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修頓淪陷的時候,你們人類卻剛好將主要戰力都調到了邊境,格諾斯,你敢說這絕對不是巧合嗎?”

海族女王已經從克裏修頓淪陷的驚愕中清醒了過來,這件事情無論怎樣都透露著一種古怪。幽藍色的眼眸燒著怒火,就像冷冷灼燃的寒冰,“的確不是巧合。”

微笑著的人類領袖安撫著克麗絲塔,他傳給了她一份資料,上麵是蟲潮的能量波動測定和一些相關照片,他慢慢解釋道,“我們在聯賽開始的兩天前發現了蟲族軍隊的異動,因為時間緊急,再加上王蟲已經誕生,所以才沒有通知你們就把軍隊調到了邊境。

隻是沒想到,那些家夥的目標並不是我們,而是雷諾茲的阿利萊德,緊接著就打到了克裏修頓……女王陛下,你知道的,當時克裏修頓淪陷的時候,我也在。”

他慘然一笑,

“而且……死在克裏修頓的人類,也不在少數。”

格諾斯的語氣逐漸低落了下來,他甚至不自覺地流露出了幾分悲傷的神色。這樣的解釋加上手中的資料說服了克麗絲塔,雖然那張美麗的臉龐上仍舊有幾分怒色,但是心中的懷疑已經淡了不少,她皺起眉,問“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還要答應沃克利那樣的要求?”

“大概……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格諾斯側過臉,半邊隱匿在陰影中,語氣帶上了幾分自嘲的味道,“即便是丟掉了一顆主星,雷諾茲帝國的實力也不是人類可以抗衡的,而且,讓我們打先鋒,不過是……他受了傷,看不得別人好罷了。”

“……”

克麗絲塔沒說話,隻是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不過,事情也並沒有到達不可解決的地步,至少收複克裏修頓是其次,王蟲才是重中之重,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在蛻變期之前殺死他。”

說到後麵,格諾斯幾乎是有些咬牙切齒,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竟然就這樣失敗了,前兩天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心中的惱怒和憤懣簡直都快摧毀了他所有的理智。

但是,那個時候他還要應付太多太多事情,比如克裏修頓的善後工作,以及應付雷諾茲的盤問和怒火,因此縱使再如何憤怒都隻能壓在心底。

眼下唯一的挽救辦法就隻有這個了……

“克裏修頓的位置很特殊,它幾乎是在整個星域的最內側,也就是說,我們四族的位置基本上是是將克裏修頓合圍起來的。”

這樣一點,克麗絲塔瞬間了然,她用指骨輕輕地扣了扣桌麵,“得先截斷阿利萊德的那條通道。”

“這個事情我已經讓人去聯係雷諾茲那邊了,當初那個空間通道和克裏修頓的大半高精端建設都是他們做的,現在封鎖一個通道應該不成問題。”

格諾斯沉吟了幾秒,

“三天的時間還是太緊了,我等會就準備聯係沃克利,這樣的事情需要一個精細的戰鬥策略和計劃,我的軍隊已經在路上,打先鋒可以,但是時間還得推一推……”

說到這裏,他突然話鋒一轉,問

“——對了,特萊利怎麽樣?”

“雖然不太樂觀,但是好歹還活著。”

克麗絲塔皺起眉頭來,特萊利幾乎是可以和莫佐納交手的人,這樣的實力竟然會被逼到瀕死的地步,看來對手絕對很恐怖。

她原本還想在說些什麽,卻忽然看到了門口欲言又止的侍女,心想大體的事情其實也說得差不多了,於是她便準備結束這次談話,“就到這,我還有事。”

“好。”

關掉了通訊,海族女王看向站在門口的侍女,問,“什麽事?”

“陛下,您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她……”

“你好像很緊張那個地方,緊張到竟然……在戰鬥中出神麽?”

【被發現了!】

瑞艾沃爾瞳孔微縮,她努力維持住平靜的麵容,連呼吸的節奏也立刻調整好了。但是這些掩飾已經沒有用了,麵前的那到銀色的身影已經往那個方向迅速地衝過去。

【糟了。】

心中立刻湧現出了無限的恐慌,瑞艾沃爾馬上追了過去,腦中同時浮現出了基地的最初構造圖,就像人工智能一般,密集的數據流在腦海中迅速閃過

幾個黑色的點被放大,顯著地標注了出來。

瑞艾沃爾並沒有緊跟著王蟲蟲的步伐去強行阻攔他,因為她知道,若是對方執意要闖過去,沒有武器的她是絕對正麵攔不下來的。

於是隻能用一點小聰明的辦法。

【就是這裏了!】

一眼掃過地上躺著的屍體,瑞艾沃爾心口一緊,不過她並沒有多做停留,而是迅速地拆開了隱匿在牆頭內側的局部防禦機製,然後重新設定了數據。

“轟——”

幾乎是按下確認的瞬間,一道熾熱的光束就激射而出,恰好就是剛才她標注出來的那個點上,那是另一條廊道最薄弱的支撐點,一旦毀掉,整個廊道都會塌陷。

與此同時,王蟲蟲腳步一頓,立刻往回後撤了十幾米,眼前的道路恰好就在他後撤的瞬間全然坍塌了。

他定定地看了一秒,然後轉過身來,看向不知何時站在那裏的少女。

濃鬱的血腥味讓王蟲蟲感到莫名的煩躁,他眯起眸子,壓低的嗓音帶著目空一切的傲慢,以及掩飾不住的怒氣“你以為……憑這種東西就可以擋住我嗎?”

“不。”

瑞艾沃爾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張空洞而漠然的麵具。她的語氣就仿佛是在平淡的陳述一件事實,“我隻是覺得,比起前麵那些東西,你應該對另外一件事情更感興趣。”

少女將浸滿鮮血的手心貼在牆壁上,然後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腥紅的顏色在冰冷的金屬璧上逶迤出一道觸目驚心的長痕。

那雙漆黑的眸子倒映出另一雙淺金色的豎瞳,這時,瑞艾沃爾終於抹幹淨了手上的血液,她在王蟲蟲麵前幾米處站定——這是很危險的距離。

就像是再一次刻意的挑釁,她看著他,說

“比如——”

“殺了我。”

“……”

這三個字瞬間將王蟲蟲定在了原地,遍布軟甲手上還沾著半幹的血跡,帶著淺薄的餘溫。但是這樣的溫度對於蟲族來說也已經足夠熾熱。

甚至……帶來了疼痛的灼燒感。

手指不自覺一寸一寸地收緊,尖銳的指甲甚至刺破了掌心,王蟲蟲死死地盯著她,眼裏像燃燒著一團冷冷的玄冰,——就這麽在意那前麵的東西嗎?

——甚至於不惜用這樣話來激怒他?

即便是少女毫無顧忌地捅破了一切,甚至說要殺了他,王蟲蟲都隻是憤怒,從來沒有產生過一絲一毫的殺意,所有的攻擊也都避開了致命點。

但是……

她現在說,

【你應該對“殺了我”這件事情更感興趣。】

艾瑞想要自己殺了她……即便王蟲蟲清楚地知道,這樣的話隻是對方為了引開他的注意力的幌子罷了,但是在聽到這一瞬間,他還是忍不住被激起了恐怖的怒火。

——就那麽在意那些東西嗎?

——明明之前還說喜歡他像宇宙中星星一樣多的……

“艾瑞瑞!”

——你個負心漢,你就是要氣死我!

突然被叫出本名的少女明顯地愣了一下,之前王蟲蟲還覺得“艾瑞瑞”叫起來太幼稚了,所以一直喊的兩個字,但是此刻……

等等,她剛才明明已經說了瑞艾沃爾才是真名才對。

但是就是在她愣神的這一瞬間,銀色的身影已經逼近了眼前。以前的瑞艾沃爾從來沒有在戰鬥中出現過如此多的失誤。

【這樣短的距離……】

少女漆黑的瞳孔誇張地收縮了一瞬

【躲不開了!】

纖細的手腕被死死扣住,前方壓過來的巨大力度讓她瞬間失去了平衡,瑞艾沃爾睜大了眼,腦海中立刻閃過無數種脫身的辦法,但是下一秒

如銀河般傾泄而下的長發落下來,有一縷落在了少女的側臉上,發梢間縈繞著淡淡的淺香,很熟悉,那是她之前很喜歡的洗發液的味道。

——當時王蟲蟲可嫌棄了來著

腦海中前一瞬間所有的想法被盡數清空,最後就隻剩下了一句話

【原來他還沒丟掉啊……】

於是因為這一下的怔愣,她再一次錯過了最佳的脫身時機,重重地倒在地上。

銀發王蟲將少女按在了地上,巨大的衝力讓肩窩處的傷口再次裂開了。疼痛讓瑞艾沃爾的臉色瞬間煞白,呼吸之間全是滿腔的血腥味。

不過,預料之中的攻擊並沒有發生,

王蟲蟲隻是將她禁錮在身下,就像摁住了一隻總是不乖的貓兒。明明……按蟲族那種將金屬當橡皮泥捏的力氣,剛才那一瞬將人類的骨頭捏成碎渣也是很輕鬆的事情。

但是,他卻很精準地控製住了力道——不會讓她受傷,也不會讓她有機會逃走。

盡管是被逼到了如此地步,瑞艾沃爾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太大的波瀾,她隻是盡力調整著呼吸,減少肩窩處的疼痛感。

“你這家夥……”

王蟲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著,他最討厭她現在這副了無生氣的模樣,王蟲蟲原來想過無數次艾瑞瑞能夠具現出人形的情景。

於是就天天給她吃各種能量龐大的稀有金屬,期待著她能夠早一點長大。可是……最後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瑞艾沃爾自小被教導的戰鬥守則其中之二就是,第一,戰鬥中無論出現任何情況都要保持著絕對的冷靜,第二,絕不能對敵人心軟。

但是,從見到剛才王蟲蟲的那一瞬間,她的冷靜就已經在懸崖邊搖搖欲墜了。

然後現在……

少女怔怔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瞳裏倒映出那張昳麗瑰豔的麵容,但是此刻……一向驕傲而冷漠的王,在這一刻竟然對她露出了這樣脆弱的表情來。

【為什麽不恨我呢?】

一切能夠想到的狠話她明明都說盡了,那樣卑鄙和不齒的目的也都挑明了,所以為什麽一直到這個時候依舊不恨她呢?

“艾瑞瑞……”

他就像是在唇齒之間反複碾磨之後,才僵硬而掙紮地說出來。

少女整個身子都明顯地顫了一下,被刻意埋葬的回憶和過去在這一刻被猝然撕扯了出來,鮮血淋漓的。

“我不——唔……”

但是……她原本準備激烈否認的話在此刻突然被堵住了。

漆黑的眸子瞬間睜大,清晰地倒映出微顫的銀色長睫。唇瓣處傳來冰冷而柔軟的觸感,緊接著就是被撕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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