨雨晴知道江長河對自己有那方麵的心思,他一直想要占有她,她卻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她想起了江長河說過的一句話,隻有自己人才會值得他的信任,他希望自己成為他的“自己人”。
這個“自己人”是什麽意思她哪會不明白。
原來他對自己始終是心存戒備的。
墨雨晴幽幽歎息,接著自嘲地笑了,她太高估自己了,總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卻原來自己早就被人家給看透了。
從坤包裏掏出一支煙來,她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可是自己該怎麽辦?
她還沒想好。
門開了,是小麗。
隻有小麗有她這兒的鑰匙,也隻有小麗是她值得信任的人。
小麗和她是一個村的,小麗能夠上大學她沒少幫助。
“姐,怎麽不開燈?”小麗打開了燈,看到臉色憔悴的墨雨晴她吃了一驚。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小麗又問。
“小麗,要不你走吧,離開這兒,走得遠遠的。”墨雨晴說。
小麗坐到了她的身旁:“姐,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墨雨晴微微一笑,搖搖頭:“沒什麽,我隻是不想你繼續呆在這個泥潭裏了,當初我就不應該把你拉進來的。”
小麗說道:“姐,你說這是什麽話,是我自己要跟著你的,姐在哪我在哪,我哪都不會去。如果不是姐,我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呢。”
她家裏原本是不打算讓她上大學的,她的父母重男輕女,認為女孩子讀那麽多書做什麽,不如早早找個人嫁了,就算不嫁人,留在家裏幫著做些活也好,是墨雨晴說服了她的父母,當然,這個說服是給了他父母一筆錢,還承諾小麗上大學的費用不用家裏負責小麗的父母才答應了。
所以小麗打心底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而那個家她也很少回去。墨雨晴也會做人,隔三差五的就會給小麗的家人打點錢過去,而小麗一家人除了在收到墨雨晴錢的時候會想著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女兒,平時還真就把她給徹底地遺忘了,從小麗離開家,這幾年來他們從來都沒有打過一個電話給小麗噓寒問暖,小麗清楚地記得,她父親一共給她來過三個電話,每一個電話一開口就是家裏怎麽怎麽需要錢,讓她給想辦法解決,對於她的情況那是一個字都沒有問。
就是那麽直接。
直接得把小麗的一顆心給粉碎了。
所以小麗對那個家也沒有一點的親情可言,她的親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墨雨晴。
墨雨晴看著她那張堅毅的臉,伸手在她的手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傻妹子,你留在我的身邊會很危險的。”
“我不怕,無論如何我都要跟姐在一起!”
見她這倔強的樣子墨雨晴就沒有再勸她,墨雨晴知道這丫頭的脾氣,認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一定要讓那個姓馮的趕緊離開,不然他會有危險!”墨雨晴對小麗說。
小麗的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姐,我和他說過,可是他根本就不理睬,到時他要是問我為什麽我怎麽說?之前我說過,我說他不應該出現在這兒,他就沒聽進去。”
墨雨晴也知道想要讓小麗去說服馮子奇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她卻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馮子奇出事。
江長河說要把馮子奇的視線轉向嶽池,那個嶽池也是個老狐狸,哪怕是嶽池的女兒對馮子奇有好感,但真要是馮子奇觸及到了嶽池的利益,那後果可想而知。
還有一個問題墨雨晴沒有弄清楚,嶽池到底是不是像江長河說的那樣也在暗中做著毒品生意,至少據她所了解嶽池雖然一些生意見不得光,但那都是小打小鬧,並未見得他就真涉了毒。如果沒有那倒還好,如果真讓江長河猜中了那麽馮子奇或許就離不開春城了。
嶽池倘若是埋得很深,那他的心機心計就太可怕了,他要對付馮子奇的話,馮子奇根本就沒有招架之力。
“這樣吧,找個機會我親自和他說。”
“姐,這樣你不就……”
墨雨晴無奈地說道:“也顧不了這麽多了,我可以開誠布公地和他談,大不了大家合作,至少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墨雨晴的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皺起了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
“您是墨雨晴墨小姐吧?”電話裏,一個女人很客氣地問道。
墨雨晴應了一聲,心道這不會又是哪家房開公司的騷擾電話吧?她一直都很反感電話營銷的,正準備說什麽,那女人又說道:“我有點事情想和您談談,見麵談。”
墨雨晴又是一愣,這個女人的聲音她沒有聽過,應該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從聲音判斷不出這個女人的年紀,感覺很年輕,那口普通話帶了西南的口音,但並不明顯,在西南能夠把普通話說成這樣的人還真不多。
“我憑什麽和你見麵,你想談什麽?”墨雨晴很戒備,也沒有好語氣。
那女人笑了:“就憑我知道你這墨是隨你母親的姓,而你本名並不是叫墨雨晴,而是叫陸雨晴。”
墨雨晴的心裏一驚,這些她是怎麽知道的?
“你到底是什麽人?”
“見麵談吧,我在春暉路的‘百代咖啡吧’。”對方沒有再多說,直接就掛了電話。
小麗隱約也聽到了一些,她說道:“誰啊?”
墨雨晴搖搖頭:“不認識,可是她好像知道我的事情,邀我見麵談。”
“你要去嗎?”
“去,必須去,我倒是要看看她是哪路神仙。”
“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小麗點點頭:“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沒事,我感覺對方並沒有什麽惡意。”
十分鍾後墨雨晴出門了。
又過了二十分鍾,她出現在了春暉路的“百代咖啡吧”。
一進去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最裏麵靠窗邊的那張桌子旁坐著的一個女人身上。
女人穿著一條果綠色的長裙,長發簡單地束著,胸前掛著一串貝殼項鏈,手腕上戴的卻是一塊女款的百達翡麗限量版,戴著蛤蟆墨鏡,卻掩不住她那張美麗的麵龐。
看不到女人的視線,但她一定也在往自己這邊看,接著墨雨晴看到她衝自己笑,墨雨晴幾步走過去,坐了下來。
“喝點什麽?”女人微笑著問道,說話間她取下了眼鏡,墨雨晴知道這是一種示好,卸下麵具,以真誠待人。
墨雨晴此刻也冷靜了下來,她同樣露出了笑容:“黑咖啡。”
女人招呼侍應生要了一壺黑咖啡,又點了一盤開心果,一盤瓜子。
“春城的氣候大不如前了,還不如我們橋城。”女人開口說道。
橋城?墨雨晴的眼角微微動了一下,這女人是在告訴自己她從橋城來,莫非她和馮子奇是一起的,也是警察?
“還不知道怎麽稱呼呢?”
女人身子向後靠了靠,像是在換個舒服的姿勢:“我叫夏碧君,是個律師。”
夏碧君?不認識,自己確定不認識。
“為什麽查我?”黑雨晴暗暗慶幸,自己剛才沉住了氣,沒有衝動地問她是不是橋城警方的人,更沒有問她是不是和馮子奇一路的。
“我隻是覺得好奇,所以就找人打聽了一下。”
夏碧君說得輕巧,隻有她自己知道為了查出墨雨晴的底細她費了多大的勁兒。
“好奇?我們好像根本就不認識吧?”墨雨晴發覺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讓她感到壓抑的氣場,她自認氣質不輸於人,可在這個女人的麵前她卻找不到一點的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