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丫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喝了幾口熱水便又趕緊去了。掀開簾子進去的時候就發現裏麵跪著一個婢女,她隻好乖乖的站到一邊。

婢女明顯是哭著:“就是王妃嫉妒我家千主子懷了孩子,才故意讓含雪推到千主子,導致千主子小產,求王爺給我家主子一個公道……”

“誰讓你進來的。”

“奴婢……奴婢是自己進來的。”婢女已經被齊寒亦透冰涼的聲音嚇得抖得更厲害了。

齊寒亦丟下筆,一道陰厲目光射在婢女身上,“單風,拖出去亂棍打死。”立刻就有一個黑影進來把婢女拖了出去,齊寒亦則毫不在意的揮揮手,“跟上。”

春丫頭忙回過神來小步跟上。

侍妾的院子在後宅裏,齊寒亦負手而行,腳步穩健,側臉緊繃著,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進了後宅,房間裏的侍妾聽聞王爺來了,紛紛出來行禮,齊寒亦看也不看就進了千曼的房間,春丫頭猶豫著要不要進,不過被黑眸一盯,還是乖乖的進去了。

房間裏明顯點著熏香,穿過兩層幔帳,便可看到**一臉蒼白的女子,女子半靠著床頭發著呆,聽見腳步聲忙要起身施禮,齊寒亦丟下一句,“不必了。在這府上作的小動作都有人在看著,本王再看到這樣的事情決不饒恕。”不顧千曼驚恐的表情,就又提步出了房間,又看見聽夢和秋雙含笑望著自己,不由俊臉又冷了幾分,“安生呆在後宅。”

兩人聞言麵麵相覷,再去看時已不見了那個日日盼著的人影,頗為失望的各自轉身。

鵑秀園,齊寒亦進來時雲若蘭正在屋裏訓著含雪,含雪跪在地上低泣著,見到王爺進來兩人都扭過身來,雲若蘭靜靜施禮,輕聲道:“王爺來了。”眉宇間滿是自責,“聽半雪說千曼妹妹的孩子沒有保住,都是臣妾的錯,當時沒有注意。還請王爺責罰。”說著就已經跪了下去。

“不,主子……王爺,是奴婢不小心撞到了千曼主子,這都是奴婢的錯,求王爺不要責罰主子。”含雪哽咽的承認了錯誤。

“都起來,今日的事情就到此為止。”甩袖坐回了桌邊,向春丫頭看去,示意她過來倒茶,含雪激動的扶著主子起來,沒想到王爺竟然沒有責怪,看見王爺的眼神,想要上前倒茶,齊寒亦一記冷眼射去。

春丫頭才諾諾上前熟練的給他倒好茶,並奉上去,“王爺請用茶。”

齊寒亦端過來輕抿了一口,“她是本王身邊的貼身丫鬟,你們應該知道怎麽對待。本王不喜歡看到身邊的人發生什麽意外。”

“知道了,王爺。”兩人一起應聲道。

“王妃有多久沒有回過太傅家裏了。這幾日也沒有什麽事,王妃想回去的話就跟單竹說一聲,回去住幾日。”齊寒亦拿起桌上雲若蘭翻過的幾本書,一邊看著一邊說著。

雲若蘭心裏一喜,她真的是已經很久沒有回去看過爹娘了,可是聽到最後一句話又有些失望,不由問道:“王爺不與我一起回去麽。”

“府上還有事,本王便不去了。”

而後房間裏又是久久的沉默,一時間隻能聽見齊寒亦骨骼分明的手指翻書的聲音,快到了午膳的時間,雲若蘭才走近他,麵帶嬌紅,輕聲問道:“王爺,臣妾……臣妾兩年了還不見有喜,是不是應該請個大夫瞧瞧,也許是因為什麽原因,才……”

齊寒亦豁然抬起頭來,又瞧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本王知道了。”便又低下頭看書去了。雲若蘭實在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原本欣喜的眸子又瞬間黯然下來,這時齊寒亦放下書,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含雪,傳膳吧。”起身拉著她坐到桌邊,緩緩說道,

“本王隻是覺得如今還不適合要孩子,如果你想要,不覺得累,本王便允了你。”

“謝謝王爺。”今日真是喜事連連,王爺亦是第一次這樣握著她的手,讓她覺得其實這個男人也不是那麽冷漠,終究是懂得心疼人的。

含雪小心翼翼的布好飯菜,春丫頭在一旁探著腦袋學著,生怕自己來時出了錯。以往再如何自己都不用這樣看別人臉色,隻要安心坐下吃就可以了,沒想到如今卻要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吃下美味的,自己還要乖乖的站好。春丫頭無聲的摸摸自己肚子,哎……當個奴婢著實不容易。

齊寒亦是個靈敏的,聽到身後的人在唉聲歎氣,手上的動作一下子緩了下來,旁邊坐著的雲若蘭立即不解的扭過頭來,順手給王爺夾上菜,雖然她不知道王爺是否喜歡吃,但是她知道王爺向來不挑食。

“主子……”單竹突然開了口,讓屋內的人都紛紛看去。

齊寒亦則是緩緩搖了搖頭,“無妨。”

雲若蘭先是看了一眼單竹,而單竹自始至終都是看著王爺的動作,她又看向含雪,含雪亦是搖搖頭,她才抿了抿唇,問:“王爺可是覺得這些不合胃口。”

“王妃多慮了。”齊寒亦才重新握好筷子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飯後,齊寒亦帶著春丫頭匆匆離去。房間內,雲若蘭淨手後立即過來問收拾飯菜的單竹,單竹笑了笑,答道:“王爺最不喜吃別人動過的飯菜,王妃在這裏快兩年了,想必對王爺的日常習慣也了解了不少,王爺愛幹淨是出了名的,還望王妃以後要多加注意。”

雲若蘭聞言便立即想到了爹爹以前常與自己說的宮廷之爭,“單竹,王爺以前是不是受過很多的苦,所以如今……才是這麽冷的性子。”

半雪極有眼色的上前接過碟子碗,單竹才閑了下來,“你無法想到一個九歲的孩子去陌生的匈奴當質子的無助和彷徨,王爺能夠活著安然回來就是天大的幸運,所以請王妃理解王爺,好好在他身邊,作個賢良的王妃。”

這些雲若蘭來之前便是知道的,如今在聽到含雪說又是一番別的滋味,緊緊攥著衣袖坐下來,又道出了心中的另一個疑問:“為什麽,王爺身邊的人都姓單?如果很難回答,就算了,我隻是有些好奇想問一問。”

“王爺的母妃便姓單,王爺或許是為了紀念自己的母妃吧。”單竹說的輕鬆,並沒有什麽故意的隱瞞。說完許久沒有聽到雲若蘭再問,便獨身走開了。

隨後接連著晚上,齊寒亦都歇在了雲若蘭的房間裏,使得鵑秀園的奴才們一個個興奮不已,不說其他,就王爺主動留在王妃房間裏,就可見王妃在王爺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小覷的,可最苦的莫過於春丫頭了,每夜都要在門外守夜,以至於白天侍候時,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直到第五日的夜晚,房間內熄了燭火,春丫頭輕聲退下出來,門外,半雪已經貼心的放了小凳子,和一個暖爐,春丫頭伸伸酸困的腰坐下來,在揉一揉腿,準備靠著身後的牆小睡一會,可不大一會房間內傳出的聲音清晰的印在耳邊,擾的睡不著,隻好幹瞪著眼呆呆的望著某處。

隨後又是倉促的腳步聲,使得春丫頭一個激靈站起來,便看見眼前一個黑影,是單雙。單雙淡淡看了她一眼,不顧房間內的動靜便伸手敲了敲房門,“主子,剛從宮中得信。”

春丫頭拍拍打著哈氣的嘴,正要阻止他。不想房門已豁然打來,穿戴整齊的齊寒亦已踏步而出,見兩個人匆忙離去,她也幾步跟上,暗惱今晚是睡不著了。

書房內,燭火昏暗,齊寒亦麵色冷然,單雙把剛得到的消息緩緩說來:“一刻鍾前,怡春/宮內的靜妃突然小腹墜痛,傳來太醫,靜妃那時下身已出了血。經診斷是誤食了食物,導致小產。靜妃回憶起今日所送之人,是碧妃。皇上聞言勃然大怒。”

春丫頭端著剛到好的熱茶手一顫,差點便把茶水灑出來,感覺頭頂一股冷意,才鎮定了心神遞與齊寒亦。

“靜妃都說了什麽。”

“隻是說碧妃送過一碗紅棗蓮子粥,便不再說話依偎在皇上懷裏。”

齊寒亦抿了口茶,目光更加冷冽:“隻一句話就讓眾人對碧妃懷疑甚重。不過,靜妃終究是太心急了些,齊寒城不過是剛剛回了都城。”臉上浮現出晦暗不明的神色,“皇上如何處置?”

“雲貴妃提議說先下令碧妃的興春/宮所有人禁足,把此事交由皇後處理最好。皇上便允了。”

齊寒亦不自覺扭頭向春丫頭看去,不料春丫頭已經靠著書櫃睡了去,示意單雙把她放到對麵內室的小榻上,單雙再返身回來時,齊寒亦已經起身,“雲貴妃如此做不過是想要知道皇後究竟是偏向本王還是偏向齊寒城,皇上也是心裏清楚的很。”

“那豈不是雲貴妃想要一箭雙雕。如今,我們該如何?”

“靜觀其變。”踱步至窗前,剛才還有一兩盞燭火此時已是漆黑一片,“就讓單伶每日去將軍府接送清連,以免府上突然發生事情,清連也好來得及處理。好了,下去吧。”心裏則暗忖著如今的局勢,皇上怕是不會再袖手旁觀,而最先出手的人處境會越是危險,靜妃這招棋走的很是驚險,不知是否能險中求勝。

豎日清晨,王妃雲若蘭便與四個丫鬟收拾東西,單竹已經安排好了馬車,送王妃回去探親。上馬車前雲若蘭往府門口望了望,因為幾日的滋補,她臉頰紅潤,秋眸盈盈,比之以往更多了幾分嬌態,單竹上前扶著雲若蘭,“王爺一早便出府了,王妃上馬車吧。”雲若蘭才斂了心神上了馬車,就在剛才她還滿心期待的希望那高大的身影出現,與她一起回雲府,如今想來不過是自己有些貪心了,且他的時熱時冷,也讓自己變得患得患失起來,恐怕真如娘所說,自己愛上了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