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來,夏去秋來,大昭已完全在慕瑾之的掌控之中,文武百官,隻知有定安王,不知有皇帝。
慕瑾之為皇帝選了一名身世清白,家風良好的清流小官的女兒為皇後,但皇帝隻在大婚當夜宿在中寧宮,之後,皇帝要麽在梨園聽書看戲,要麽在猛獸園狩獵玩樂,毫無皇帝該有的樣子,政務全部推給慕瑾之。
別人不知皇帝為何不好女色,慕瑾之心裏清楚得很,恐怕大婚之夜,皇帝也沒有碰過皇後。
文武百官對皇帝的所作所為痛心疾首,上書諫言身為皇帝,該勤政愛民,被皇帝一句大昭有仲父,朕很放心給擋了回去。
見皇帝如此,文武百官雖然痛心,卻無可奈何,好在慕瑾之不愧是慕瑾之,將政務處理得妥妥當當。
加上慕瑾之殺伐決斷的性格,力排眾議,廣開寒門為大昭選了無數寒門人才,有老臣自持身份,以要回鄉養老,要求慕瑾之收回成命,慕瑾之二話不說,直接讓他回鄉養老。
自此,慕瑾之的決定,無人敢再質疑,定安王一人,把持朝政,皇帝如同虛設。
朝臣稱他為佞臣大奸臣,百姓們依舊稱他為瑾之公子。
一日,下了早朝,許桑棠回了娘家,慕瑾之閑來無事,去了龍威將軍府,找趙昌下棋。
下著下著,趙昌便說到當初慕瑾之假立遺詔的事,說起當初慕瑾之那句,“若大昭需要一個奸臣佞臣,瑾之不介意擔這個罵名!人死灰飛煙滅,區區罵名算得了什麽?”
“如今你一語成籖,朝臣對你敢怒不敢言,紛紛在背後訴苦,說你是奸臣佞臣。”
“佞臣也好,奸臣也好,隻要能讓大昭國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本王說過,不介意擔這個罵名。”
慕瑾之落下一子,勾唇一笑,趙靈在旁邊端茶遞水,忙得不亦樂乎。
“你的孫女兒還沒嫁?”
趙靈盯著他看的目光太過灼熱,看得慕瑾之不可能感覺不到。
“哎,心都在你身上,老夫也沒法子。好在將軍府,還有那麽點產業,夠養得起這個孫女兒。”
趙昌故意唉聲歎氣,趙靈圓滾滾一團,徑直撲到趙昌身上,“爺爺,孫女兒舍不得您,孫女兒不想嫁,隻想一輩子照顧您伺候您。”
“若定安王要娶你,你會不嫁?小孫女,可別騙爺爺。”
趙昌摸著山羊須,笑眯眯的看著慕瑾之。
慕瑾之心裏罵了一聲老狐狸,麵無表情的說道,“老將軍別開玩笑了,這話要讓本王那個醋壇子王妃聽見,可不得了。”
“爺爺別胡鬧,孫女才不嫁呢,孫女兒子是羨慕桑棠姐姐和王爺,琴瑟和鳴,夫妻恩愛,孫女兒也想找這樣一個對女兒百般疼愛,不離不棄的夫君。”
“這樣啊——”
趙昌拉長聲音道,臉上滿是戲虐,“爺爺覺得鐵頭不錯,對你一心一意,功夫又好,人又憨實,不像某些人,一肚子壞心眼,你找丈夫,就得找這樣的,否則一定會被人欺負。”
趙昌說到某些人時,戲虐的眼神故意往慕瑾之身上掃,慕瑾之隻當沒聽見也沒看見,一枚棋子落下,殺了趙昌一大片。
“鐵頭?才不要!他那麽黑!”
趙靈嘟著嘴嚷嚷道,一個聲音插了進來,“靈兒丫頭,我不黑,你喜歡我白,我就變白,哎,靈兒你別走啊,鐵頭哥哥有好多話想對你說,靈兒,等等我……”
憨厚可愛的少年郎,和單純熱誠的少女,一前一後,一人跑,一人追,消失在院門口。
“看來將軍府好事近了,到時候,老將軍可要給本王送上請柬,本王一定給老將軍送上一份大大的賀禮。”
“怎麽?我家靈兒丫頭要嫁人了,你鬆了一口氣了?怕靈兒一心盯著你不放?還是怕你家那位王妃,動不動和你鬧脾氣,一扭身回娘家去?”
趙昌抖著山羊須,氣咻咻的質問,慕瑾之苦笑不已,“將軍說哪裏去了?”
“說吧,你家那個許桑棠和你鬧什麽脾氣回娘家?”
“她說看見清王府的小世子越長越可愛,看著就喜歡,問我的意思,要不要也生一個,我就說了句,小孩子又鬧又煩人,生來做什麽?她就生氣了,不理我了。”
“你聽聽,你聽聽,就這麽點事就要回娘家,不是老夫說你,堂堂皇帝仲父,大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定安王,被一個弱女子挾製住,你說丟人不丟人?我跟你說,女人是要**的,你要拿出男人的氣魄,振一振夫綱,不然,這小女子就會爬到我等大男人的頭上!回頭,老夫教你幾招,包管你回去立馬把王妃製住……”
慕瑾之剛想問他是什麽招,忽然見老夫人一陣風似的衝過來,擰住趙昌的耳朵,惡狠狠道,“死老頭,又在胡說八道什麽?還振夫綱?我讓你振!一天不治你,你皮癢了是吧?”
趙老夫人擰著趙昌的耳朵往門口走去,老遠還聽見趙昌求饒的聲音,“夫人饒命,我隻是想騙慕瑾之那小子幾個錢花,不是真的要振夫綱,夫人你一定要信我……”
慕瑾之歎息一聲,振夫綱什麽的果然不可信,求人不如求己,他還是老老實實去許家,給娘子認錯,把娘子接回來吧。
娘子不在家,吃飯他一個人,睡覺他一個人,日子過得實在無趣,連政務也無心處理了。
他不是不想要孩子,神醫說他和娘子的身子並無大礙,他夜夜勤奮播種,可就是顆粒無收,他也毫無辦法,他不想娘子憂心,所以,才故意說不想要孩子的。
天地可鑒,他不是真的不想要孩子啊!
他比誰都想要孩子,每當陪娘子去清王府,看見小世子胖乎乎圓滾滾白嫩嫩的可愛樣子,他嫉妒得兩眼冒火。
孩子,孩子,要個孩子怎麽這麽難?
難道他堂堂定安王,真的要學婦人那樣去拜送子觀音?
聽說西城門外那家觀音廟挺靈的,他要不要偷偷去拜一拜?
可若是被人知道他竟然去拜送子觀音,豈不是太丟臉了?
慕瑾之猶
豫不決,這麽點破事,怎麽比處理國家大事還難?煩!煩!煩!
慕瑾之歎著氣走出龍威將軍府,剛要去許家接人,就見貼身伺候皇帝的太監小德子騎著快馬而來,“王爺,皇上從馬上摔下來,昏迷不醒,請王爺馬上入宮!”
慕瑾之剛要上馬,忽而想起什麽,叫來將軍府的小廝,“宮中有事,我現在去不了許家接王妃,你去許家告訴王妃一聲,我晚點去接她,叫她等我。”
小廝領命而去,小德子心急的催促,“王爺快點,奴才實在擔憂皇上的龍體。”
慕瑾之想了想,又叫來一名小廝,“你立即去慕府,請神醫入宮,就說皇帝受傷昏厥。”
小廝應聲而去,小德子麵色焦急如焚,“太醫院多的是醫術高明的太醫,用不著什麽神醫,王爺快些罷,奴才實在擔心。”
“神醫醫術天下第一,有備無患。”
聽他這麽說,小德子隻好作罷,催促慕瑾之入宮。
這一入宮,慕瑾之直到晚上也沒回來,隻讓太監傳回消息,說皇上昏迷不醒,定安王守在宮中,自新帝登基以來,慕瑾之偶爾也會留宿宮中,這倒沒什麽奇怪的。
隻是,歐陽子自入宮後,也沒有出宮,連消息都沒有。
大業已成後,卓尼雅離開皇宮,雲遊四海,四處行醫救人。
到了第二日,慕瑾之仍沒有回來,仍舊是之前送消息的太監,來許家說著同樣的消息。
慕瑾之在宮中的心腹太監,許桑棠粗略見過幾眼,這人麵生得很,她確定從未見過他。
許桑棠心裏有些疑慮,麵上絲毫未露,隻讓太監回宮後,好好伺候慕瑾之。
早飯後,許桑棠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正坐立不安時,纖雲從街上回來,塞給許桑棠一張小紙條,“王妃,我剛在街上買東西時,有人撞了我一下,我當時沒在意,回來一看,才發現籃子底下多了這張紙條。”
許桑棠展開字條,上麵的字跡秀麗端莊,而略顯急促,似乎是在急迫之下寫出來的,紙條上隻有一句話:皇帝並未昏迷,清王與皇帝聯手,在宮中埋伏了無數高手,意圖一舉除掉定安王。
許桑棠腦子裏轟的一聲,捏緊紙條,略一沉吟,高聲叫道,“秦鐵!”
歐陽子醫術高明,秦鐵那日雖然傷得不成人形,養了足足半年才養好傷,傷勢一痊愈,他便帶著八大護衛,貼身保護許桑棠。
秦鐵一出現,許桑棠將紙條拿給他看,秦鐵臉色大變,“王妃,這,這該怎麽辦?”
許桑棠不假思索的說道,“你馬上去告訴阿青和蕭先生,要他們立刻想辦法救出慕瑾之!”
秦鐵剛要出門,忽而又折了回來,壓低聲音道,“王妃,許家外麵突然出現了很多高手的氣息,看來,已經有人將許家圍得水泄不通,聽氣息,很像是清王府的暗衛。”
文遠?
文遠,當初你為了封王封侯,擺脫淑貴妃,與慕瑾之聯手,如今,你又是為了什麽,與皇帝聯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