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綰腳下如飛的闖入主院,未看見跪在地上的逸元和錦城,更沒注意到正睡在軟榻上的阿斌,直直朝著床榻衝去,瀟灑地將床幔一拉,映入眼簾的便是蕭靖淵那蒼白的麵容,還有不停打顫的薄唇。

“哪裏難受?”

蘇綰綰的聲音輕輕柔柔地灑落下來。

蕭靖淵緩緩掀開眼皮子,內力滑過經脈,整個人的氣息霎時弱了許多,咳嗽不止:“渾身難受,疼得慌。”

蘇綰綰為他把脈又摸了摸額頭,徑直將他的手腕當物件似的扔到一旁。

“今日落雨,你是不是出去吹風了?知道地說你是金尊玉貴的王爺受不得風,不知道的以為你是哪裏的毛孩子,水土不服還雨天吹風,真不知你這二十多年是怎麽活下來的……”

這人根本不會照顧自己!

蘇綰綰下筆如飛地寫著藥方,想起以前在王府裏他都是有人常伴身側,再不濟也有自己入夜裏照顧伺候,抑或是趙慧蘭劉靜嫻等人照料,便是起風了,她們都得齊齊送上鬥篷,嬌滴滴勸一句:“外麵風大,王爺還是進屋子裏吧。”

到了外麵沒有貼心人伺候,便要受罪了!

可寫著藥方,她腦海裏浮現的卻還是王慶的幾句話,蕭靖淵為自己擋下一箭的模樣曆曆在目,可那一箭,本是她自己做苦肉計用的。

他為什麽要幫自己擋……

筆尖一停,落下一個漆黑的墨點來。

蘇綰綰陡然晃過神來,才驚覺剛才自己過來的動作又急又慌,勉強穩住心緒,放慢了手,嘴上找補:“可憐我浪費了白日的一副藥啊,那些藥材可貴了,八十兩銀子不還價。”

蕭靖淵的呼吸亂了半分,於黑暗中冷眼看向錦城。

錦城趕緊說:“阿斌剛才也高熱不退,在王爺麵前暈了過去,還請卿小姐一並……”

“啪——”

蘇綰綰將手裏的筆往紙上一拍,冷然地站起身來:“去找其他大夫來。”

錦城一愣,卻見蘇綰綰當真不寫藥方,而是徑直走到了床邊,掏出幾根牛毛針,朝著蕭靖淵身上的穴位刺下:“我給你吊著命,等著其他人送藥來吧。”

蕭靖淵不動了,錦城睜大了眼,得到了蕭靖淵的示意才敢真的出去找大夫。

逸元跪在一旁看著,正見蕭靖淵看著她良久,竟是笑了:“是本王的錯。”

“知道錯,不知道改有什麽用,還當這裏是你的王府,有一群美嬌娘圍著你轉嗎?”蘇綰綰的眉目一挑,看著他穴位上的針,想來現在沒什麽大事,便繼續說:“洪安可在方緒寧府中找到什麽?”

“本王還病著,你便與本王講這個?”

“我沒病著,就要跟你講這個。”蘇綰綰微微一抬下巴,正看見軟榻上的阿斌縮著手腳,緩緩睜開眼來,驚魂未定地望著自己——她竟然敢這麽跟王爺說話!

蕭靖淵麵露無奈,將逸元也打發下去,輕咳了幾聲:“方緒寧做事不留後路。”

“眼前可不有個好後路麽。”蘇綰綰的目光落在阿斌的身上,“之前我撞破了方緒寧的醜事,他就追殺我,如今阿斌知道得比我更多,想來方緒寧若知道,不會放過他父母的。”

阿斌霎時神色緊張起來,雙腳上還包著蘇綰綰的長袍:“求求王爺救我一命!我父母當真無辜,都是那方緒寧害的!”

蕭靖淵淡淡嗯了一聲應下,卻聽蘇綰綰開口:“差點兒忘記給你解毒了。”

阿斌嚇得從軟榻上滾了下來——是真的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