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章 陷空山蕭人美

當天璿飛去的神光消失在地平線之下,金歎月才從草叢中徐徐鑽出,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怔怔的一眨不眨的遙望著茫茫雲海,一時無限感慨,隻覺世事之奇,永遠難以捉摸。印象中,天璿使者溫文爾雅,堪稱一位彬彬有禮的君子,想不到他的城府卻如此之深,而身份又如此神秘詭異,若非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倘若由別人告知他如此如此,真是死都不願意相信。想著想著,心念猛地一動,聯想起另外一個問題:若孔玄確實是被天璿千方百計設計害死的,那天權、搖光兩位哥哥未必死於孔玄之手,隻怕多半是天璿的陰謀。心念及此,不禁感到背脊發涼,一股寒意湧上心頭。天權搖光若是被天璿暗中殺害,那天璿此人手段之毒辣殘忍,為人之冷酷無情,可謂是世間罕有,無論如何,一定要鏟除這種無情無義的jiān賊。不過當務之急,卻並非要解決這些蠅頭瑣事,屠滅潛龍還天下太平才是首要之務,其他的事情,等到潛龍伏誅之後再慢慢計較吧。怔怔發了一會兒呆後,無精打采從新上路,朝陷空山而去。此後一路一暢通無阻,再無半點滯礙,兩日後順順利利到了陷空山附近。

從雲端遠遠俯視下去,常年被一層層輕紗薄霧重重籠罩的陷空山,在綿綿群山中一直是若隱若現、神奇莫測。離得太遠時,隻能看到一團厚厚的煙霧,凝固成一座圓柱形的奇景,離得太近時,巍峨聳峙的山體雖清晰可見,可是山上的花草樹木、嶙峋怪石,半點也看不清楚,總是朦朦朧朧的一團幻影。

金歎月心知此山奇怪之至,四周既環裹著一圈強盛的元磁真氣,山上更擁有著世間罕有的法力禁製,孤月宮主說過,此山的法力禁製是shīfù蕭霸陵依照八陣圖精心布置的,八陣分為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隨著陰寒寒暑日夜時辰更替朝夕不停變化方位,當真是玄奇莫測、變化多端,非等閑可比,若想進入山中,須得選對時辰從生門而入。遂默默盤算著:“此時是金秋十月,在全年十二月分中排在第十,是為酉時,酉時對應兌卦,兌在西方,兌卦五行屬金,金也在西方。如此說來,此時生門應在西方兌位,從兌位飛入,就是生門。”心中暗暗竊喜,於是繞山一周,依依然飛到西方兌位後,深深吸了一口氣,便試探xìng的朝陷空山飛去。將要靠近陷空山四周的元磁真氣時,他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原來上次多次遇挫的陰霾始終盤旋在他心中,久久不曾散去,這次重遊故地,不免忐忑不安。好在隨著身旁響起嗤嗤兩聲,眼前閃耀了幾團朦朦朧朧飄飄渺渺的白霧,噌的一下,他如穿過一層透明的薄紙一樣,輕而易舉就穿過了元磁真氣,進入陷空山範圍之內,他知道隻要再往前飛出一裏,便到了陷空山山峰,那兒有強大的法力禁製,會將人吸下去,遂小心翼翼的在山腰降落,悄悄整理一下複雜的心緒,興致勃勃環顧四周,迎麵竟是一片花團錦簇、美輪美奐的世外桃源。那山景重重疊疊,各類奇花異卉真可謂是爭奇鬥豔,綻放的姹紫嫣紅,便是最為陡峭的懸崖邊上,也繁衍著一株株白紅相間、花瓣宛如白瓷小碗大小的奇花,每一朵都芳香撲鼻,令人流連忘返。奇花之外便是高聳入雲的青鬆翠柏,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山上的每一株鬆柏古樹仿佛經過良工巧匠精心雕琢過,形狀千奇百怪,卻又匠心獨運,各具仙姿靈態,或如天都仙女,迎風處翩翩起舞,或如九天鸞鳳,風起時振翅欲飛,或如山間猛獸,一個個張牙舞爪。無限盛景,當真是目不暇接,金歎月看來看去,不禁陶醉其中,真想畢生終老此處。

忽然間,耳邊傳來一聲悶雷似的巨響:“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闖入陷空山福地?”雖然近乎扭曲的震耳欲聾,卻難以掩蓋這是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

金歎月知道已經驚動了蕭人美,微笑拱手道:“晚輩金歎月,奉先師魔聖蕭教主命令,來此拜見蕭人美蕭前輩,不知前輩是否就是蕭人美前輩?”

說剛說完,陷空山陡然間天搖地動起來,許多琪花瑤草在猛烈的搖晃之下,花瓣撲簌簌如雨掉下,散落一地,卻更增芳香之氣。

那女子冷笑道:“廢話,陷空山除了蕭人美這個十世倒黴的可憐人外,還會有別人麽?你說你是蕭霸陵的dìzǐ?是蕭霸陵叫你來見我的?哼,這老東西終於還記得我,不知他叫你來做什麽勾當,你最好老老實實給我說清楚。”

金歎月朗聲道:“不知前輩身在何處,此事事關重大,必須和前輩麵談,前輩是否方便賜見?”

蕭人美哼了一聲,怒道:“我不會接見任何與蕭霸陵有關係的人,你有什麽話,就在那裏說吧。說完我再送你歸西。”

金歎月不由一愣,苦笑道:“前輩這話是什麽意思?晚輩可不明白了。”

蕭人美道:“你的廢話太多了,不該問的事情,最好給我閉嘴,隻需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快說,蕭霸陵叫你來見我是為了什麽?”

金歎月搖頭道:“前輩若不賜見,請恕晚輩無法告知來意。”

蕭人美大喝一聲,聲音震得陷空山又是一陣子搖搖晃晃:“你敢和我討價還價?你這是找死。蕭霸陵那老東西把我zhènyā在這個鬼地方四百多年了,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隻恨那老東西不等我出山就已經死了,這筆血海深仇,也就隻好落在你身上討還。你既不遠說明來意,那就去死吧。”頃刻間滿山遍野數不清的花瓣山石,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魔掌催動起來,一片片一塊塊盡皆騰空而起,輕悠悠飛到半空之中,然後化作漫天道光劍雨閃電般朝他射去。那花瓣山石數不勝數、密如飛蝗,這般以排山倒海的架勢射去,當真是遮天蔽日,且每一片花瓣、每一塊山石之上,似乎夾雜著奇異詭譎的滔滔靈力,尚在數裏之外時,金歎月就驚駭的發覺開始呼吸不暢,渾身毛孔仿佛受到一陣陣強大外力的無情擠壓,想要祭起長劍抵禦,誰知心念動了幾下,長劍卻躺在袖中安然不動,好像陷入長眠一樣。此處明明沒有法力禁製,為何花瓣山石飛來時卻完全使不出法力。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金歎月背後登時冷汗直冒,雙腳微微發軟,情急之下縱聲喝道:“你想不想要火焰珠?”

此言一出,那滿天花瓣山石突兀的停在半空中,就此寂然不動,仿佛凝固一般,場麵十分滑稽。

“你說什麽?”蕭人美愕然道,“火焰珠在你手上?”

金歎月那顆心本已跳到嗓子眼,噗通噗通七上八下跳個不停,此時才稍微鎮定下來,迅速平緩一下呼吸,定了定神,道:“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和前輩做個交易,我把前輩夢寐以求的火焰珠交出來,但前輩要幫我一個忙。”

蕭人美道:“你想要挾我?”

金歎月道:“不是要挾,是交易,於你於我都有益無害。”

蕭人美道:“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金歎月笑嘻嘻道:“我聽人說過,前輩乃是當年天下第一měinǚ,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美豔絕倫,古今罕見,晚輩一直心癢難撓,很想親眼目睹前輩傾城傾國之仙容、天下無雙之仙姿靈態,怎知前輩居然這般慳吝,竟不願開一開方便之門,以遂晚輩心願。”

蕭人美道:“你聽誰說的?是蕭霸陵嗎?那老東西背後還會說我的好話麽,真是天方夜譚。你不要東扯西扯,快說,你要我幫什麽忙,才肯把火焰珠給我?”

金歎月知道在這座神奇的陷空山上,自己一身法力半點也施展不出來,正麵衝突肯定鬥她不過,若是直截了當的傾盆托出,告訴她打開坤土位元磁真氣可取出九九歸一先天混沌玄天大陣,說不定她馬上翻臉無情,出手搶奪玄天大陣陣圖,這等足以逆天的陣法,試問誰不想得到?心思急轉幾下,決定編一個彌天大謊哄騙她,笑道:“其實算不得是幫我什麽忙,此事於前輩也是大有好處。前輩被zhènyā在陷空山四百多年,難道就不想脫離無邊之苦海,恢複自由之真身麽?”

蕭人美怒道:“你這是純屬廢話,我自然想出去。你快點說,你到底想幹什麽?吞吞吐吐,婆婆媽媽,這可不是蕭霸陵的作風。你是他的唯一親傳dìzǐ,行為處事為何一點也不像他?”

金歎月大笑道:“前輩真是急xìng子的人。我還是那句話,前輩若不賜見,我寧願一死,也絕不吐露半點消息。反正就算前輩不殺我,我也活不長久了。”

蕭人美奇道:“為何活不長久?你是中了什麽毒,還是得了什麽怪病?哼,你過來,讓我看看。我也早就有心看一下蕭霸陵精心選中的傳人,究竟是什麽樣子。”

金歎月聳了聳肩,笑道:“前輩,我怎麽過去?”

才剛說完,便聽到劈啪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塌陷下去,而後,偌大的山體從中裂開一條丈餘寬的縫隙,形成一道深不見底的小峽穀,峽穀中,靠近地麵的那一段還有點陽光照入,再往下一點則是漆黑一團,仿佛把世界上所有的墨汁一股腦倒在裏麵。

金歎月猶豫片刻,眼神微微眨了幾下,然後連眉頭也不眨一下,爽爽快快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