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自己人
張羅輝被放出來之後,趕緊深吸幾口氣,舒展了一下四肢,然後對石黑子勾了勾手,說:“你叫石黑子是嗎?過來,讓你張爺爺看看,你到底是多長了一顆腦袋還是多長了兩條腿,竟然敢在葉六爺頭上動土!”
石黑子一聽,氣大了,心想你個漢奸皇協軍竟然敢對俺們八路不敬,看俺怎麽削你。這麽想著,卷起了袖子就頂了上來。
這時,葉途飛也被解開了束縛。
衛向東想勸阻那二人,卻被葉途飛攔住了,“讓他們倆活動活動吧,沒啥大不了的。”
衛大隊長不發話,其他的隊員又搞不明白這到底是咋回事,一個個傻不愣登的就這樣看著張羅輝和石黑子幹起仗來。
高橋信最後一個出了麻袋,揉著酸脹的手腳,問:“怎麽啦?這是怎麽回事?”
衛向東扶著高橋信下了騾車,說:“六爺說讓他倆活動活動,您別管,哦,您還好吧,沒事吧?”
高橋信苦笑著,說:“老大一把年紀了,能好麽?”
衛向東隻有陪笑臉。
再看張羅輝和石黑子的幹仗。
經過多年的軍旅摔打,在格鬥技能上,張羅輝明顯比石黑子要高出一截。但張羅輝不能像戰場上一樣對石黑子下死手,另外,石黑子身高體壯皮糙肉厚,挨了張羅輝幾下就跟沒感覺似得,一來二去,兩個人竟然打成了平手。
葉途飛笑了,隨手從地上撿起個土疙瘩,看似不經意,其實卻是手腕暗暗使力,就那麽一抖手腕,土疙瘩飛了出去,正中石黑子的屁股上方的尾椎處。
石黑子皮糙肉厚,挨了張羅輝的拳腳都沒多大事,可屁股上挨了葉途飛的一土疙瘩竟然受不了了,一個趔趄,差一點摔了。
張羅輝抓住了機會,一個掃堂腿過去,終於把石黑子撂趴下了。
石黑子一翻身,站了起來,揉著屁股表示不服。衛向東趕緊說道:“你還不服是吧?若不是葉六爺手下留情,隻怕是你永遠都爬不起來了。”
葉途飛玩暗器傷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這位石黑子兄弟,對不住了啊,你敢用麻袋裝我,我就用土疙瘩打你,咱們就算扯平,行嗎?”
石黑子回答說:“你要是能把我打趴下,俺就跟你扯平。”
葉途飛樂了,天下還有講這種道理的人。
“那,好吧!”葉途飛看了一眼衛向東,發現衛向東並沒有反對的意思。
石黑子能勉強跟張羅輝打個平手,但麵對葉途飛就不行了,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石黑子便摔了個四肢朝天。
那石黑子就是強驢脾氣,沒搞明白的事情就堅決不肯放棄,他爬起來,繼續跟葉途飛纏鬥,葉途飛苦笑著退了兩步,然後右手一個虛招,騙得石黑子露出了腹部的空檔,左拳化掌,按住了石黑子的丹田,再一擰,一推。
石黑子頓時感覺到氣血翻湧,蹭蹭蹭,連退了幾大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
到了耿集鎮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偏南了。
路上,衛向東已經向葉途飛交代了他的計劃。衛向東說:“小日本的機動性太強,我擔心提前向小日本遞肉票會泄露咱們的去向,所以,我安排遞肉票的兄弟晚一些在行動,至少要等到明天中午咱們到了耿集鎮的時候。”
葉途飛對衛向東的謹慎表示了讚賞。
衛向東又說:“我約小日本在紫莊交換人質,那地方沒有山也沒有林子,小日本做不了手腳。”
葉途飛盯著衛向東看了足足半分鍾,直到衛向東被看的心裏發了毛,葉途飛才說:“沒看出來哦,向東兄弟還真是個智勇雙全的人物喔!”
一路上聊著,說著,笑著。衛向東的隊員們也漸漸明白了這三個肉票原來都是自己人,是為了搭救彭書記而故意被他們綁的肉票,心裏對這三人多了許多的感激和感情。
葉途飛給的石黑子的那一下,看上去很重,其實也就是把石黑子搞了個一過性腸**,休息夠了也就沒事了,饒是如此,石黑子一路上也沒能下得了騾車。
不過,石黑子對葉途飛一點恨意也沒有,相反,他對葉途飛充滿了崇敬。一是因為葉途飛的仗義,寧願自己受委屈,也不願意耽誤搭救彭書記的計劃。二是這葉途飛的身手實在是高深莫測,不得不讓他石黑子佩服到五體投地。
進了鎮子後,衛向東帶著葉途飛三人來到了他們大隊的大隊部,在那裏,葉途飛驚喜地看到了一個老熟人,閆希文。
驚喜隻是短暫的,短暫的驚喜之後,是葉途飛的鬱悶和煩惱,因為見到了閆希文,就自然想起了歐陽雪萍。
在閆希文的再三追問下,葉途飛終於說出了原因。
閆希文聽了,大笑不已,好不容易停下來了,見葉途飛一張口,又再次大笑起來。一連倒騰了好幾個來回,閆希文終於笑得沒了氣力,指著葉途飛喘著粗氣,說:“你,你,你還是那個威震二郎山的葉六爺嗎?”
葉途飛莫名其妙,說:“我不是他又是誰?”
閆希文說:“我認識的葉六爺,那是一個豪放不羈頂天立地的好漢,哪裏會有這等兒女情長、優柔牽掛?”
葉途飛斜了閆希文一眼,說:“那是你這麽認為,實際上,葉途飛也就是一迫不得已才上山做匪的普通人,怎麽就不能兒女情長了?”
閆希文鬥不過葉途飛的嘴,向葉途飛說了正經話:“你現在是清楚了,我,小衛,還有你要搭救的彭書記,我們都是共產黨的人。”
葉途飛點著頭說:“我知道,雪萍她也是。”
閆希文說:“是的,我,雪萍,以及苗振寧,哦,就是你看到的雪萍的丈夫,我們都是打入國民黨內部的地下黨,其實,我和雪萍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但是,為了掩護自己,雪萍才管我叫表哥。同樣,苗振寧也不是雪萍的丈夫,他們所謂的夫妻關係,也是一種掩護手段。告訴你吧,苗振寧的妻子叫李慧,現在啊,人家真正的兩口子正在延安恩恩愛愛呢!”
葉途飛頓時感覺到眼前一片絢爛。
“好了,我呢,就好人做到底,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
葉途飛的眼睛裏露出異樣的光芒,“快說!”
“雪萍她,”閆希文剛提到歐陽雪萍的名字,就被葉途飛一把抓住了肩膀,然後就聽到葉途飛急切的聲音,“雪萍她怎麽啦?”
閆希文誇張地咧開嘴表示太痛,等葉途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鬆開了手,閆希文才說:“組織上安排她繼續到徐州地區來工作,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能見到她了。”
葉途飛笑了,露出了孩子般燦爛的笑容。
入夜後,留在徐州城傳遞肉票的兄弟回到了耿集鎮。
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山下敬吾完全同意衛向東的意見,明天下午兩點整,在紫莊交換人質。山下敬吾還一再要求,千萬不要傷了高橋信,否則,皇軍絕不善罷甘休。
衛向東高興之餘,趕緊吩咐夥房弄幾個好菜,他要好好地招待招待高葉張三人。
張羅輝這時卻支吾著說他就不參加了,在衛向東的再三追問下,張羅輝才說了實話,原來是石黑子要單獨請他給他賠罪,他早點時間就答應了石黑子。
到了晚上,眾人圍坐在酒桌,高橋信看著衛向東,眼睛裏流露著慈祥和關愛,他說:“小衛啊,自打咱們兩個碰上,到現在,有多長時間了?”
衛向東思索了一下,回答說:“今年是第十一個年頭。”
高橋信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感慨說:“都十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閆希文早已經從衛向東那裏知道了高橋信的故事,此時,他對高橋信說:“高先生,這樣稱呼您不知是否妥當?”
高橋信笑著點了點頭。
閆希文接著說:“高先生,難得您深明大義,衛向東在您的教導下從一個懵懂少年,成為了祖國和民族的棟梁,這杯酒,我敬您!”
高橋信緩緩地搖頭,說:“小衛是他自己爭氣,沒跟著我走歪路,說這話,還真是要感謝你們共產黨啊!”
閆希文說:“高先生此言差矣!您身在曹營身在漢,是當世關公之舉,理應受國人敬佩才是。”
高橋信說:“這些名分上的事,都是虛的,漢奸這個帽子,戴也就戴了,隻是心裏還裝著老祖宗,不想死了以後,不敢去見先人,心中有愧啊!”
閆希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高先生的心思,我懂!”
高橋信陪了閆希文一杯。
衛向東又問道:“高大哥,那批漢代古墓寶貝是怎麽回事啊?”
高橋信臉色微微一變,說:“這件事你們也知道了?”
葉途飛笑著回說:“在座的都是明白人,高先生,您就別再裝了。”
高橋信莞爾一笑,說:“風聲的確是我故意漏出去的,就是希望你們能知道,因為這件事,我是吃不想睡不著啊!”
葉途飛問:“為什麽?”
高橋信對葉途飛嗔怒道:“不要我裝你卻裝得爽快,看來,這揣著明白裝糊塗,原來是你葉六爺的獨門絕技啊!”
葉途飛大笑。
又喝了幾杯,高橋信說:“你們要想點辦法才是,不能讓日本人得了這批寶貝。”
衛向東說:“那得靠您的幫助。”
高橋信瞪了衛向東一眼,說:“幹脆我直接把那批寶貝給你運到耿集鎮算了。”
閆希文笑出了聲,說:“那敢情好啊!不過,不知道小日本願不願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