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邊的冷婉扭過身子捂著嘴實在忍不住想要哭出來。
齊寒亦始終俊臉泛著冷硬,深邃黑眸底帶著寒氣,不為之所動。
“三哥,請把你的人帶走。”齊寒城咬著牙關,使勁抽出自己的衣袍,大步進了側殿。
齊寒亦挑挑眉頭上前,厭惡的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痛苦不已的春丫頭,揮手叫來單風,單風立即明白過來,提著春丫頭就扛了起來,跟著主子的腳步一起而去。
君怡園是整個明亦王府看守最為嚴格的,沒有王爺的吩咐任何人不準隨便出入,就連正妃雲若蘭嫁進兩年之久都沒有踏進去過,其他女眷更是沒有進入過。而今晨一則消息打破了王府沉靜,兩年前那個身份不明的丫頭如今是王爺身邊的婢女,且破例住進了君怡園,說是婢女,身邊卻還有一個侍候她的蘇棉,真是讓人費解呢。
正在屋裏用膳的雲若蘭聽到這個消息,不注意把熱湯灑在了手上,也毫無感覺,旁邊的含雪忙給主子擦著,喚回主子的思緒,雲若蘭拿起勺子時易沒了胃口,擺手往侍女把飯菜撤下,含雪也甚為無奈。
“含雪,今日王爺可在府上?”
“在呢,聽半雪說這幾日王爺一直呆在書房,也不經常出去了。可……王爺還是很少來這裏,也就隻一晚歇在主子這。”看著主子緊抿的唇角,含雪頓了一下,“半雪聽王府的丫鬟們說王爺在卿月閣包下了卿穎姑娘,不會是想要把那青樓女子娶到王府吧。難道如今王府還不夠熱鬧麽。”
雲若蘭搖搖頭,“哪個男子沒有一兩個暖床的女子,不過是青樓女子,就是娶回來也不必擔心。”又望了望外麵滿園枯敗的杜鵑花,起身回了內室,“換身衣裳,好久都沒有出去轉轉了。”
含雪一聽立即喜笑顏開的,主子能夠主動出去,就是好事情,說不定能夠遇見王爺呢,特意給主子選了一身亮眼的顏色,雲若蘭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但一聽含雪的話,便順了她的意。
當初雲若蘭的陪嫁丫鬟隻有含雪一個,進府後一個月單竹就特意從外麵買了三個丫鬟,雲若蘭一一賜了名字,半雪,靈雪,寧雪。半雪性子穩重經常侍奉雲若蘭左右,時間長了便和含雪一樣成了雲若蘭的貼心丫鬟,靈雪和寧雪則負責一些雜話。
這個時候出去,陽光正暖,一向嚴肅陰沉的王府也添了幾分暖意,去花園的小路正好經過君怡園,雲若蘭不由停下腳步,秋眸望去,便聽見房間裏響起的是齊寒亦無情而又冰冷的陣陣責罵聲,是哪個丫鬟停了都忍受不了,何況是那個純真的小丫頭。雲若蘭還清楚記得大喜之日站在自己麵前傻傻的丫頭,秋眸再一轉,房間簾子豁然掀開,出來一個全身濕透的丫頭,這麽冷的天,讓人看了甚是憐惜。
半雪輕聲叫了聲:“主子,咱們走吧,讓王爺看到了就不好了。”
雲若蘭才收回目光,繼續向前走去。明亦王府的格局較為複雜,她剛來時每次出去都會和含雪走丟了,後來有了識路的半雪才好些。片刻便到了花園處,不想今日花園裏頗為熱鬧,王爺先後娶的側妃,三名侍妾正好都在,已經踏進想要退回去已是不可能了。
含雪見主子臉上一閃而過的猶豫,便提醒道:“主子,您是王妃。”
說著幾人已走近,側妃蕭雨珍和三名侍妾紛紛行李:“參加王妃。”
“嗯,起來吧。在這府中就不用這些虛禮了。”雲若蘭看到千曼微凸的腹部,輕輕抿了抿唇,“各位妹妹今日有興致來花園,怎的也不順道叫上姐姐。”
聽夢不知從哪裏摘得紅梅別在發髻上,加上那張精巧白皙的瓜子臉,顯得尤為嬌嫩,那雙怯怯的眸子先是看了一眼蕭雨珍才說道:“三位姐姐說王妃姐姐性子清雅,定然不喜歡我們這般脫跳,所以便沒有去請王妃姐姐,還望王妃姐姐莫怪。”
她這般惹人憐愛的模樣又怎麽讓人舍得責怪,雲若蘭上前牽上蕭雨珍的手,與其他人笑道:“是姐姐的錯,自己懶得出來走動,與妹妹們都生疏了。”走至八角亭中,“妹妹們快坐,千曼妹妹小心些,進來胃口可好?”
今日王妃熱情的態度實在讓人感到詫異,千曼扶著肚子,旁邊的丫鬟給她遞上暖爐,等都妥當了才抬眸回答:“已經三個月了。”說完又低頭自顧自的整理剛剛皺了的衣裙。
這樣的回答讓雲若蘭又是不解又是氣悶,旁邊的側妃蕭雨珍才緩緩解釋道:“王妃想必還不曉得,一般三個多月,女子便基本不害喜了。”又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妥,“這是聽爹爹說的。”蕭雨珍的爹爹便是宮裏的太醫。
雲若蘭才了然的點點頭,吩咐身後一臉不滿的含雪去端些糕點,雲若蘭自然曉得含雪是因為剛才千曼的態度而生氣,怕她嘴快便支開了她。
“王妃姐姐都入府兩年了,這肚子怎麽還是沒有動靜。”千曼看也不看雲若蘭就勾起嘴唇突然說道,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周圍的人一聽各有各的神色,饒是在沉得住氣的人聽了也感謝這話太過刻薄。雲若蘭明顯的一絲痛意閃過臉龐,放在暖爐上的手指不由一滯,對麵的聽夢趕緊輕聲一笑:“千曼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們可都習慣了。再說了,我不也是入府一年多了,這肚子沒有動靜麽。這種事說不準的,還是千曼妹妹有福,我們都很羨慕呢。
千曼又突地笑出聲來,那笑意可是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王妃姐姐應該多留王爺在自己房裏,不然就是十年這肚子也一直是癟的。想要的東西就是要靠著自己來爭取,等著別人給你可不行。”
端著糕點回來的含雪正好清清楚楚聽見千曼說的話,幾步上前把千曼手中的暖爐推翻,揪起千曼,“你這個狐狸精還好意思說,哪次不是王爺都到了王妃的房間,你突然叫人來,把王爺給叫走了,我們王妃生性善良不想與你計較,你如今竟然在這裏侮辱王妃!”
“含雪!”雲若蘭心驚了起來,看著兩人。其他人也是緊張的緊盯著含雪的魯莽動作,千曼身後的婢女更是護著主子,雲若蘭給半雪使個眼色,半雪立即上前抓住含雪的手腕,含雪怒氣橫上,甩開半雪的手,自己抓著千曼開始往亭外走,幾人都是紛紛避嫌一般的讓路。雲若蘭著急的沒有辦法,隻好親自上前攔住,“含雪,快放開千曼!她還有肚子裏的孩子。”
含雪目光一凜,“主子,你讓開,這賤婢就該好好教訓教訓。”
雲若蘭知道含雪性子倔,可是要是千曼和肚子裏的孩子出了事,齊寒亦追究起來含雪她們就不止是被罰那麽簡單了,無措的她隻能自責的跪在了含雪身旁。
“姐姐……”蕭雨珍驚呼出聲。
“含雪,我求你放開千曼,好不好,我求你了……”雲若蘭已經哭出聲來,手抓緊含雪的雙腿,以免她犯更嚴重的錯誤。
被抓著的千曼一臉冷笑看著兩人,含雪瞧見立即放開她,順便甩了千曼一巴掌,準備扭身扶起自家主子,豈料千曼身子一歪,纖纖細手抓住含雪,而後便是“嘭”的一聲,含雪壓著千曼倒在了地上。
“千主子……”
“妹妹……啊,出血了……”
一時間八角亭裏混亂不堪,有些看戲的人早就離著老遠,這個時候千曼的婢女上前推開含雪,叫著已經昏迷的千曼,含雪呆呆的看著青石板上刺眼的紅色,雲若蘭亦是跪坐在地上手指按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腦袋發昏。
管理內宅的單竹第一時間趕到後迅速讓婢女抬著千曼回了屋子,那裏已有大夫等著診脈,而後把其他人都叫到了王妃的院落,一一尋問了一遍後讓眾人先散了去。自己又到了後院千曼的房間尋問了情況,大夫說孩子是已經保不住了,大人也要好好休養。
書房內,齊寒亦聽到此事臉色淡淡的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吩咐單竹把門外站了半個時辰的春丫頭叫進來,春丫頭臉色灰白,身上依舊濕濕的,嘴唇凍得發顫,齊寒亦走近,挑起她的下巴,“可記住了。”
春丫頭明眸半斂著,硬是不看他,“記……住了。”
齊寒亦才放開她,蹙著眉頭看著她一身的狼狽,“以後要再敢哭鬧,不好好侍候本王,就給本王搬到後院的黑屋裏。單竹帶她去換身衣服,換好了過來服侍本王。”
“那剛才的事……”
“今晚本王會留宿王妃房裏。”說完便返身回了書桌後。
單竹才帶著春丫頭出去,進了春丫頭住的房間,蘇棉正在屋子裏縫補,瞧見春丫頭這樣忙問道:“這是怎麽了,怎麽弄得一身濕。”
單竹搖搖頭進內室拿衣服去了。再出來時就聽見春丫頭委屈的,斷斷續續的說著:“壞人……王爺非要讓丫頭侍候他穿衣,丫頭連自己衣服都穿不好,哪會給他穿呢……蘇棉姐姐,寒城哥哥……他從來沒有讓丫頭給他穿過衣服……丫頭不想便站在門口不想理他,王爺就把那盆熱水潑在了丫頭身上……”
蘇棉已經把丫頭的濕衣服都脫了下來,又拿過幹淨的衣裳給她穿上,“單竹,你有事先去忙吧,我來教她。”單竹便走了,蘇棉露出淺淺的笑來,教她係帶子,“要一層層整整齊齊的穿好,不能有一絲褶皺。要記住,王爺不喜歡別人的觸碰,也很愛幹淨,每日都要換一身。”
“那麽愛幹淨的寒城……公子都沒有他這般怪癖。”
蘇棉讓她現在火爐邊坐下,摸著她的發絲,“以後不許在王爺麵前提起公子,他們雖是親兄弟,卻是站在不同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