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隻剩下他們兩個時,顧春就膽子大了起來,奪過新拿來的筷子,對著齊寒亦輕蔑的瞥了一眼,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整頓飯顧春吃的舒緩輕慢,與往日的毫不顧形象的吃飯樣子不一樣。兩人吃過後,齊寒亦給她穿好暖暖的狐裘,一起出了王府。

雖然臨近是午後,都城原本應該熱鬧的街道如今顯得有幾分氣氛緊張,齊寒亦與顧春並沒有坐馬車,而是兩個人散步向皇宮方向緩緩行去,走著走著,天空又陰沉下來,不一會雪花而落,飄落在兩人身上,顧春也走的有些累了,齊寒亦快走幾步蹲下身子,拍拍自己的背,示意她上來,顧春瞅了瞅過往的人群,暗道這齊寒亦何時這般柔情了。

“快點。”齊寒亦不耐煩的催促了一聲,顧春趕緊小步上去身子一跳,齊寒亦兩手抱住她的腿,輕鬆站起身來,“這是在都城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就算是隻有一次,那好歹也是讓大興王朝的皇上背我。這殊榮怕是還沒有哪個女子享有吧。”顧春甜甜歡笑著,抱緊齊寒亦的脖子,小腦袋靠到他寬厚的肩膀上,嘴角咧的大大的,喃喃道,“一輩子有這麽一次就夠了,我不是那麽貪心的人。”

“你倒是知道給自己臉上貼金。”路上果然有不少人往他們看來,還有認識齊寒亦的人,他們皆是露出詫異的神情,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不由揉揉眼睛。

兩人到了皇宮門口,侍衛們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齊寒亦抬起眸子,侍衛們紛紛低下頭恭敬迎送兩人進去,此時的皇宮更是清冷的不行,齊寒亦一直背著顧春到了後妃住的地方,顧春這時已經在打哈氣了,“咱們這是去哪啊,還沒到麽?”

“快了。”從祥德宮西邊穿過,到了一座精致的小宮殿,齊寒亦把她放下來。

顧春踮著腳好奇的瞧著四周,有些不懂,“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欣賞雪景?”

齊寒亦眉眼溫和,牽過她的手踏進剛收拾幹淨的宮殿,宮殿裏兩側是純白色的輕紗幔帳,因為門窗開動之間,幔帳宛若飛舞的蝴蝶般曼舞輕歌,殿內的所有木椅和案幾都是由黃花梨木新做的,上麵的雕花玲瓏剔透。近看才知那是朵朵的梨花,簡單又不失貴雅。案幾上插著清晨剛摘的紅梅,給殿內添了幾分喜意。所有的鋪墊都是上等的毛皮,顧春肯定不知道這是明亦王府庫房裏齊寒亦每年打獵精心留下的。

掀開白色幔帳,右側的偏殿是精致的休憩地方,而讓人不由歡喜的是這偏殿三麵都是掛著鏤空的竹簾,不過因是冬日,為了保暖,最外麵掛著的是嫩白珍珠的珠簾,往裏是厚厚的珠簾,再一層厚厚的賬簾,裏麵就是輕紗,四周各放著一個火爐,才使殿內溫暖入春。

正中間擺著一個紅木案幾和兩個長踏,夏日可以賞花,冬日可以賞雪。顧春不知有多喜歡,不禁問道:“以前怎的沒來過這座宮殿,是哪位妃子的,這麽好!”

齊寒亦寵溺的摸摸她的腦袋,“原本是座廢棄的宮殿,前幾天本王便命人收拾了一番。”看她滿眼歡喜的樣子就知道得了她的心,也不枉他讓人精心布置。拉著她穿過雕花紅門,到了一處長三丈的走廊,這走廊兩邊都是雕花門窗,窗戶可以打開,窗戶內掛著厚厚的簾子,也是為了遮風,到了夏日可以打開窗戶,倚在窗邊,望外麵的獨有的景色。

穿過走廊便到了寢室,寢室裏一張紅賬彩鳳大床放在最東麵,用白玉屏風擋著,西麵是女子的梳妝台,梳妝台上仿佛是用了好多年,妝盒裏首飾齊全,南麵放了一張簡單的木椅,案幾,北麵又是賞景的好地方。此時看去,簾子外隱約的紅梅點點。

顧春迫不及待想要打開窗戶,被齊寒亦拽進了懷裏,“不可,外麵風大。”

顧春撞入齊寒亦溫厚的胸膛,暖流襲襲沁入心底,手指觸及到軟滑的賬簾上,“該是花了不少銀子吧,這比我身上穿的料子都還要好。”

齊寒亦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腦子裏是怎麽想的,輕笑搖了搖頭,“走吧。”不回答她的話,把她抱到**,“這以後就是你的宮殿了,本王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你可不能生氣一把火給燒了,不然本王叫你一輩子在宮裏當奴還債。”

“好啊,要是一輩子當個宮女能夠掙個宮殿也不錯。”顧春眼睛亮亮的恍如夢境般的寢室,身子撲上前,一把抱住齊寒亦的脖子,在他臉上親吻了一下,“隻要你不敢我走,我就一輩子賴著你。哎,為何把我宮殿弄的這麽遠,明知道我身子不大好。”

齊寒亦摸摸她的腦袋,手掌感觸到她還平坦的小腹,“在祥德宮的附近,本王比較放心。你不是不習慣太過陌生的環境麽,這附近你應該是熟悉的了。想去本王那裏,就叫個步攆。何必自己走著辛苦。隻要你不胡鬧,本王會一直寵著你。”

顧春準備下床穿上繡鞋,齊寒亦按住她的身子搖搖頭,“就不必出宮了,今日就是特意送你過來的。臨近傍晚時分,王府的人也該進宮了。你在外麵沾了些涼氣,就先在屋子裏暖暖。等會,那些侍候你的宮女就該分配過來了。”

“我還要單雪,和單雨。其餘的一個都不要。”顧春嘟著嘴不滿道

“她們還是你的人,隻是得等她們忙完了才能過來。你好好歇著,本王也該出去了。”搬入皇宮,還要很多事情要他做,“晚上,本王來接你,在永福宮一起吃晚膳。”

“不要,這裏隻有我一個人,我怕。”因為是剛搬進來,雖然到處都是火爐,但是還是感覺到冷清不已,沒有一點人情溫情,顧春死死抱住齊寒亦的胳膊就是不放。

齊寒亦隻好妥協道,“本王叫單雪過來。這總該行了?”捏捏顧春的秀氣的鼻子,那冷峻的五官柔和如沐春風,吹入人心,怕是看到的女子都會心神**漾吧。

“嗯,單雪就行。”顧春才放開他的胳膊,一個翻身把被子兜開。

齊寒亦才提步一路出了這座無名宮,這座宮殿的四周皆用一丈之高的圍牆,一方麵是為了阻擋寒氣侵入,一方麵就是為了顧春的安全,圍牆外更有侍衛看守。剛拐出祥德宮,不待反應,一個小黑影撲過來撞上了齊寒亦的身體,因為太過小,齊寒亦並沒有提起警惕。

“暖盈……”一襲白衫的順仁太妃急急追上來,看到齊寒亦,微微頷首,“王爺。”

齊寒亦低下頭,就看到還未及自己腰間的小女孩,這也算是自己的皇妹,齊暖盈粉嘟嘟的臉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呆呆的看著他,手指噙在嘴唇裏,隨即甜甜一笑,露出可愛的幾顆牙齒,齊寒亦從不喜歡孩子,喜歡齊景晏隻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此時他卻心底一軟,抱起齊暖盈來,點點她的鼻子,“叫皇兄。暖盈。”語氣竟然有些生硬。

齊暖盈先是瞅了瞅自己的母妃,見母妃笑著點頭,她才軟軟的叫了一聲,“皇兄。”因為在宮裏極討人喜歡,她膽子也不小,歪著頭又道,“皇兄都可以當暖盈的爹爹了。”

“暖盈。”順仁太妃語氣不由加重,似在斥責,實則是寵溺般的。

齊暖盈不服氣的努努嘴,好奇的用小指頭戳戳齊寒亦的臉頰,“皇兄以後可以經常來陪暖盈玩麽,這裏沒有男孩子陪暖盈玩,暖盈不開心。”

“好。”齊寒亦輕輕應下,把齊暖盈遞進順仁太妃的懷裏,“後麵是顧春的宮殿。”

齊寒亦的意思順仁太妃豈能不懂,含笑道:“聽說顧春有身子了,我希望她能生一個女孩,像她一樣純淨無暇,天真無憂的女孩。也希望王爺能夠留下這宮裏唯一的純淨。”

齊寒亦聞言腦海裏立即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胖嘟嘟的女孩模樣,自己也不由翹起嘴角,等視線清晰過來,順仁太妃已經走進了祥德宮,可是齊暖盈的嬉笑聲還不斷回**在耳邊。一陣寒風徐徐吹來,齊寒亦恢複一臉的冷硬,繼續向乾清宮方向走去。

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都城外的兵馬還在不斷攻進,都城內的兵馬也在奮力守城。都城被困三日就如一座死城一樣,而皇宮裏好像完全都不被外麵的緊張氣氛影響,宮女和太監忙碌的收拾各個宮殿,準備新皇的登基大典,這次的大典一切從簡。

就在都城的城門快要被攻破之時,外麵的匈奴兵馬不知因為什麽,突然收兵,都來不及收拾營寨就往西北方向行進,而更不幸的是,在快進行錦城時,四周黑壓壓的大軍壓來,把匈奴兵馬包圍,用了兩個時辰的激烈殘戰,匈奴兵馬隻留下幾千人隨著首領落荒而逃。

落荒而落,隻要是在大興王朝的境內,就讓他們逃不出去,很快這隊人馬就不見了蹤影,至此大興王朝的外患解除,都城才算正式穩定下來。而朝內的人也開始安心忙著準備新皇登基的事情。還在前幾日風光的雲辰帝早已被人遺忘在地牢裏,無人問津。

地牢一直是潮濕陰暗,普通人呆上幾日都受不了,更不同說是養尊處優的皇子。齊寒亦尋空來到地牢,一眼就看到滿身是血的齊寒辰靠坐在冰冷的牆麵呆滯的看著某處,而另一個牢房裏的赫依雲在看到齊寒亦後,渾濁眸子露出濃濃的恨意,不過在如此環境還保持著優雅姿態的她還真是讓人佩服。

齊寒亦走近,發出重重的腳步聲,惹得齊寒辰不得不抬眸看去,“嗬,是來看我們笑話的。我覺得你這樣的人來看我們實在是不符合你的性子,冷血無情!?齊寒亦,冷血無情的人心底是沒有仇恨的,而你這般,隻會讓你的仇人更加容易尋到你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