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

曾經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胤王殿下,在一片枯萎的藥田裏。

懷裏抱著妻子的藥草。

身體蜷縮著。

睡了一整晚。

王府的奴仆大清早看到,還穿著大婚之日紅色喜服,躺在一地枯敗、頹靡的靈植中,沉睡著的絕美胤王,一個個臉色駭然。

王爺瘋了。

徹底瘋了!

古語有言,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大抵就是如此吧。

千城胤一覺醒來。

沮喪地坐在藥田裏,頭發淩亂,腦袋上還有枯草葉子,眼神有些委屈:“阿禦不要我了……”

醒來第一件事。

精神力有所恢複。

就立刻放出恐怖的神識,再度覆蓋全城,進行搜尋。

這次,重點定位了兩個地點。

一是時府。

這間府邸裏的人,一直在談論妻子的名字,或許,能聽到一些線索。

隻可惜。

他隻聽到了謾罵。

“時禦那個賤--種,不肯把胤王妃之位,讓給映雪,自己卻又逃婚!”

“就是,惡心透頂!他就是不想讓時家好過!”

“怎麽能有這麽自私的人,他身上流著的可是時家的血!”

“他會不會逃回來?”

“不清楚,倒是有點可能。”

“那種家族的罪人,回來就把他吊起來打!”

……

千城胤越聽越氣,這群肮髒的爛泥,怎麽可以對他心中的白玫瑰,懷著這樣的惡意?

他神經質地喃喃自語著,表情陰鷙又瘋狂:“死,都該死。”

下一刻。

起身。

換上了一襲漆黑無比的衣服,前往時府而去。

時府昨日,就已經被重重的禁衛軍,給監控、搜查了。

現如今。

門口還有幾十個禁軍守衛。

千城胤像一尊殺神,黑影瞬影移形,出現在了時府的大門口。

禁衛軍們嚇了一跳。

他們紛紛跪下,叩首:“參見胤王殿下。”

千城胤沒有管他們,直接一步跨入。

那個罵阿禦賤--種的臭老頭呢?

在哪兒?

啊!找到了!

千城胤直奔主殿而去,臉逐漸扭曲了起來,詭異地笑著:“死!”

一掌襲出。

主殿之中。

家主時昌,正在主持家族會議。

忽然間,時昌被一隻恐怖的大手,隔空掐住了脖子。

整個人,緩緩地升起到了半空中。

“啊啊——”

一些女眷,發出驚叫。

其他時家人,也是大驚失色,現場一片騷亂。

家主時昌,就這麽在所有時家高層的麵前,浮在了半空中,脖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哢嚓”一聲,直接被掐斷了。

鮮血沿著時昌的嘴角,流淌而下。

雙目凸出,死相慘烈。

“嘭!”

斷氣之後,家主時昌的屍體,又從半空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地血泊。

“他不是賤--種,你才是。”千城胤眼睛猩紅透露著不正常的癲狂,抬起手來,地上的一滴血,如利劍般,直接穿透了時夫人的心髒。

時夫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王爺……為何……殺我?”

千城胤嘴唇殷紅的仿佛飲了血一樣:“他不惡心,你才惡心。”

時夫人死時,滿臉驚恐。

她意識到。

之前家族會議的時候,他們罵時禦的話,竟然都讓胤王聽見了。

隻是罵一句。

就要他們的命!

“阿禦自私麽?”

千城胤聳著肩膀,發出了癲狂的低笑,把時家大長老踩在腳下,一截一截地踩斷大長老的骨頭,宛如一個邪神,欣賞著螻蟻在地上掙紮哀嚎。

“王爺饒命!不自私!時禦不自私!是本長老自私!”

天呐,這是什麽瘋批啊。

時家大長老無比後悔,這些年來,就不該處處虐待、苛責時禦兄妹,現在好了,報應來了。

“還有你,要把我的阿禦吊起來打?嗯?”

千城胤一把提起了時家的嫡係大少爺,神情無比陰狠。

時家大少嚇得當場就尿了褲子:“沒有!我哪裏敢……王爺您聽錯了,啊!”

下一秒。

他就被一根繩子,直接倒懸在了房梁上,頭朝下。

一道接著一道鞭笞,鞭子上帶著恐怖的倒刺。

不一會兒,時家大少爺,就渾身鮮血淋漓的了,皮肉沒有一塊好的。

紅色的血,一直往下滴。

沒有人敢上去勸。

時家陷入了恐怖的地獄,而千城胤就是地獄的王,他在製造恐懼,生殺予奪。

時家大少,也死了。

千城胤嗓子有些沙啞,他微微歪著頭,唇角掛著詭異的笑容:“你們,誰還欺負過他,自己站出來。”

這一天。

血色的陰影,籠罩在整個時府的上空。

胤王化身修羅,讓時府成了一片血腥的修羅屠宰場,一日之間,手刃十幾人。

不承認欺負過阿禦?

那就搜魂!

把你過往的罪證記憶,一條不落地搜出來!

血雨腥風。

等千城胤殺夠了,又帶著一身血腥,走進了時府內,一個偏遠角落的院子。

有些破落。

兩間臥房。

時家人說的,這裏是阿禦以前住的地方,左邊的那間,是阿禦的。

千城胤推開了木門。

“吱呀”一聲

撲麵而來,是一股潮濕的黴味兒。

時禦嫁去胤王府一個多月,時雨又去了帝蒼學院,兄妹倆又不得寵,這處院落,根本無人打掃。再加上這兩日的暴雨,屋子裏就有了黴。

可千城胤絲毫不在意。

他甚至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那種病態的……深情的笑。

“阿禦的臥房。”

妻子從十歲,回到時家,在這間屋子裏,住了六年之久。

目之所及,皆是痕跡。

千城胤的手微微顫抖著,拂過妻子曾經用過的書桌,桌角已經磨損,時家人真壞,連個好點的桌子都不給阿禦。

用的墨,是劣質的碎墨。

紙,也很粗糙,和王府的名貴宣紙完全不同。

“阿禦的字,真好看。”

千城胤翻開一個本子。

記賬的。

時府每個月,給庶子二兩銀子,阿禦要精打細算,把這點錢掰成十份兒,九份兒留給妹妹,一份兒自己隨便應付著吃飯。

還有阿禦出的時府任務,都是非常危險的,一場任務,五兩銀子的獎勵。每一筆,都記在賬本上,甚至字上還帶著血。

是阿禦的血。

千城胤幾乎能想象出當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