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麵具之下的蕭靖淵,卻勾了勾唇角。

他注視著蘇綰綰賭氣時眼角晶瑩的淚光,注視著她疼得指尖發顫,還小心翼翼將布料附上傷口的痛苦模樣。

都說人疲憊之下會沒有那麽理智。

如今看來,這話倒是有幾分真了。

秉持著心疼人的想法,蕭靖淵還是挪過去,朝著她的傷口伸出手去:“該這樣包紮才是。”

他捏著蘇綰綰的腳腕,直接將人拖到自己的麵前。

換來蘇綰綰吃痛得悶哼聲,還有十分不滿的眼神。

“疼……”

這聲就像是鳥雀的羽毛掃過心間,讓蕭靖淵緩緩抬起頭來:“王妃身上如此多的傷痕,還怕疼?”

“我也是人,為何不怕。”

蘇綰綰頗為無辜地眨了眨眼,想趁著他不注意將腿收回來。

察覺到她的意圖,蕭靖淵手下的力道卻是漸漸收緊:“別動,會疼。”

一聽到會疼兩個字,蘇綰綰當即不敢動了。

隻有當蕭靖淵的手覆上去之前,才會輕輕地顫抖一下,腳腕也止不住的縮瑟。

看來是真的挺怕疼的。

火堆裏傳來火星劈裏啪啦的聲音。

蕭靖淵認真地為她包紮好傷口,方才將人放走,看著她怔愣著動了動受傷的腿和手臂,又悄悄地縮到山洞一邊,眼底已經滿是疲憊。

“王妃深的王爺地寵愛,為何還要獨自來到下河,以身犯險?”蕭靖淵問。

蘇綰綰抱著膝蓋,看了他一眼:“不能說。”

“我是王爺的人。”

“可你終究不是王爺。”

蘇綰綰仍是固執地搖了搖頭,將幹草也扔進火堆裏,看著那陡然升騰起的火苗,瞳仁裏倒映出的火光更盛。

“我是王爺忠誠的部下,王妃若是說了,我也好回去交差啊。”蕭靖淵咄咄逼人。

蘇綰綰挺認真地想了一下。

“若真要個理由的話,反正王爺有趙夫人照顧著,府中的事務也用不上我,倒不如到下河來找找塢祖堂的行蹤,順帶著幫小檀尋得雙親。”

沉默良久,蕭靖淵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王妃這般計較吃醋,怕是犯了女子的大忌。”

“世上又有哪個女子不希望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嫁於再好的男子,亦抵不過要與其他女子同分的結局。”

蘇綰綰半闔上眼,半張臉都埋進膝蓋裏,“有這隻眼睛在,我這輩子隻怕也活不長了,陪在王爺和娘親弟弟身邊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

火星滋啦作響,蕭靖淵卻說不出話來。

直聽見那綿長的呼吸聲傳來,他才摘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指尖拂過她冰涼的耳尖,才依依不舍地向山洞外縱身而去。

蕭靖淵第一次嚐到了,為他人的話心中鬱卒的感覺。

他在樹下生火,燃起小小的煙。

不過一會兒,逸元便循著煙帶著人趕上,各個氣喘籲籲:“屬下見到了射箭之人,可他身手實在太好,屬下們都未追上……王爺無事,不知王妃……”

“藏匿於山洞之中,等會兒你們將她送回。”

蕭靖淵遠遠地看著那個山洞,等到下屬們都離開,他的一句話才飄散在山穀之中。

“一生一世,一雙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