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大人!”

得到允許之後,白袍人才匆匆走進來,即便是再這樣焦急的情況下他還是可以控製了腳步,最後萬分謹慎地走到那位大人的腳邊,恭敬地跪下,“瑞艾沃爾的數據突然出現了強烈的波動,反抗傾向數值現在已經達到了百分之十二點五。”

“……”

回應他的是空間中一陣良久的沉默

這樣的死寂讓白袍人不由得繃緊了肌肉,他乖順地跪在原地,等待著那位大人的命令。時間流逝著,好半天,他才聽見了一聲綿長而愉悅的喟歎,“她可真美。”

“……”

摸不準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白袍人聰明地保持著沉默,他努力埋著頭,渾身的肌肉都糾纏在一起了。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仿佛是突然發現房間之中突然多了一個人,破曉這才懶懶地掀起眼皮,將目光從手中的光腦屏幕上麵移開。

“嗯?”

這一個白袍人是新調過來的,之前的那一個惹怒了破曉大人已經被處理掉了,他努力控製著身體,然後小心翼翼地再次重複了一遍,“瑞艾沃爾的反抗值達到了——”

“我聽見了。”

說到半截的話被破曉打斷,白袍人立刻匍匐在了地板上,“萬分抱歉,請破曉大人寬恕。”

破曉輕輕地笑笑,那聲音聽起來像新地球上和煦的暖風,柔和又輕快。他繼續將視線挪回到手中的光腦屏幕上,“大概是鬧了些小脾氣,不要大驚小怪。”

這樣寵溺又柔和的口吻,聽起來就像某個哄著孩子的老父親。破曉的手指輕輕地在光滑的金屬桌麵上叩擊著,一下又一下。匍匐在地麵的白袍人就好像一塊凝固的雕塑,連一根都發絲都不敢動。

寂靜空曠的房間中這樣的叩擊聲顯得格外滲人,每一下都好像打在了白袍人的心髒上。破曉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略顯苦惱地點了點腦袋,“不過,既然她鬧了小脾氣,倒是得派人去哄哄才行。”

他微微側了側腦袋,漆黑的麵具抹去了整張臉,但是那如有實質的目光還是生生地落在了白袍人的脊背上。他的語氣微微上揚,“你覺得呢?”

“……是。”

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回複,破曉收回視線,重新又盯在了光腦屏幕上。手指再次放在桌上,一下又一下地輕點著“嗒——”

“嗒——”

“嗒——”

這樣的聲音無限地在空曠的房間中循環,就好像魔咒一般地回**著。他似乎是在認真地思索著什麽,靜靜地想了許久,“可是,你覺得——我到底派誰去會比較好?”

“……”

白袍人在心中迅速地思考了幾秒,但是每一種說法都沒有足夠的安全性,但是越是沉默也就越是危險了。正當他萬分驚懼的時候,身後的大門忽然打開,又進來了一個白袍人。

腳步很輕,幾乎等於沒有。

不過這一個白袍人有些不同,她沒有戴那個純黑的麵罩,而是用繃帶將整張臉和脖子都包裹了起來,眼睛的地方誇張地用紅色的顏料筆胡亂塗了兩個形狀奇怪的圓。脖子上戴著一個黑色的金屬項圈,很粗,約有三指寬,看起來十分沉重。

她走過來,然後屈膝半跪,稚嫩的女聲混合著電子音,有一種奇異的美感“父親。”

“嗯。”

破曉不冷不淡地應了一句。這樣冷漠的態度並沒有讓女孩兒感到半分不滿,她微微垂著頭,一板一眼的電子音聽起來僵硬極了“莫裏奇斯那邊的事情已經全部擺平,而且,送她過去的人也已經查清楚了。”

“哦?”

破曉總算是被提起了些許興趣,他懶懶地掀起眼皮看過去

“是亞默爾。”

短時間內聽到了兩次這個名字,破曉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他轉過身去看著地上跪著的女孩兒,微微頷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從紅色反抗軍基地死遁之後,他去了聯盟的邊境駐地,在那裏剛好遇見蟲潮和奧利克文的軍團。然後他用空間異能跟著奧利克文搶走了瑞艾沃爾,最後誤以為她是莫裏奇斯幼崽,直接送去了埃爾維。”

“嗬——”

這麽有趣的過程讓破曉不由得笑出了聲,他搖了搖頭,語調卻瞬間冷下來,帶上了滿滿的諷刺意味,“真蠢。”

“父親,需要把亞默爾帶回來重新教育嗎?”

這樣冰冷的語氣,好像她口中說的亞默爾隻是一隻不聽話的寵物,女孩兒藏在白袍之中的手忽的張開,然後又慢慢收緊,繃帶在手心中緩緩摩擦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破曉揮了揮手,語氣依舊冷冷的,“不。若是再送去亞特蘭蒂斯一次,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是。”

“那不聽話的小孩還在查嗎?”

“是,從醒來過後就一直沒有停止過。不過最近特萊利元帥凍結了他的所有權限,這段時間應該不會查到什麽有用的資料。”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破曉忽然不明意味地笑了,他向女孩兒招了招手,“紅葉,過來。”

“是。”

女孩兒立刻站起身走了過去,她大約有一米五幾的模樣,從肩膀看,應該很瘦。破曉伸出手,掌心貼在了女孩兒的臉頰上。一向宛如機械般精準的紅葉突然顫了一下,機械的電子音上揚,總算帶了幾分人氣“父親?”

“紅葉,你去把辰光給他。”

【辰光……】

女孩兒隱藏在繃帶背後的神色瞬間暗下,不過她依舊沒有任何遲疑地回複道

“是。”

“有些邊邊角角的東西隨便告訴他一些也可以。”

“是。”

破曉一邊說著,手掌一邊從女孩兒的臉頰慢慢下移,然後摸到了脖子上那個黑色的金屬環上。紅葉身子一僵,眼睛徒然睜大,那兩塊紅色的塗鴉起伏了幾下,能夠很明顯地看出後麵遮擋住的眼睛顫動。

她忍不住吞咽了幾下,女孩兒的心跳聲突然快了起來“哢——”

清脆的一下開鎖聲在整個寂靜的室內回**。地上跪著的白袍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立刻瘋狂地往外跑去,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轟——”

脖子上的桎梏解開的瞬間,紅葉體內洶湧磅礴的能量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瞬間傾瀉而出,身上的白袍和繃帶瞬間被爆出的能量撕碎,整個房間內所有的東西也同時被碾碎成了齏粉。

刺耳的轟鳴聲猛地迸發,整個基地開始瘋狂地播報著刺耳的警報聲,一切發生的太快,幾乎是頃刻之間,整個空間就麵目全非了。

正在往外瘋狂奔跑的白袍人已經成為了一灘肉泥。

破曉的身體在剛剛那一瞬間化作了無數光亮的碎片,就好像被狂風吹亂的落葉,然後又一分鍾之內重聚成了原來的身體。

一直以來的桎梏在瞬間解開,難以言喻的暢快感充斥了紅葉的全身,甚至蓋過了身體上無數肌肉組織碎裂的疼痛,這種宛如口及毒一般的快感幾乎讓女孩兒渾身都在興奮中瘋狂戰栗。

猩紅的血液順著臉頰滑落,紅葉現在已經成了一個血人,但是裂開的皮膚很快就結痂愈合,隻餘下一身腥甜的紅色。女孩兒有一雙極其漂亮的黑色眼睛,隻是瞳仁大得有些嚇人,就好像古老傳說中那些人偶娃娃“父……父親……?”

機械的女聲總算染上了些許人類的情緒,她在不安,卻又透露著前所未有的興奮。對此破曉倒是表現得波瀾不驚,他的視線在手心的血液上停頓了一秒,然後立刻收回來,語氣冷淡而生硬“記得下手輕一點,別把那小孩兒打死了。”

“是!”

破曉收回了手,沉重的黑色限製器墜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血液,然後收回視線,“小家夥會去克裏修頓。”

紅葉一怔,能夠這樣被父親稱呼的也隻有一個人。女孩兒精致麵容上的興奮神色忽然僵硬,然後逐漸消失。一滴血紅從小巧的下巴處滴落下來,落到地麵黑色的金屬限製器上。

液滴撞擊金屬的聲音在這空曠的房間內顯得尤為響亮。

此刻的紅葉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偶,瞳仁碩大而空洞。她聽見了破曉柔和而寵溺的語氣,就像真正的“父親”那樣說,“你去那等著,然後……”

“哄哄她。”

紅葉赤身衤果體地站著,整個人像是從血池裏麵剛撈出來的一樣,她愣了半天,才慢慢地屈膝半跪下去,後背像貓兒一樣弓著,新生的皮膚泛著紅,然後被撐起來,能夠很清晰地看見整個脊椎和肋骨。

“我知道了,父親。”

這是紅葉唯一一個不同的回複,她不再簡單地回答說——“是”,而是用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短語,她說的是“我知道了”。

但是破曉並未發現這樣細枝末節的地方,畢竟紅葉一向都很聽話,不論是什麽任務,她都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完美,至少,比起叛逆到差點把自己折騰到死掉的亞默爾,要聽話得多。

褐色的短發垂了下來,很亂,一縷一縷交織糾纏在一起,濕淋淋的還在滴血,女孩兒垂向地麵的臉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眼睛極力地睜開,漆黑的瞳仁大得嚇人。

【父親說——哄哄她……】

【所以就是,】

【打到沒有能力哭,更沒有能力生氣的地步——這樣就可以了……吧。】【所以就是——折斷手腳也可以,捅碎腹腔也可以,剝奪五感也可以,隻要心髒還在砰、砰、砰——這樣,跳著的話……】【什麽都可以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有存稿的我(拍胸脯),通知一下各位小天使以後每晚九點準時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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