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門嗎?”九哥問。

那聲音,如此的熟悉而溫暖。

袁修純沒有說話,那定是不能的。

九哥,九哥來了。我加快腳步往下走去,轉過一側,抓著廊柱看到了九哥的樣子。

才隔了幾天沒有見,我以為過了好幾年,那般的想念他。

他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光華,淡淡的溫暖,手指忍不住地抓緊再抓緊,隻看著,也不敢叫。

是一種反應吧,九哥回過頭,看到了我。

那擠上去的笑,凝結在臉上,就靜靜地看著,貪婪地看著,眼神中的思念和想念,足以教我心頓時的變軟。

我多想走上前去,讓九哥再拉我的手,觸摸那種溫暖厚心讓心放輕的感覺。

袁修純不讚同的眼神,又讓我明白我和九哥身份上的不同。

我要保護的,不僅是九哥,還有孩子,還有自己。

站在那裏,沒有多踏出一步,他也沒有上前一步。

不長不遠的距離,就這麽隻能相望著。

我歎了口氣,歪著頭一笑:“九哥,你來了。”

九哥也笑:“嗯,來了,青薔,你可好。”

“極好呢。臉色紅潤,心情輕鬆,這裏的空氣,特別的好。”很多的欲語還休寫在眼裏,他會明白的。

他靠坐在那廊柱邊,揚起溫暖的笑:“是好多了。”

就這樣吧,不能貪求太多了,這輩子的情,深深地藏著,下輩子,再相若,不壓重了三人的心。和九哥的那段情,深藏這用作下輩子的記憶好了。

笑出去,並沒有那麽難。不是嗎?

回頭一看,胤灝像個公子哥們一樣,搖著扇子身後跟著好些侍女而來,翩翩風采,頓時讓這裏的景象,都明亮了三分。

“薔薔,”他揚起叫道:“朕正找你下棋,倒跑到這來了,在看些什麽?”

我輕笑:“沒有什麽,九哥來了,所以說說話呢。”

他走近,與我一起站在這階前,問道:“怎麽的不近些說話呢?宴會要沒有開始,倒是都極早。”

抬起眸子看他:“雖是九哥,我是妃嬪,走近了,倒也是不好。”

“記得規矩就好,陪朕下兩盤棋。”他手攏上我的肩,帶著我離開。

回眸的一笑,終是看到九哥輕輕地點頭,似乎在說,這樣就好。

他從來不會給我什麽壓力。

“薔薔,朕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深吐口氣,我輕淡地說:“我不想見她,你要怎麽罰,由得你便是。”

“這般是否想要朕網開一麵呢,朕會考慮你的話。”他含笑地看著我:“你可以要求的。”

低頭輕笑:“我不敢要求。”

我的要求,我說,離易兒遠點,結果現在易兒成了昭儀,也在琳琅宮。

他笑笑:“遲早你會知道,朕對你是真是假。”

“我不想見她,我討厭她,我恨她。我也有七情六欲。”

停了下來,他看著我:“朕以為你沒有,朕要你愛朕,你不是和以前一樣。”

“現在不要逼我太緊,好嗎?胤灝,我已經回來了。我其實也不想那麽累的,你要聽真的,我就告訴你吧,如果可以,我但願你的愛,可以劃上癡情的一個最後。但願以為我死了,不要再找我,你有你的感覺,我也有我的感覺。”

他眼中藏著複雜的眼光,緊鎖著我的眼,淡道:“你還在怨朕。”

吐出一口濁氣:“怎麽敢怨呢?其實人各有自私,是吧。你有,我亦有。你要求我,我的天隻能有你,而你的天,卻不會是我。我很過分的,我腦子裏看書多了,難免是迂腐得多。你付出,你想要成倍地收,我亦是努力地跟著你的腳步走。胤灝,我們說一句很實在的話,如果靜湖那樣的事,是我策劃發生在你身上的,隻為你要更愛我,你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他黑青了臉:“朕是皇上。”

是啊,是皇上什麽手段都可以諒解是嗎?“我等你,我苦等你,我讓人送信回京城,我也知道你沒有收到。你壓根就在你的政權中奮鬥著,隻要你有心,這世上的什麽事,絕對沒有你辦不成的。”

“你知道朕是忙於周旋,又何必計較,朕都沒有計較你和青錦臣去西湖之事了。”他不悅,他生氣了。

我知道。但是還是在捋著虎須。

“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男人有男人的大誌,女人有女人心裏所想的,並不是誰的錯,誰不好,而是不一樣的事,談不到一起去。”

他想著他的皇權。那是他的事。我敬佩這麽一個有大誌的男人,他得付出很多,失去很多。

但是,我有我的想法,不能把你的強勢,強加在我的身上,要我去認同。

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啊,怎麽會想一樣的呢?

“你大膽了很多了,說出去,是否會舒服一些。”他容顏稍霽,眸中有著一些精光。“朕一直在等著你說,朕看你,要假裝到什麽時候。”

“因為,假裝很累。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就止步於那裏。那就是我和九哥之間的距離和諾言。我發誓,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輕易地從階上踏下去。”

他笑了,攬著我的肩後,有些空洞。

但是不用假裝很相愛,心思便也是放鬆了一點點。

這個最累的事,不是身體上的疲累,而是心裏虛假的累,會一點一點把你的快樂給吞噬。

“你不想去看看你的親生父母了嗎?”他挑眉:“你不是很想知道嗎?你不是一直在查嗎?”

“其實你我,早就知道,胤灝,他們不要我的,我也不要他們,不管太後和她之間有什麽樣的深仇大恨,卻也與我無關。”

他拉了拉我的手:“瞧你,小手冰涼的,朕了解你,你其實是恨,但是沒有想過,沒有愛過,沒有乞求過,你怎麽會恨呢?其實你打心眼裏,就害怕。”

我揚起頭看著他:“是嗎?”

“是,你得去麵對,學會麵對這些殘忍的事。”

我們走遠了些,宮女遠遠地跟著。

“你學不會,你就成長不了,你就永遠在你的悲傷內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