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前的時候王爺也經常帶我去卿月閣,那不也是青樓嘛。”單春嘟著嘴,眼神不離紅船處,明顯就是非要去的樣子,“我就是想去轉轉,轉一圈我們便回來,好不好?姐姐……你聽裏麵還有樂聲呢,我們就當聽聽小曲好了。”

“不行!”蘇棉扭過身子,背對著她。

單春眼珠四處瞅瞅心裏尋思著辦法,終於眼底浮出笑意走到船邊,“姐姐不答應我,我就跳湖!”還把自己的一條腿伸了出去。船另一頭的船夫愣在原地,心裏發慌,直冒冷汗,他怎麽遇上了這麽一個難侍候的客官。

蘇棉清麗的麵容上倒是不慌不忙的鎮定神色,“知道我心軟,你就故意威脅我,還不快過來,帶你去便是了。”一把拉她到身邊,“以後不許再做這樣的威脅,姐姐不疼你,疼誰。”

船夫把船穩穩劃到大紅船處,船上迎客過來的幾名女子見上來的是兩個女子,紛紛不解的對視一眼,一名年紀稍長的粉衫女子伸手攔住兩人的去路,“怕是上來找不回家的相公的吧。夫人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相公,也別來這裏鬧笑話。”

此話一出,周圍的幾名女子皆是掩嘴嬌笑了起來。單春淨白的小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的,粉唇嘟囔了半天也沒有吐出反駁的話來。蘇棉一手推開這些滿身胭脂味的女子,從袖中掏出一個玉牌,給粉衫女子瞧了瞧。

“我們家主子隻是上來轉轉,聽聽曲子,並無其他意思。”

粉衫女子一見那玉牌,臉上嘲諷之意立即轉為恭敬:“奴家眼拙了,還望這位夫人見諒,既然是上來逛逛,那您請,船艙內有空位子,您隨便坐。”其他女子瞧見,也都是斂下笑意低下頭。

單春才得意的拉著蘇棉向船艙被走去,進去便聞見迎麵撲來的清香味道,還算好聞。船艙的最邊上有一個高台,台上幾名女子隨著樂聲翩翩起舞,身姿妖嬈自是不用說,那最誘人的便是一雙雙勾人媚眼,坐的近的男子已經被勾了魂去。

單春朝著蘇棉的袖子摸去,“姐姐剛才拿出的什麽牌子,她們一見臉色立即都變了。”仍舊是好奇心不改,如今不僅愛吃,也愛聽曲子,蘇棉是深深記下了。

“是王府的玉牌,哪個見了不得恭恭敬敬的。”蘇棉隻是簡單的解釋了兩句,就帶著她坐到了邊上的位置,其實這牌子是齊寒亦特意賞給單春的,又怕單春丟了,就讓她拿著,就怕以單春那性子怕出來遭人隨便欺負。

見這邊坐著兩個女子,周圍有些男子不由多看了幾眼,不過遭到蘇棉的一記冷眼後,男子忙縮回頭去。單春是聽得專注,手指還跟著在桌上敲了起來,活活像一個迷醉的癡人,甚至還偶爾跟著哼哼上兩句。

“單春!”樓上下來的齊寒城轉眸之間正看見坐在那處的身影,不由輕斥了一聲,急步走過來,拉起單春,“你怎麽在這裏。誰讓你來的?!”

“啊,我……我來聽聽曲子不行麽。”單春揪著小臉揚著下巴看著麵前的男子。

“齊寒亦對你還真是寵愛。”齊寒城怒氣衝衝的拉著她就往外走,蘇棉隻身追去,齊寒城給她丟下一句話,“叫你們王爺親自來王府接她。”說完就硬拉著單春走了。

蘇棉看著遠去的人影,氣得直跺腳,這明城王爺何時這般霸道。

“放開我!放開我……齊寒城,放開我好不好?”單春可奈自己兩條小腿在空中踢蹬著也不管什麽用,撅著嘴不斷的求饒,眼看著離開大船,她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你欺負我!壞人,我不要理你了……哇……”

“閉嘴!”又是一聲輕斥,哭聲硬生生的停了下來,齊寒城把她抱到自己船上,“你就這麽不願意見到我,就這麽不願意和我說一會話。單春……別哭了,看著你流眼淚,我心裏難受,別哭了好不好……”他何曾這樣求過別人,而且是一個女人。

單春扯扯嘴角,眼眸亮晶晶的閃著,本來要再次故作冷漠一些,可是剛才大哭了一場,把心裏的不滿都發泄完了,隻好勉強的板著臉,“寒城……哥哥也知道難受麽,當初拒絕我時,可是滿臉的淡漠和堅決呢。”

聽她盡是賭氣埋怨的話,齊寒城心裏稍稍舒服了些,總比她一直拒絕的要好。緊緊握著她軟軟的小手,“那個時候,我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所以不知道你在我心裏的有多重要,這麽多個日日夜夜,無時不刻不再想你,單春,你能回到我身邊麽?”

“齊寒亦是不會同意的。而且……而且我在他身邊過的挺好的,寒城哥哥,我可以原諒以前,可以忘掉你丟下我的事實,但是……我還是要呆在齊寒亦身邊。”單春雜亂的話語可以顯出她此時內心的混亂,低下頭聲音越來越低,“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不斷要成長的生活。”

齊寒城清澈眸子透出濃濃的不可置信,眉頭快要打結,“你在他身邊得不到好的結果,他那樣無情已經到了連親情都不顧的地步。單春,我隻是不想讓你受傷害,你會承受不了的。”

“那又如何。我知道他是再利用我,也知道他終究是要為了那個位置。不過隻要到一切都結束後,他可以放我走就行了。如今我這樣的身份隻有他給得了安全。”單春才得知自己身份後便細細思考了一番,她隻知道這條小命最重要,而齊寒亦恰恰有這個能力。

船已靠岸,齊寒城迅速掩下精致麵容上的掙紮,牽著她的手上了馬車,“我們先不說這些。今日就陪我吃一頓飯。”

時隔將近一年的時間,再回到明城王府。單春心裏會湧現出太多的複雜心情,還有不時閃過從前呆在這裏的畫麵,那時的自己沒心沒肺,單純,玩鬧,什麽都不懂。如今好像是恍如隔世,目光中不知不覺多了幾分沉澱。

齊寒城帶她直接去了書房的院落,吩咐冷婉去準備晚膳。而後滿是溫柔的拉著她倒院內的梨樹下,“這是你剛離開時,我叫人特意移栽的梨樹。後院的春閣還有一大片,隻是這個季節早沒了梨花,不能帶你去看了。”

梨花滿枝的時候,他會每日都去春閣,一壺酒,半空中飄著淨白的梨花,與之為伴,就覺得她一直在身邊,從沒有離開過。

單春仰著小腦袋,看著枝頭上已經不見的梨花,反而是一個個瘦小的果實,她突地咧嘴一笑:“梨子成熟了,寒城哥哥可以每天都吃,多的話也送我一些梨子可好?”

本來多浪漫的場景因為她的一句話生生的給破壞了,齊寒城無奈的地笑笑,把她攬進懷裏,感受很久沒有的這種甜蜜暖意,寵溺道:“你想吃,可以天天過來吃。”骨骼分明的手指撫過她白淨的臉頰,溫柔深情的叫了一聲,“單春。”

單春抬頭等他說下麵的話,可是眼前一黑,唇上一片溫熱,鼻尖聞到的是淡淡的花香,這種她感覺她熟悉極了。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含笑的唇已經離開,感覺被他目光注視著,自己臉頰倏地發燙起來,慌亂的低下頭,不知所措起來。

這是齊寒城第一次吻女子的唇,完全是不經意發自內心的舉動,他自己都有些緊張,局促,甚至不安。兩個人短暫的沉默之後,齊寒城再次把她抱進懷裏,“如果能夠每天都這樣就好了。”

“本王的寵妾膽子愈發大了。出了一趟門就跑到別人懷抱裏了。”冷到極致的聲音過後,是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前幾天晚上才剛剛投在宮中侍衛的懷裏,如今已經迫不及待的投在本王六弟的懷裏。本王真是小看了你。”

單春仿若聽到雷聲一般驚得跳出齊寒城的懷抱,小臉發白的看著齊寒亦冷峻的臉色,兩隻手放在小腹前還有些發顫,想要解釋卻不知如何開口。

“六弟叫本王來,就是要讓本王看到你們抱在一起麽。”

齊寒城溫和一笑:“想必三哥也還沒有用過晚膳,我們一同進屋吧。”並沒有回答齊寒城冷嘲熱諷的話,像是剛才什麽事也沒發生過,已經提步帶著兩人進了屋中,膳食也是剛剛準備好,三人依次坐下,齊寒城給兩人倒上酒,“三哥,好久都沒有與你一同喝過酒了。”

“本王記得你說過,以後不再與她有任何牽連。本王難得信人一次。”齊寒亦臉上的淩厲之氣畢現,拿著酒杯冷冷的看著對麵的男子。

單春坐在旁邊感受到他很久沒有散發過的寒氣而坐立不安,手中的筷子也是不停的對著碗中的米飯杵著。

“對不起,我失言了。”齊寒城仰頭把杯中的酒喝完,坦然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感情的事情怎麽能預料的到。入喉生澀的酒差點把淚逼出來,他硬是深吸了一口氣才掩下,目光停留到單春身上,“快吃啊,這不都是你喜歡吃的麽,多吃一點。”

單春機械的向雞腿夾去,豈料齊寒亦迅速用筷子夾走了,單春圓目微瞪看著齊寒亦撕咬著那隻雞腿,咬了半天牙才收回目光,再向喜歡另一塊雞腿夾去,不過眼前一閃,眼睜睜的又看著那隻雞腿進了他的嘴裏。單春氣得直接拍桌子起來,扭頭就走。

齊寒亦跟著站起來,對著齊寒亦幽幽說道:“看來本王的寵妾很是不滿意這頓晚膳。”拂袖冷然離去。

齊寒城緩緩站起來,看著相繼離開的兩人,臉色立即複雜起來,他還是比不上齊寒亦的心機,僅僅是一個動作就把單春給逼走了。

單春出了王府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著,齊寒亦幾步便追上來,“今日你做了什麽事,本王都一清二楚。”抓著她的胳膊上就往回走去,腳步很快,一點都不在意單春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