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遲剛剛退下去,本要安靜下來的院落卻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齊寒城目光一凜,那著茶杯的手一緊,明眸轉向陰影處,“出來,既然有膽子來,就不怕讓我瞧見。”

牆角的陰影處,一道清麗的身影盈盈走來,巧笑如嫣,身影輕柔:“王爺,你就一點都不想臣妾,一點都不顧念臣妾對你的一片癡心麽,多少個夜晚冰冷的**都沒有王爺的身影,臣妾都不知道怎麽才能夠睡著。”錦欣並沒有帶著怨恨的語氣,隻是在夜裏聽來尤為動聽。

“沒告訴你,這幾日我比較忙。哪有時間陪你。”語氣平平淡淡,齊寒城並沒有顯得不耐煩。

錦欣坐過來蹲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王爺不覺得你說這句話讓任何人聽到都是借口。這麽好的夜晚,王爺在這裏清閑著都不願去陪陪臣妾。”語氣一轉,“就算是王爺遇到什麽煩心事,也可以說來聽聽,或許臣妾能夠幫幫。”

不料,齊寒城絲毫不避諱的說出:“感情的事情,你怎麽解決。”

在從容的女人聽到這這樣直白的言辭,都會心裏發愣,錦欣亦是如此,直至今日她都想不通,他到底喜歡的是誰,何莫溪三個字總是無比清晰的出現在腦海中,於是握緊他的手:“事情已經成了定居,我們過好當下不就好了,畢竟最美好的隻是回憶罷了。”

提起回憶二字,齊寒城用力甩開她的手,豁然起身:“你先回去,我一個人出去走走。”幾個腳步之間已經消失了身影。

錦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盯著消失身影的那處眯了眯眼,仔細尋思著剛才她說過的話,難道是自己猜錯了,目光掠過茶杯,不經意落到旁邊的梨樹上,她記得這是剛進府中他特意要人移栽的,揮揮手:“苗月,你下去打聽一下這顆梨樹是為誰載的。”

苗日向來知道主子的手段,即使再難的事情她也要應下:“是,主子,不過奴婢覺得很難打聽。”

“試一試總比沒有問過的好。”眼底閃過一絲狠戾,無論是誰隻要在他心裏,她統統都要除掉,“千萬記住不可讓齊寒城有所察覺,否則別怪主子我不念舊情。”

“奴婢自是曉得的。”

兩人一前一後向後院返回,經過鳳尾閣時,錦欣稍稍頓了一下腳步,才繼續向前走,進了隔壁的院落,每每看到鳳尾閣三個字,她心裏都恨的要死,死死握住自己手指平複下心情,進屋後就看見一邊在打瞌睡的苗水。她拔出自己發髻上的簪子就扔了過去,簪子劃過那白嫩的肌膚,痛的苗水醒過來,忙跪下去,求饒:

“主子,饒了奴婢,主子……奴婢錯了!”

“主子我給你洗休息的時間少麽!你已經是第五次犯這樣的錯誤,我不想在看到!”錦欣落座後甩袖,“苗月,把她拖出去。”

“主子!求你再給奴婢一下機會,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待苗月在回來時,身後跟著一個人冷婉,明城王爺的貼身婢女,在明城王爺的地位不可小覷,冷婉不卑不亢,先是曲膝施禮,後道:“奴婢參見王妃,剛才見苗月在外私自處置苗水,奴婢便攔了下來,王爺在府上定下規矩,任何人都不得動用死刑,否則必須請示王爺。”

“本宮難道處置自己的婢女也不行。”錦欣優雅的端著茶杯,冷冷出聲。

“王妃和幾名婢女進了王府,便是王府的人。做任何事需得遵守王府的規矩。王妃要處置一個婢女也不急於一時,等奴婢稟告了王爺,王爺做了決定便來傳達。”隨後又是曲膝一拜,“還請王妃諒解。”

話音落下,屋內氣氛立即陷入緊張,錦欣想來想去隻好暫且作罷,擺擺手:“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不到三日,軍營外便由單伶將軍運來的二十幾車糧草,頓時讓將士們眼睛一亮,每個人都期待著這種雪中送炭的喜悅,激動之情。當然聽到消息最為高興的莫過於單春,她站在齊寒亦身後,個頭雖小,卻擋不住那一臉的得意,正要上前向齊寒亦邀功時,一道聲音生生插了進來。

“三弟,不知這些糧草從何而來,本王爺真是佩服呢。”

齊寒亦冷眸一閃,扭過頭來,打量了明隴王爺一眼,“既然明隴王爺身體已經大好,都可以下來走動,那就繼續執行軍令,單風,剩下的二十五軍棍交給你,本王出去走走。”

明隴王爺在接到他那樣不懷好意的目光之時,就感覺到了全身發冷,正想著他要說出什麽時,不想竟然又是提起了軍棍之事,臉上浮起薄怒,如果不是這麽多人在場,他估計會起的跳起來,“齊寒亦,你不要這麽過分,本王爺也不是好惹的!”看著齊寒亦不理他越走越遠的身影,他立即暴跳如雷,“你們滾開!”

單風和單伶兩人相視一眼,如上次一樣強製拉著他去行刑的地方。

如今糧草充足,將士們也士氣大增,在第二日清晨,齊寒亦就帶兵直直攻進了闕星國的最後一道邊境防線,敵軍收到消息後也立即做出反抗,程老將軍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齊齊出征,準備與明亦王爺抗爭出勝負,兩軍正麵交鋒之處再往南十裏便是連禹城,進入闕星國的第一座城。

明亦王爺昨夜夜談定下戰局,並沒有讓更多的人知道。全軍隻要服從將軍的命令即可,到目前來看隻是兵分兩路,何莫影將軍帶著二萬兵馬從側麵向連禹城城下迅速移去。一方又明亦王爺帶兩萬兵牽製程老將軍的兵力,可相處此次出戰的目的就是要攻進連禹城。

而此戰進行到天黑,還不見有將士們回來,在軍營裏都能隱隱聽見幾裏外依舊響亮的廝殺聲,單春不由的在帳營裏來回踱步,甚是擔心,她不懂用兵打仗,但是一日的戰鬥是任何人一個將士都受不了的持續。況且是明亦王爺單刀而入,並沒有占多少優勢。

單雪氣定神若的擺弄著案上精致的幾盞茶盅,眼前的影子一直晃來晃去,她歎了歎氣,“單春,你一直轉著不累麽,快坐下來歇歇,主子今晚是不會回來的。”

單春聞言嘴角抽了抽,“原來單雪姐姐早就知道啊,那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害的我走來走去。”不過心裏的擔心還是沒有消失,純淨的小臉立即換成了討好的笑容,湊到單雪跟前,“那單雪姐姐是不是也知道外麵的戰況,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安靜啊。”

單雪撇撇嘴,“我怎麽會知道外麵的戰況,隻是相信主子的謀略罷了。”拍怕她的肩膀,“也不早了,你早點去睡吧。”

“那單雪姐姐跟我一起睡嘛。”單春抱住她的胳膊。

“我還要守夜,你去睡吧。”單雪摸摸她的腦袋,不忍她失落的模樣,接著道,“你睡下,我就坐到你塌邊。”

單春這才乖乖的躺好,手抓著單雪的胳膊不放,準備睡去。

夜已過半,卻沒有以往安靜,反而顯得有些煩雜。不時還有將士們出軍營的身影,像是白日一樣不知疲絕的活動,下半夜天色逐漸出現一絲光亮時,就聽見外麵突然出來的歡呼聲,睡著正香的單春身子一抖,幡然清醒過來,似乎是腦袋還沒有完全醒來,迷茫的驚坐起來。

單雪正端著茶進來看見,見他額頭上滲出的密密薄汗,忙問:“怎麽了,天還早呢。”

“我……我做了噩夢。夢見……”揉了揉腦袋,單春明眸才逐漸清醒,“夢見主子滿身是血獨自在戰場上拚殺,那麽多刀從他身體裏穿過,我卻怎麽喊也沒有用。”那種感覺就像是親身經過一樣,而且她以前都很少做夢,更不要說夢見這麽血粼粼的場麵。

單雪坐下來,攬過她的肩膀輕輕拍打著,“不要想了,隻是個夢而已。”她以前被訓練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有這樣的夢,後來漸漸的她開始變得沒心沒肺,變得麻木了。外麵雜亂的腳步聲過後,是愈加近的穩重腳步聲,單雪擦擦她的眼睛,“估計是主子回來了,快別哭了。”

果然一進到帳篷裏,齊寒亦就環視一周,冷然叫道:“單春。”

單春披散著頭發便跑了出來,“主子,您回來了,需要奴婢做什麽?”

“本王隻是看你是否還在。”齊寒亦黑眸裏迅速掩下複雜,不過短短的一句話是以讓單春和站在屏風另一側的單雪怔住,“還站著幹什麽,本王全身都難受的要死。”扯開那不知沾了多少血跡的錦衫,單春立即上前來幫他解開鎧甲,單雪已經出去準備熱水了。

“主子,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單春低著頭整理著鎧甲,語氣淡淡的帶著關心。

齊寒亦聽在心裏卻沒來由的一股暖和,走過去單指抬起她的下巴,眸光一掃,“怎麽眼睛是紅紅的?”

單春被他盯著臉頰一紅,眼睛不自然的瞟了瞟,別過臉,“沒事。”

“沒事?!”似問非問的語氣,齊寒亦一手攬住她的嬌小的身子,把她所有的退路都斷掉,“本王想聽實話,如果你不想說,本王也有手段知道,到時候別怪本王無情。”

兩人的身體漸近,血腥之味迎麵撲來,單春隻能選擇妥協:“奴婢……奴婢隻是做了噩夢,夢見主子在戰場上被殺掉,後來奴婢一下子被驚醒了。”

“那你哭什麽,是在擔心本王回不來。”齊寒亦挑著眉頭,薄唇輕輕勾起,語氣中似有非無的飄著魅惑,任哪一個女人聽了都會心起漣漪,更何況純淨如一汪湖水的單春,她無措的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想言不能言的在掙紮著,不過,齊寒亦迷了眯眼,陡然走開,“過來給本王擦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