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齊寒亦抓著她進了明亦王府,就狠狠的鬆開她的胳膊,冷氣不減,俊臉上泛著冷硬:“關到後院的柴房,三日不準吃飯。任何人不得探視。單風,立即把她送過去。”

“是,主子。”單風知道這次主子隻真的生氣,鮮少見他把怒氣表現在臉上,自從單春來了以後,主子已經屢次如此了。單風淡淡的瞥了一眼依舊低著頭不做聲的單春,“走吧,我帶路。”

單春第一次這樣靜靜的不做反抗,小小的腦袋耷拉著一步步的跟在單風身後,齊寒亦負手而立,看到她沒有張牙舞爪的反抗,心裏有些莫名的失落。等到那抹身影消失,他感覺心中怒氣更甚,提步獨身出了王府。

金碧輝煌的皇宮中,怡春/宮內,靜妃正在外閣的走廊內給一簇簇的嬌豔的水仙花澆水,豔紫色的水仙是她的最愛,平時閑了就精心照料著,身後的宮女皆是小心翼翼的跟著,生怕碰觸到主子心愛的東西。

有一次,一名宮女急匆匆從這裏跑過時,不小心把水仙花瓣蹭落了,靜妃當時就狠狠甩了宮女一巴掌,而後直接把宮女用四十大板給活生生的打死了,當時那血淋淋的屍體至今都讓她們記憶猶新。

“回主子,溪榮華已經到了。”穀月輕聲稟告道。

靜妃不急不緩的又仔細瞧了一遍,才把瓷壺遞給斐月,悠緩的走進殿內在紅木雕花的軟榻上坐下來,目光輕掃過溪榮華紅潤的臉頰,眼底閃過的嫉恨被滿滿笑意取代。

“溪妹妹真是越發讓人羨慕了。皇上多次留在妹妹宮中,恩寵不斷。姐姐都覺得自己老了,今日無事,便請溪妹妹過來喝杯茶,討教一下留得皇上的辦法。”

溪榮華精致的瓜子臉笑起來宛若白蓮,“誰不知如今皇上專寵著宛昭儀,靜妃姐姐可真是問錯人了。”從容不迫是溪榮華在後宮中給眾人的一致印象,她嫣然一笑,秋眸裏清澈如湖。

靜妃把她的淡然看在眼裏,心裏稍作思量後,秀眉稍稍揚起,“姐姐說句真心話。像妹妹這般聰慧的女子真的不該來宮裏。與我們這些沒有心的女子爭寵愛,嫁給明城王爺那般文雅如玉的男子,才是多令人羨慕的。作為過來人,你我做了同樣入宮的選擇,我卻覺得你我定是不同的結果。”

麵對靜妃的一番話,溪榮華心裏已經對她的目的了然於心,難得露出幾分抱怨,“姐姐說得對,可是現在所這些有什麽用呢。是他沒有做出一點挽留我的動作,我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這麽多年的付出竟然什麽也沒有得到!”手淨白的帕子也被絞的的難看。

靜妃一揮手,讓姿月把殿裏的宮女都撤下去,自己走到溪榮華身邊,親昵的拉住她的手,再做進一步的探究,“姐姐理解你的心情。男人狠絕起來一點都不顧及舊情。不過畢竟他是王爺,心裏自是有些苦衷的,妹妹不要怪他。”

溪榮華更加抑製不住,淚水湧現了出來,低泣道:“能有什麽苦衷。我剛成為皇上的人,他後腳就迫不及待的娶了錦欣為正妃。姐姐不知道那時我有多恨他,恨不得……”直接主動抱住靜妃哭了起來。

靜妃拍著她的肩膀,不禁嘴角彎了起來,她今日就是想要知道何莫溪在宮中是誰的人,如果是齊寒城的,她必除之。如果不是,她就可以進行下一步,如今看來,這個溪榮華並沒有那麽難試探,遇到感情的女人終究都會失去理智。

哭了片刻,溪榮華抬起淚眼,勉強笑笑:“我一時心情難受,,還望靜妃姐姐誒原諒。也讓姐姐見笑了。”忙用錦帕擦幹姣好麵容,卻依舊掩飾不住那一臉的傷痛,“不知姐姐今日叫我來,可是由什麽事情?”

靜妃搖搖頭,“無事,心裏難受了就要哭出來。”宛若對待自己女兒一般幫她整理好耳邊的碎發,“前兩日玉兒從錦城帶回來一些上好的雲錦,姐姐想著兩三個顏色很是適合你,便讓你過來了。”

此時,穀月已經手抱著雲錦走了過來。錦城的雲錦最是出名,這種絲綢穿到身上輕薄,如雲一般輕盈。溪榮華立刻露出欣喜萬分,手輕輕撫過雲錦料子,“手摸著就很舒服呢。多謝姐姐,那妹妹我就不客氣了。”

“還客氣什麽,快讓宮女拿回去。”

溪榮華揮手讓身後的宮女上前來保住,不輕不重說了一句:“家中的母親她好久沒有穿過這麽好的料子了,哎……自從和明城王爺吵了一架,家中便愈發拮據。”隨即意識到周圍還有人,她才抿嘴笑笑,“那妹妹我便先回去了。”

殿內恢複安靜後,靜妃眉眼間冷意漸現,勾起嘴角扭身回到外閣,此時的手指宛若利劍,把朵朵水仙花折下來,隻留那一株最為嬌豔的,待滿意了轉過身來淨手,“明日我要出去一趟,今晚你們想辦法一定要留住皇上。

“是,主子。“姿月和穀月同時應下。

穿過彎曲的石子路,溪榮華白皙的臉上已經恢複了風輕雲淡,她所在的宮殿雖小,但是裏麵精致奢華,這些都是皇上最近賞下來的,真是不聞舊人哭,隻聞新人笑。她如今才深深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

回到宮殿,溪榮華略帶疲憊的躺倒長踏上,撥弄著手指,目光觸及那幾樣豔麗的雲錦,不由嗤笑道:“把這些雲錦弄到偏殿燒了。”在錦城呆的那些日子,她不知道買了多少這樣的料子。又豁然想到什麽,招手叫來梅月,讓她走進幾分,與她輕聲交代了幾句,梅月連連點頭後無聲退下,“去把薄毯給拿過來。我小憩一會,有人來了便讓她往外殿等著。”

推到殿外的梅蘭以為是過後會有哪位妃子過來,便吩咐宮女們殿內再收拾幹淨,等做完這些,梅蘭準備出去,剛踏過門檻,就看到進來的明黃色身影,她忙曲膝施禮道:“奴婢參見皇上。”

殿內的人也正好要施禮,皇上揮揮手,聲音飽滿:“溪榮華呢?”

梅蘭略微猶豫了片刻,才道:“主子在內殿休息呢,吩咐奴婢任何人進來都不得打擾。皇上,要不奴婢去叫醒主子,她也是剛剛睡下。”

“不用了。既然榮華剛剛睡下,朕就在這坐一會。”揉了揉眉眼間的疲憊,威嚴的五官並沒有顯出不悅之色,反而是語氣中帶著幾分柔和。皇上獨自坐下,他今日批閱奏折覺得好些日子沒有過來了,每次來這裏心裏的煩躁就會消散,全身莫名的放鬆下來,“殿內用的什麽香?”

“回皇上,主子從來都不喜歡燃香。便獨自采了一些清晨的蓮花,還有露珠,把蓮花曬幹,搗成粉末,用露珠衝泡著喝。因主子沐浴也喜歡用蓮花侵泡,久而久之這殿內若有若無的飄著蓮花香。”

皇上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給朕去倒一杯這蓮花茶。”

梅蘭沒想到皇上喝了近一壺的蓮花茶才離開。離開時還留下一句,朕今晚再過來。看來皇上對自家主子也算是愈發的疼愛,還有些戀戀不舍。她不由高興幾分,回到了內殿。

最近幾日皇上專寵宛昭儀,讓各位妃子極是頭疼。宛昭儀又一直呆在自己宮殿,不常出來,她們想要找茬都難。隻好經常出現在皇上去宛昭儀那裏的必經之路,今日天氣大好,又有幾名妃子在附近轉悠,結果看到皇上從另一條路向乾清宮的方向去了,那條路是通往溪榮華的惜春/宮,她們一時愣在原地。

皇上當晚在用晚膳之前又往惜春/宮去了,還未走進惜春/宮就聽聞裏麵的嬉笑聲,他不由加快腳步,踏進殿內看到那處的女子正笑得開心,笑顏如花,讓他想起了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

“皇上!妾身,奴婢參加皇上。”笑著的幾人紛紛恭敬行禮。

皇上與身邊的福安交代了幾句,才滿目柔和的走過來親自扶起溪榮華,帶著她坐到塌邊,“剛才何事,惹得榮華笑聲不斷?”

“妾身剛才失禮了。是梅蘭說起梅月昨夜睡覺又發迷糊了。妾身聽著極為有趣。”扭頭看著外麵的天色,溪榮華握住皇上的手,“皇上還未用膳吧。梅月,快去備膳。對了,備一碗紅棗蓮子米粥。”

“為何朕每次來,榮華都會吩咐做一碗紅棗蓮子米粥。”皇上拉著她的手向偏殿走去,以前不曾聽聞她特意吩咐,今日聽得便想問一問。

溪榮華莞爾一笑:“皇上白日裏處理國事,每日又有那麽多的煩心事。到晚上要是在睡不好豈不更加煩躁,紅棗和蓮子都是容易入睡的食材。”

皇上才頓時了然為何每次歇在這裏都會覺得入睡特別快,而且早晨起來覺得一身疲憊都被睡去,原來竟是這樣。看她每次精心,專注的備膳,都覺得心裏暖暖的,像是勞累一天回到家中,妻子的溫切關心一樣。

很快,幾樣精致可口的菜肴便上好了,擺在桌上看著便很有食欲。溪榮華細心地幫他夾著不同的菜肴,皆都是皇上喜歡吃的。一頓晚膳吃的舒服才是最重要的,用膳後,溪榮華又陪著皇上在院子內走了走,覺得有些累了,才回去休息。

而在怡春/宮外一直等著的姿月和斐月互相對視一眼,轉身回到了殿內。靜妃見著兩人回來,就知道今晚皇上是不過來了,拍拍打著哈氣的嘴,眼底閃過陰霾,“今晚皇上是去了哪個宮,竟然忘了這是每次來怡春/宮的日子!”

姿月和斐月皆是搖搖頭,一臉迷茫,而剛好進來的穀月稟告道:“聽乾清宮的公公說晚膳之前皇上便去了惜春/宮,奴婢便去惜春/宮瞧了瞧。果然見著院子裏溪榮華在陪著皇上,怕是今晚定然要歇在惜春/宮了。”

“知道了。那就不等了。”靜妃麵色一沉,心裏不知道把溪榮華罵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