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冰冷的鐵器碰撞出驚冽的脆響,一高一矮交錯拚殺的身影無預兆地出現在訓練場的各個地方,紅葉站在訓練場的邊緣觀戰,她蹙著眉,目光聚焦在中心位置的那個小孩身上,哦,對,他的代號是1357,目前還沒有名字。

紅星的所有異能者都隻會在完成所有試練之後才會得到一個正式名字,在那之前都是最初的數字代號,不過基本上這些名字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寓意,大部分隻是從人類的某本古籍上麵摘取幾個字拚湊出來的。

比如紅葉,沉舟,幻生,千帆,彌月等等,甚至是紅星的高層也是這樣,破曉,原時,遲暮。唯一幾個比較特殊的

特萊利,但是這個名字隻是為了他明麵上在星盟中的身份而已,為了和外麵整個星域中的格式相符合。

而亞默爾是瑞艾沃爾帶回來的,那小孩固執地要用自己的名字,無論受任何懲罰也格外堅持,再加上他有個被整個紅星高層偏愛的姐姐,這種小事自然也就隨他去了。

一批種子中出現那麽一兩個格外優秀資質的存在並不奇怪,隻不過唯一特殊的就是,那個小孩太過於出色了。

紅葉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那個正在練習長刀的小孩,不知道原時給他注射了什麽東西,明明一天前看著隻有七八歲的樣子,現在卻像個十一二歲的小孩了。

彌月在一旁指導他,說是指導不如說是單方麵的毆打比較合適。但是從兩個小時前被打到四處撿刀的程度,到現在竟然能夠基本維持到接住對方每一式的地步了,甚至手法之中竟然還有幾分讓紅葉感到驚豔的地方。

這樣恐怖的學習能力幾乎達到了讓人驚悚的地步,最重要的是——那樣冷靜理智的表情每每看到都會讓她忍不住想到當年的瑞艾沃爾。

隻是他們這樣揠苗助長起來的一個孩子,真的能夠毫無破綻地頂替那個人麽。

腦海中剛一閃過這樣的問題,紅葉忽然就忍不住嗤笑一聲,若是這樣簡單就能夠頂替她,那麽紅星這麽多年豈不就是一個笑話。

瑞艾沃爾對紅葉來說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一直以來紅葉都嫉妒甚至是厭惡她,但是實際上內心深處卻又無法抑製地崇拜和迷戀她。

“砰——”

長刀相撞在一起的聲音忽然將紅葉從自己的思緒中一把拉了出來,清晰又刺耳的破裂聲隨之響起,紅葉的眼中閃過幾絲驚詫之色。

彌月的側腰處的衣服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雖然並沒有受傷,但是這已經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她安靜地注視著交戰的兩人,那雙黑沉沉的眼瞳好似壓抑著什麽一般,讓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緒。實際上紅葉並不是很會看透一個人,但是她極其了解那個人。

這場指導戰打到現在,她敏銳地察覺到了兩個點,第一個就是再怎麽天賦異稟的人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個小時之內就成為刀術高手,第二,更不可能一點就是,沒有誰可以在跟一個人的對戰過程中,憑空學習到另一個人的刀術習慣和手法。

【不……】

【——他就是她。】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原時說過的那句是似而非的話,再加上紅葉突然意識到這兩點,她蹙眉思索幾秒,之後便立刻轉身走出了訓練場。

他們這些人,擁有這樣特殊的能力,自然注定會放棄一些東西,自由隻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們這些人此生永遠不會有後代,女性異能者不會有生理期,而男性異能者的精/子也並不會存活。

甚至連他們的克隆體都不會存活超過三個小時。這也就是為什麽紅星沒有將全人類都變成異能者,不能產生後代,他們這群人隻不過是為了整個種族生存的一小部分犧牲品罷了。

這也就是說,那個孩子跟瑞艾沃爾絕對不會有任何基因上麵的關係,但是這種奇怪而詭異的熟悉感卻讓紅葉心中發慌。

到底是用了怎樣的手段才會讓一個小孩在和那個人素未謀麵的情況下,用出和她一模一樣的刀法和戰鬥習慣。

可是走到原時的實驗室門口之時,紅葉突然頓住了腳步。

“……”

但是——她問了這些有什麽意義呢,對於創造了所有異能者的“母親”來說,任何不可思議的事情都可以做到。

單單製作一個和瑞艾沃爾極其相似的一次性消耗品出來,這並非什麽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讓那個孩子頂替了瑞艾沃爾的身份,然後以拯救星域的英雄這樣的姿態出現在所有人麵前,最後再不小心在某一次守護星域和平的戰役中死去。

這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事情。

退一萬步講,即便事實不是如此,她又有什麽資格去問呢?

“……”

“紅葉。”

被突然叫住名字,紅葉猛地轉身,她看見1357正在站在幾米之外望著自己。那張精致的小臉如今張開了些,至少現在第一眼已經能夠分辨出是男孩了。

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整個身子都染了血,隻不過,剛才被刀刃劃破的傷口現在全都結痂了。紅葉眯起眼,【真是連這樣恐怖的恢複力都如出一轍。】

那小孩安靜地看著她,然後,他伸手指了指脖子上的限製器。

【阿瑞,你要知道,我們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麽而如此拚力和犧牲著。】遲暮站在混亂而殘破的戰場中央,冰冷的風充斥著血腥和硝煙的味道,將他的袍角吹得獵獵作響。

【為了人類的複興。】

那個時候的瑞艾沃爾回答得平靜而冷淡,這個答案早在她被賜予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刻在了她的整個人生上了。

【對……】

他望著頭頂無限的銀河,沙啞的聲音中好似從遙遠的地方飄來,黏膩腥臭的血液順著男人蒼白的指骨滑下,然後流過辰光的刀刃,最終一點一滴地砸在地上。

遲暮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她,說,

【也不對。】

少女皺著眉,即便隔著麵具,也能從那雙黑色的眸子裏看出幾分疑惑之色來。大抵是真的不善言辭,男人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能找出什麽精準的回答來,他原本想伸手揉揉少女的頭,抬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滿手的血腥和不知名的蟲族分泌液,隻好又收回去,遲暮突然咳了兩聲,眼裏閃過幾分疼痛之色,又生生壓下來,笑道,【等你長大之後就會懂了。】

【為什麽老師不現在就告訴我?】

瑞艾沃爾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一個疑問,她習慣理智,習慣計劃,習慣做出的每一個行動都要有清晰的目的。

【真是……】

遲暮的語氣裏染上了幾分無奈的笑意,他看著她,透過那雙稚嫩又執拗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男人墨澈的眸子倒映出少女尚顯稚嫩的身形來,他安靜地注視著她,剛張開口要說些什麽……

“哈啊——”

艾瑞瑞猛地驚醒過來,眼前先是猛地一黑,緊接著整個大腦便陷入宛如炸裂一般的疼痛,她雙手抱著頭,每一根手指就死死地揪住了短發,那樣恐怖的力氣若是再停留幾秒,幾乎都快要將頭皮給撕下來。不過下一秒,不知道是誰直接掰開了她的手指。

少女下意識拚命掙紮著,手腳卻好像又被什麽東西死死扣住,全然動彈不得。這種介於昏迷和清醒之間的撕扯和窒息感讓她恨不得立刻昏死過去,【好疼,好疼好疼啊——】

【啊啊啊啊——】

明明腦海中在撕心裂肺地尖叫,但是喉嚨中卻發不出一個音節來,艾瑞瑞的瞳孔收縮到了極致,睜大的雙眼空洞洞的,一片虛無。

她下意識大口地呼吸著,整個身子都在**,額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眼角的生理淚水流了下來,潤濕了一片額發。

梵因皺著眉,他單手摁住了艾瑞瑞的手腕,冷戾的眼神掃過一邊瑟縮在牆角抖成篩子的尼塔,實際上這並不能怪那隻小團子,它也隻能治療身體外部的皮肉傷。

“失禮了,梵因大人。”

阿爾曼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見梵因轉過來時,他便立刻微微俯首,道,“這個人類看起來,情況貌似不太好的樣子。”

隻不過後者現在並沒有什麽心情和他廢話,梵因冷冷地瞥去一眼,正要說什麽,阿爾貝突然打了一個響指,“希娜,掃描一下那個人類的身體,看看她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是,阿爾曼大人。”

梵因看到了前上方的天花板上突然伸出了一個微型掃描器,他雖然沒有出言阻止,但是顯然,阿爾曼在沒有經過請示的情況下擅自將沃倫改裝了,甚至裝上了一個人工智能。

“梵因大人,還請您不要介意我的自作主張。”

將對方冷淡的表情收入眼底,阿爾曼笑著解釋,

“畢竟,沒有蟲族會了解一個人類的身體構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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