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眼睫不斷輕顫著。
“沒有,我們沒有逃出去!我們很快被發現了!一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找到了躲在草叢中的我們。他先把我綁在樹上,當著我的麵侵犯了可欣!”
夏初臉色發白,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水,身體都在輕顫。
原本清麗的眉眼,因為回憶而變得扭曲。
張心瑤知道她已經到了極限,再問下去可能會出事,連忙叫醒了她。
“醒醒,初初,快點醒過來!”
夏初鴉羽般的眼睫不斷顫動,慢慢睜開了眼。
張心瑤過去幫她把銀針拔掉,關切道:“還好嗎?”
夏初的臉色蒼白如紙,眼裏布滿了血絲。
她動了動唇,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
張心瑤見她要吐,連忙把一個垃圾桶放到她麵前。
夏初起身,朝著垃圾桶就是一陣幹嘔。
張心瑤撫著她的脊背,幫她順氣,柔聲安撫。
“好了,沒事了。”
夏初胸口一陣起伏,記憶停留在女伴大聲的呼救聲上,還有那越來越呆滯的眼神。
那樣絕望的眼神,讓她憤怒又痛苦,隻想撕了那個欺負她的畜生。
眼眶驀地濕潤,她失聲痛哭。
“是我沒用,心瑤,我沒能救下她!”
楊可欣,是她的學姐,比她大一歲,同樣學的是珠寶設計專業。
兩人因為在校時同時參加了一個音樂社團而相識。
又因為聊得來而成為了好朋友。
四年前的夏天,他們和幾個學設計的朋友約好了去F國,觀摩一個設計大賽。
看完比賽後,她聽說當地的一個小鎮正在舉行一年一度的音樂節。
是她提議,一起去小鎮玩的。
可沒想到會發生那樣可怕的事情。
楊可欣是個漂亮又有才氣的女生,是大學裏的係花。
她還有一個很相愛的男朋友。
她說過,她和男朋友是青梅竹馬。
男朋友等她畢業了就會娶她。
這樣美好的女孩,她卻眼睜睜看著她被歹人糟蹋而無能為力……
“初初,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個弱女子,怎麽能鬥得過那幫窮凶極惡的歹人?”
張心瑤抽了幾張紙巾,替夏初擦掉眼淚,接著給她遞了杯水。
夏初接過水杯,紅著眼眶勉強喝了兩口水,手還在輕顫。
張心瑤看著她悲痛的樣子,問道:“接下來的事情,你都想起來了嗎?”
夏初捧緊了杯子,想要繼續回憶。
可一動腦,太陽穴就像被針紮了一樣。
她拍打著腦袋,眉心緊蹙。
“我頭好痛,我想不起來後麵發生的事了。”
張心瑤連忙安撫,“好了,今天到此為止,想不起就不要再想了。”
似乎不用再刻意回憶,也能猜得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她回來就懷孕了,那麽當時那幫歹人也對她……
夏初往嘴裏灌了幾口水,和張心瑤一樣的想法。
所以三個孩子的親生父親,真的是個畜生?
心像被人用重錘狠狠錘了一下,悶痛得要命。
那麽可愛的孩子,親生父親怎麽就如此不堪?
“心瑤,我後悔了。”
她寧願今天沒有來過。
這樣就不會想起那場令人窒息的意外。
真的好奇害死貓。
她就不該好奇四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這樣,至少她還能心存幻想,自欺欺人。
張心瑤抱住了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初初,不要想太多了。事情已然發生,已經無法改變什麽,唯有繼續往前走,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至少三個孩子很可愛不是嗎?”
她語氣溫柔,帶著一絲安撫。
夏初不禁想到了傅靳夜。
男人也對她說過,誰都有過去,不要東想西想,踏踏實實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波動的情緒一點點平複下來。
“謝謝你,心瑤。”
“沒事。”
張心瑤鬆開了她,看著她發紅的眼睛打趣了一句,“好了,趕緊去洗把臉吧。不知道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夏初笑了,抹了把眼淚,起身去洗了把臉。
抽了紙巾擦了手,她將紙巾丟進垃圾桶,深吸了口氣,做了個決定。
後麵的記憶她不想再要了。
張心瑤說得對,過去的已然過去,她要向前看。
活在當下,過好現在的每一天才是真的。
“心瑤,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先走了。”
“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走。”張心瑤道。
“你要去哪兒?”
“哦,我不是正在替傅家二公子傅祈風做針灸嗎?我現在去一趟傅家。”
夏初點點頭,嘴裏咀嚼著傅祈風三個字。
傅祈風,齊風……
腦海裏驀地閃過一個男人的身影。
“我是齊風,夏初,你還記得我嗎?”
男人笑得清風霽月。
大概是名字相似,她突然想到了這個名叫齊風的男人。
四年前,他和他們一起去了F國觀摩珠寶設計大賽。
在這之前,她和他見過一麵。
齊風是海城珠寶設計協會的會員,曾經在一場校園設計大賽中做評委。
當時她是參賽者,最後得了一等獎。
作為評委的他,親自給她頒發了獎杯。
他長得那麽好看,又是評委,她想不記住都難。
“齊老師好。”
她叫他齊老師。
男人笑了,“我就比你大一點,叫我名字就好,別把我叫老了。”
於是她叫他齊大哥。
她記得他又笑了。
笑得溫潤如玉。
那次去F國,楊可欣還偷偷和自己說,他好像對自己有意思。
因為他看自己的眼裏有光。
當時她還笑罵楊可欣花癡。
後來,當災難降臨時,他剛巧去接了個電話,不在現場……
“初初,你在想什麽?”
張心瑤見她在發呆,關切地問道。
夏初回神,“沒什麽。”
她不想再提起四年前的人了。
自從她出事後,她就退了學。
和她一起出去遊玩的那些人,包括那個齊風,她也再沒見過。
也不知道他們後來怎麽樣了。
就當是一場夢吧。
她不想再去回憶。
兩人出了醫院就各奔東西。
夏初沒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
雖然她一直暗示自己要和過去劃清界線,但剛想起來的記憶太過慘烈。
不是她說不要再想,腦子就聽她使喚的。
這樣的狀態下,她無法很好的工作,不如休整半天。
於是她回了別墅。
頭有些疼,她洗了個澡上床小憩。
大概是剛做過催眠,她又做夢了。
夢裏,她再次回憶起了四年前。
回到了那片陰森森的林子裏。
女人的呼救聲,男人的獰笑聲似要刺穿她的耳膜。
她拚命叫喊著,叫罵著,卻阻止不了絡腮胡對楊可欣的侵犯,反而引來了男人的同伴。
五大三粗的男人解開了綁住她的繩索,將她推倒在草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