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姐弟倆一起過來,薑笙抬起頭來,眸中閃過一絲不愉,但很快就收斂起來。

他站起來,朝二人走過去。

“小師叔,大小姐。”

還是一如既往的靦腆,唇角牽起一抹笑意,道:“我從小在山中長大,不太懂這些習俗。原來是大小姐今日歸寧,難怪府裏這麽熱鬧呢。”

腿腳好了後,他站起來的身高,也比蕭滿堂要高一些——不得不說,蕭滿堂長得確實慢一些,不然他也沒有辦法和姐姐換皮了。

薑笙身形很瘦,看上去很是蕭條。

整個人給人一種青澀靦腆的味兒,特別青春。

看他這個樣子,蕭錦衣差點就要懷疑:百裏瑉中的蠱,真的是他下的麽?

她摁住了心裏的衝動,說道:“對啊,我今日歸寧。另外,有件事要與你說。”

“什麽事?”薑笙與二人一同在桌旁坐下,說道:“這麽嚴肅的?”

他朝蕭滿堂看了一眼。

蕭滿堂最近很無奈!

因為他總被薑笙過分熱情的目光追逐,但他對醫術一竅不通,哪怕為了他姐學了一點,但這短短的時間,別說學出一點什麽來,能摸進門檻都不錯了!

蕭錦衣成了親,換皮幾乎不可能,所以必須坦白!

他看了一眼蕭錦衣,才朝薑笙說道:“這件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幹脆用事實來證明吧!”

“什麽?”薑笙一頭霧水。

蕭錦衣說道:“你認識我們姐弟倆這麽長時間,沒發現我們有什麽不同麽?”

薑笙看看姐姐,又看看弟弟,說道:“你們長得一模一樣,最多是有細微差別。但……無非是男女之差罷了,有什麽不同?”

一聽他這說法,蕭滿堂得出一個結論:“所以,你認我們倆,就是從男女之別來認的?女裝就是我姐,男裝就是我?”

“不是嗎?”薑笙反問。

蕭滿堂:“……”

蕭錦衣:“……”

姐弟倆對望一眼,蕭錦衣咬了咬牙,直接說道:“這麽說吧!我才是你的師叔!”

薑笙一愣。

他左右都看了又看,擰起眉頭,道:“大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實情就是,我經常女扮男裝,扮成我弟的樣子四處……跑。”蕭錦衣差點順口說出百裏瑉常說的“四處撒野”。

說起來,她也沒有四處撒野啊!

她清了清嗓子,對上了薑笙還沒有消化過來的眼神,一本正經地道:“真正會醫術的人,是我。我弟不會。”

“拜在雲門下的人是我,不是滿堂。”

“給你治腿的人,是我,也不是滿堂。”

“你能明白嗎?”

話說得這麽清楚了,傻子都該明白了吧?

但——

薑笙不是個傻子,他也不是不明白,而是!!!

他不能接受,也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說法。

他倏地站起來,道:“怎麽可能!你們倆哪怕長得一樣,但依舊有男女之分,怎麽可能你忽男忽女,我卻一點兒也沒認出來!”

說著說著,他自己又頓住了,臉上有些狂亂的神情,倏地凝固。

他看向蕭滿堂,道:“這幾日我向小師叔請教針陣的事、與說要帶你學蠱,你始終含糊其辭、支支吾吾、糊弄過關。原來是因為你根本不會,你根本不是給我治腿的小師叔!”

這麽說,應該是通了!

蕭滿堂點點頭,麵帶慚愧地道:“不錯,我確實不會醫術。會醫術的人是我姐,但她比我有本事,卻是個姑娘家很多事不太方便做,所以便經常打扮成我的樣子去做。以至於,大家都將她做的事,誤以為是我做的!”

薑笙呆呆地站著,目光轉過來,看向蕭錦衣。

蕭錦衣點了點頭,道:“本來,雲師兄回雲門的那天,我本來想說的。但太後娘娘臨時召喚,我不得不暫時擱置了這件事。後來也沒有什麽機會說出來。”

她看了一眼蕭滿堂,繼續道:“但滿堂說你跟他問九九攝魂針陣的事,他不會,不可能蒙混一輩子。以後我大概也很少會用他的身份來行事,所以就直接跟你說了吧。”

麵對小師侄,她誠懇地道:“薑笙,有問題你還是來問我吧!”

“小師叔……”薑笙還是有點難以置信,道:“可你們倆的聲音……”

蕭滿堂答道:“我們姐弟倆是練過的,互相模仿對方的言行舉止,甚至說話的聲音,都模仿了過來。”

薑笙一臉的抑鬱:“所以,兩位小師叔,都真……真是天才!”

看在蕭錦衣的眼裏,他現在的神情怕是生無可戀?

至於麽?

她說道:“雖然你的小師叔實際上是我,是個女的。但不妨礙我教你針術的事。蠱術,我也會慢慢學的。”

提出蠱術,目的自然是要帶進話題,試探一下薑笙的口風,看看對百裏瑉下蠱的人,是不是他!

如果是,還要想辦法讓他給百裏瑉解蠱。

可薑笙似乎完全沒有將她的話聽下去,喃喃說道:“你們……怎麽就能夠扮演對方這麽相似呢?”

見他還在糾結中,蕭錦衣幹脆用了蕭滿堂的聲音,開口說話:“怪我從小貪玩任性吧,小時候因為很多人認錯我們,鬧出了不少笑話。因此,我們從小就喜歡互換身份捉弄人。後來,我又喜歡出去玩,姑娘家身份不方便,就用我弟的身份出去了。”

聽著她的聲音,薑笙即便不願意相信,好像也必須相信了!

蕭滿堂感覺解釋這麽多,也沒有實際行動來得快,他幹脆說道:“姐,你去換我的衣裳過來吧,我就在這裏等著,保證出不了問題。”

看著薑笙這個頗受打擊的模樣,蕭錦衣也隻得答應了。

她去了公子樓,換了一身蕭滿堂的衣裳。

奈何,還沒有到客苑這邊,卻遇上了來找他們的蕭原與百裏瑉!

蕭原一看見她,就說道:“滿堂,你姐呢?”

蕭錦衣看了一眼百裏瑉,突然心裏產生了惡作劇的想法,她裝作平時蕭滿堂的習慣樣子,道:“還在薑笙那裏呢!”

“哦。”蕭原應了一聲。

但,百裏瑉卻道:“不是要坦白麽?你還裝?”

蕭原一愣:“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