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未至,隻有一隻肥肥的白鴿越過高牆,自天空劃過。
蕭靖淵蹙眉:“這是何處來的信鴿?”
小檀趕緊揚起頭來,之前在同治書院瞧見過一次,還想不起來前麵何時見過,今日見到了第三次,便想起來了幾分。
“奴婢見過這信鴿!”
“何時?”蕭靖淵問。
“第一次是在蘇大學士府中,第二次是在同治書院,王妃為蘇公子介紹先生時,這白鴿就停在那位先生的臂膀上……第三次,便是現在了。”
小檀看著那白鴿越過牆頭,臉色微微發白。
那不是主院的方向嗎?
而且剛才王爺說這是信鴿,難道是……
蕭靖淵麵色微沉,向一旁的仆從使了個眼色,喚小檀上前來:“將下河之事,一一道來。”
“是,王爺。”小檀共身上前,正與那仆從擦肩而過。
不消片刻,小檀將自己尋親之事說完,就見那仆從急匆匆回來,半跪在地。
“王妃的確與那鴿子相識,還送了些果脯給那鳥兒……似是,並未瞧見腿上綁著東西。”
“那便不必管了。”
蕭靖淵略一揚手,瞳仁裏倒映出小檀清秀的麵容。
幼時陪伴在側的丫鬟,雖不算是厚待,如今也成了忠仆。
“那毒藥之事,你以為本王該不該再去王妃的院子住下?”他問。
小檀抿著嘴,心中糾結許久,才緩緩說道。
“奴婢擔憂王爺去了,王妃還有其他毒物。可奴婢也擔憂王爺不去,這淵北王府上下,便不再將寬和的王妃放在眼底了。”
她忍不住地抬起手,拂過發間的簪子。
那一日在下河鎮上,蘇綰綰便想著叫自己戴上這簪子去見親兄長。
蕭靖淵挑眉:“這簪子,她倒是舍得贈你。”
“王爺識得?奴婢還當王爺從來不看這些東西呢。”小檀吃驚。
遞了折子遲遲歸來的逸元聽了這話,忙上前幾步:“小檀年歲不大,出言冒犯了。”
她竟然妄議王爺與王妃的事情!
小檀趕緊跪下:“奴婢知錯!”
蕭靖淵麵色微寒,揚手:“既知錯了,便去院子裏罰跪半個時辰。”
“是!”
不是棍棒!
小檀眼前一亮,趕緊應下,還高高興興地去地去了。
身邊的逸元瞧著,隻覺得王妃身邊的丫鬟雖聰明,可這平日倒是真的散漫了許多。
幾聲輕咳喚回了逸元的思緒,他當即仰頭,便見蕭靖淵嘴角噙著一抹極其淺淡的笑,問:“這府中,倒是多了幾分人情味。”
“多虧了王妃寬厚仁慈。”
逸元趕緊應聲,心裏卻道這天上要下紅雨了!
什麽時候王爺在乎過這府中的人情味了!
卻未看見,蕭靖淵筆下丹青,曼妙女子栩栩如生,一顰一笑浸染眼底,四周圍著孩童鳥雀,唯有身後立著一堵高牆,越不過,翻不出。
此時,主院。
蘇綰綰聽得小檀出言冒犯了蕭靖淵,罰了半個時辰的跪,隻笑著遞了個軟墊過去。
“王爺自是不會重罰你的,興許還喜歡你這般的丫鬟呢。”
“王妃莫不是說笑?”
小檀小心翼翼地拿了軟墊放在膝蓋下,悄悄看蘇綰綰。
蘇綰綰的目光卻掃視過這院中的花草,若沒有七八年的打理,如今這雨落下,怕是明年便開不出花兒來了。
而她在學士府中的院子,唯有牆邊的枯草。
蕭靖淵若非性情中人,如何會在意一個空無主人的主院。
“世上哪有人不喜歡熱鬧,不喜歡恣意。”
蘇綰綰淺笑,以長袖遮麵飲茶,指尖裏扣著個帶繩子的字條。
隻一眼,蘇綰綰便將那紙落入茶水之中,隱約可見“趙慧蘭”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