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禦扣扣搜搜地,從五萬多兩裏,抽了張一千兩的,猶豫了下,換成五百兩的,遞了過去。

“就這麽點。”

“五百?”藥園主人的五官都氣歪了,“廢物!大半年就賣了五百兩的藥材?該不會是被你私吞了吧!”

時禦一本正經道:“師父,這能怪老頭兒我麽?皇城三十條街,星辰街最窮、人流量最差,那個店鋪的位置也不好,要不您多給出個一兩萬的,咱去東邊最繁華的棲凰貴族街,租一個風水位置最好的商鋪。”

藥園主人:“……”

特麽的,不上繳錢就罷了,還讓他倒出錢?

“疏樓,你這是反了?!”

藥園主人非常生氣,從鼎爐下麵,夾住一塊燒得火紅的木炭,就往時禦的頭上扔過去。

時禦反應極快。

頭往左側,微微一偏。

火紅灼燒得木炭,就擦著他左邊的頭發過去了。

把他兩根頭發都給烤焦了。

可想而知這東西,如果碰到他的皮膚上,會造成多麽巨大的創傷。

“你還敢躲?”

藥園主人暴怒,他毆打藥園弟子,從來沒有哪個敢躲開的。

這個疏樓,以前也不敢躲的,今日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能耐了!

“師父,暴躁傷身。”

時禦站直了身體,“實不相瞞,這大半年,徒兒心念師父的腿疾,四處奔走,為師父尋找溫骨散。”

聽到溫骨散三個字,藥園主人立刻變了一副嘴臉,焦急問道:“找到了麽?”

時禦唇角微微勾起:“徒兒可否用溫骨散,交換正梅的自由?”

藥園主人幾乎想也不想地點頭:“可以!隻要你找到的,是真的溫骨散!疏正梅隨時 可以帶走!”

不過一個玩意兒。

發泄用的。

哪裏能跟溫骨散比?

“那麽,請師父先寫一封休書,並允許弟子帶正梅下山。”時禦取出一個青瓷瓶子。

等三月後真正的疏老回來。

也能讓他們祖孫團聚。

藥園主人沉聲道:“拿來,為師先驗藥。”

時禦早有準備。

這瓶子裏麵,隻裝了一點點溫骨散,驗藥足夠,想治好不可能。

藥園主人驗藥之後,臉上浮現出狂喜:“是真的溫骨散!天呐!竟然是真的?疏樓你從何處得來?”

“聖堂。”

時禦見藥園主人寫下了休書,就把一瓶完整的溫骨散,給了他。

藥園主人十分高興:“聖堂是大承第一的拍賣行,也隻有那裏有可能出現溫骨散了。疏樓你做得很好!為師要獎賞你!”

時禦看著那封休書,揣在袖子裏。

“你幹了二十年低級執事,從即日起,你升職為中級執事,可以自由出入學院內外門。如果你不想經營那家藥鋪了,想回學院做事,也可以。”

“多謝師父,對那家藥鋪有感情了,先做著。”

時禦虛情假意地行了一禮,接了中級執事的令牌,轉身離去。

自由出入內外門?

這個好!

簡直太方便了!

時禦離開藥閣。

把休書給了疏正梅,她當時就哭了,又哭又笑的。

“沒想到我還有脫離火坑的一天,謝謝爺爺。”

“你先下山去,藥鋪鑰匙我給你。”

“爺爺不一起麽?”疏正梅擦著眼淚問道。

時禦搖頭:“我還有點兒事情要辦,可能要在這留兩天。”

疏正梅立刻道:“那我等爺爺一起!”

時禦沒強求。

不急於一天兩天的,而且疏老孫女,在帝蒼學院的時間久了,比較熟悉,如果遇到了意外狀況,還能幫個忙。

這個意外狀況,很快就來了。

時禦捏著那塊中級執事的令牌,前往學院外門,準備去看望妹妹小雨。

在藥園周旋了半日。

等到他來學院外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時禦在楓葉林邊上等著。

這是通往外門學員宿舍的必經路,小雨早晚會經過。

等了大概半個時辰。

終於!

一個穿著青色長衫,束發白淨,女扮男裝的時雨,懷裏抱著兩本書,經過了這條石子路。

時禦的心,一陣“噗通噗通”狂跳。

好久沒見到妹妹了。

小雨好像瘦了,眼底有青黑,肯定是沒睡好,莫非是課業太辛苦了?

他正準備從楓樹後麵走出來,上前和小雨相認,就看到了令他驚悚的一幕——

時雨忽然轉頭。

極不高興地對著身後低吼:“不要跟著我啊,大變態!”

在距離時雨身後約莫五步遠的地方。

千城胤一襲黑色的長袍,袖子和襟口,是深紅色的,似血。他神情陰鬱,猩紅的眸子泛著死光,執著地跟在妹妹的身後,陰惻惻道:“阿禦早晚會來找你,隻要跟著你,我就能見到他!”

時禦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頭冰水。

已經邁出去半步的腳,悄悄縮了回去。

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

整個身子,都縮在了粗壯的楓樹幹後麵,放緩呼吸,盡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救命……

那個瘋子,竟然纏上小雨了……

“你怎麽這麽煩?我哥才不會來找我!你死了這條心吧!”

時雨很不高興。

從昨晚,到現在,寸步不離的,她連覺都不敢睡。

“哦?是麽?”

千城胤陡然靠近,捉住了時雨的衣服領子,像提小雞一樣,直接把她整個給提溜了起來,眸光森寒瘋狂,“如果我把你掛在帝蒼學院門口,毒打三天三夜,你說他會不會出來?”

時禦氣壞了。

當時就想直接衝出來,把千城胤暴打一頓。

把這混球的腦殼給撬開,看看裏麵都裝了什麽!

怎麽可以這樣對小雨?!

誰知道,時雨反應非常平靜:“哦,你掛吧,最好直接打死我。放心,他不會來的,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他。”

才一天。

她已經知道,如何戳這位“嫂子”的痛處。

“你——”千城胤的俊臉扭曲了。

連天的灰雲,大風卷起漫天紅葉,遠不如男人的眼睛猩紅。

“你不就是想做我嫂子?畢竟我哥那麽疼我,你傷我他永遠不會原諒你。”

“亂講,我是他老攻。別叫嫂子。”

“男嫂子。”

“不行,換個稱呼!也叫我哥哥!不然就弄死你!”

藏在楓樹後的時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