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萊德和克裏修頓收複的消息震撼了整個星盟,就像當初淪陷得那般迅速,收複的過程也同樣太過於出人意料,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為不可思議的一場戰役。

他們甚至在克裏修頓甚至活捉了兩個蟲族首領!

幾張模糊異常的圖片在星網上瘋傳,兩架巨大的石籠,標誌性的骨翅蟲甲,原本隻存在於曆史書和傳聞中的生物如今成了星盟的籠中囚徒。

——大概,蟲族並非如傳言所說的那樣恐怖和不可戰勝。

這樣的想法這一刻幾乎出現在了每一個看到新聞的人的腦海之中,但是下一秒,又不得不想起克裏修頓淪陷之時那場末日煉獄一般的場景。

那場戰爭和以往不同,因為機甲聯賽的原因,全星域的直播無比清晰地記錄了淪陷的整個過程,這遠比任何曆史書籍和老舊模糊的資料更加具有衝擊性。

進入戰爭時期的所有種族都變得惶惶不安起來,征兵的廣告和宣傳又一次充斥了大街小巷,各路明星紛紛開始發布各種守衛母星的言論。

由於眼下的動**的局勢,各行各業無論是真心實意還是迫於大流,開始向軍部捐款,星網上的輿論也在暗中被控評了。

無論如何,如今現實中的種種變化都表明,在克裏修頓淪陷的那一天開始,數十年前那場災厄就要再次重演。

同時莫佐納將軍的死訊也被官方所證實。他的名字被莫特朗親手刻上了莫裏奇斯的英靈碑,整個埃爾維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所有人隻知道莫佐納將軍是為了,給收複克裏修頓和阿利萊德爭取時間而犧牲的。而因為那支軍隊主艦炸毀,以及那一瞬間的“故障”問題。

艾瑞瑞動手的一幕並沒有被實際地記錄下來。而關於那場戰役的具體情況還在進一步的調查過程當中。

兩大主星收複之後,星盟的高層再一次聚集到了一起,這一次的勝利在場的每一位都清楚,隻不過是占了蟲族兵力嚴重不足的便宜,而接下來他們要打的才是真正的戰爭。

由於各種不安定原因,這一次召開的是視頻會議,四大種族的統治者都以投影的方式出現在了同一個會議室內。

“我認為你們人類有必要解釋一下,”

沃克利冷冷地笑著,刻薄的臉上莫名給人一種陰冷而森寒的危險感來,“當年可是格諾斯你親口說,瑞艾沃爾已經死了。”

“她當年的確死了。”

被這樣針對,人類領袖依舊溫和地笑著,隻不過笑意不達眼底,“但是,腦死亡複蘇並不是沒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格諾斯調出了一段視頻,右上方有實時記錄的時間,這種視頻目前的技術是無法更改和偽造的,從這個視角來看,這顯然是一個放在實驗室角落的監控器。

很遠,隻能看清一個巨大的**艙中漂浮著一個抱膝沉睡的人類。

他將這份視頻上傳到了共享數據庫之中,臉上溫和的麵具讓人看不出絲毫的破綻來,“作為人類曆史中最為天才的人物。即便是永遠無法醒來,我們也願抱有那麽一點點的期待,而這份期待,瑞艾沃爾也是在幾個月前才回應了我們。

若是不信,很簡單,這份視頻是實時記錄的,長達幾十年,你們可以自己拿回去看,甚至可以和星網上那些戰鬥錄像做一個分析對比。”

格諾斯看向麵前的皇帝陛下,勾起唇角,

“雷諾茲的人工智能應該最能讓所有人都放心才對。”

“哼——”

沃克利諷刺地輕哼一聲,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奇跡,即便瑞艾沃爾真的是幾十年才醒過來,那麽這其中也肯定有其他的文章。

在這位雷諾茲的皇帝陛下看來,人類一直很蠢,但是在這些小聰明和陰謀上麵卻格外地有心思。

這次答應出兵也隻是因為當時恰好是一個不錯的戰機而已,即便莫裏奇斯他們不出手,沃克利也會想盡辦法把阿利萊德拿回來。

“那麽,人類——”

莫特朗看著他,一雙冷冰冰的豎瞳裏麵滲著無比危險的氣息,猩紅的血絲在眼白中暴起,好似一頭瀕臨失控的凶獸“瑞艾沃爾叛逃蟲族的事情……是不是該給我們埃爾維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咬著牙,每一個字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

“那不是瑞艾沃爾。”

格諾斯即便在這樣咄咄逼人的場麵中,也顯得遊刃有餘,他有條不紊地先擺出了當初王蟲在克裏修頓留下的影像,“我們都從未見過蟲族除戰鬥形態之外的模樣,甚至不知道他們可以自由地隱藏骨翅蟲甲和觸角。”

“而當他們做到這些的時候,單單隻從外觀看,和莫裏奇斯並無差別。”

看到莫特朗頓時凶狠起來的表情,格諾斯擺擺手,臉上浮現出幾分歉意的神色來,“抱歉,我隻是想讓大家注意到這一點而已,以及,通過黑市中某種藥水甚至可以將豎瞳變成人類甚至是雷諾茲的模樣。

最後我提到這些東西隻是說,那位所謂叛逃的‘瑞艾沃爾’,以我們目前的調查來看很可能是一個蟲族間諜。”

格諾斯又將視線轉向沃克利,

“相信皇帝陛下您已經察覺到了,在阿利萊德的那些蟲族和以往戰場上的不同之處。那些智慧蟲族同樣擁有腦子,這麽多年學會一些小手段並不奇怪,您覺得呢?”

“……”

大概這位人類領袖天生便巧舌如簧,至少明麵上,他用一些真真假假的證據堵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嘴。

艾瑞瑞絲毫不知道此時此刻星盟中正發生著怎樣巨大的變化,也不知道自己先是從淹沒在曆史中的無名者變成了拯救星域,擁有無上榮光和擁護的人類英雄,然後,又從所謂的人類英雄變成了恐怖而卑鄙的蟲族間諜。

而現在,她隻是在混混沌沌中經曆著一個又一個破碎的夢境,整個人好像被丟進了星際風暴之中,感受著靈魂和□□的撕裂感和難以忍受的疼痛。

“撲通——”

又一個用完的空心注射器被丟在了地上,而地麵上已經堆了不下二十支空管了,上麵標注著雷諾茲的文字以及密密麻麻的生化符號。

梵因雙手抱胸站在旁邊,眼中的焦灼簡直要像火一般地竄起來了,他壓抑著怒氣,“為什麽還沒有效果?”

“大概是因為……這個人類傷得太重?”

阿爾曼的語氣也透露著一絲不確定,他的臉上倒是沒有絲毫的焦急,甚至眼中還有幾分仿佛遊戲一般的興味。隻是他背對著梵因,後者看不到他的臉。

“希娜的醫療程序封鎖了,隻能監測出這個人類是精神力出了問題,嗯,希娜說一般這種傷隻會發生在那些強行駕駛高等機甲的人身上。

按理來說,注射一些這種他們的這個,嗯,叫什麽修複液的東西應該就能好。現在還沒醒大概是注射得太少了些。”

他從箱子中又拿出了一管針劑,拉過少女纖細的手臂,然後毫無章法地直接紮了進去。瓷白柔軟的肌膚上此刻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一眼看去簡直讓人觸目驚心。

這一箱精神力修複劑貯藏在阿利萊德最機密的倉庫之中,實際上蟲族並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隻是單純看上了這個由稀有金屬打造的箱子,才把它搶了回來。

“撲咚——”

阿爾曼又丟掉一個空管,他看了一眼被束縛在**的艾瑞瑞,挑了挑眉,“好像有點兒效果了。”

至少比起剛才拚命掙紮發瘋的模樣,現在終於肯安靜地躺在**了。阿爾曼看了一眼箱子中剩下的三分之一修複液,思索著要不要一次性全部注射進去。

畢竟目前看來這東西對這個人類的傷勢的確是有用的,而在蟲族的認知當中,受傷了隻需要補充能量,而且是越多越好,【那就幹脆全打進去好了。】

“唔……”

空洞的瞳孔漸漸有了焦距,艾瑞瑞雖然依舊頭疼得厲害,但好歹還是恢複了神智,她恍惚了一兩秒,手臂上突然的刺痛感頓時讓她猛地清醒過來。

多年的戰鬥本能讓她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擊,手腕一擰,那根注射器便瞬間到了艾瑞瑞的手中,提手一刺,森寒銳利的針頭便擦過了阿爾曼的臉頰拉出一道口子。

豔色的血痕赫然出現在了臉上,堪堪停在眼角之處。

若不是少女另一隻手被銬住,原本蓄勢攻擊的身體被猛地扯了回來,這一瞬間的攻擊甚至會直接捅碎他的眼球。

阿爾曼先是下意識立刻退到幾米之外,等回過神來便立刻變換出了攻擊的姿態來,即便他比不上哥哥,但是任何一個蟲族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一個重傷的人類。

“嘶——”

阿爾曼原本俊秀的臉龐立刻變得猙獰而凶惡起來,不過就在動手的前一秒,梵因眼疾手快地攔下了他,“停下!”

不知道為什麽,在攔下阿爾曼的這一瞬間,梵因的心中閃過一絲古怪的感覺,從未想過前兩天這個他還恨不得千刀萬剮的人類現在竟然會以被保護者的姿態站在他身後。

而且……

眼下這個場景也莫名地似曾相識。哦,對了,現在的阿爾曼不就是之前的自己麽。

“梵因大人……”

阿爾曼咬著牙,一雙冰冷的豎瞳死死地盯著她,即便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臉上那點小傷早已愈合,但是心中的那股憤怒和鬱氣卻瞬間點燃了他的殺意。

梵因單手摁著他,瞥了一眼警惕的少女,然後眯起眼盯著阿爾曼,道,“那個人類是王的所有物。”

【梵因,我並不是第一次警告你……】

那個時候,銀發的王將他的腦袋一村一寸的踩進地下,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說,【——她是我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梵因的眼底閃過一絲畏懼,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量,甚至能夠聽見阿爾曼的骨頭被捏的咯吱咯吱響,梵因忽然湊近阿爾曼的耳邊,壓低的聲音暗含著濃濃威脅,“不想死的話,就別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