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那般擁有著許多的少年郎，恐怕也不會在意到吧。
“錦兒。”
“我在呢，小姐。”
“我也想去學堂讀書。”
錦兒連書都沒讀過幾本，也就以前跟著老爺給小姐請來的先生學過一點兒，勉強能認識些簡單的字。
“小姐不是識的字嗎？為什麽又要去學堂讀書呢？”
令宜難以和她解釋，現在的學堂裏少爺小姐們學習的都是洋人的思想規矩，和她和他們都不一樣了。
“大抵是......”
“錦兒明白了。小姐是為了姑爺才想去學堂的吧？”
令宜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這個丫頭是有著幾分機靈在身上的，但是也不全是。
“我總是有一些向往。”向往新的世界，不僅僅是改頭換麵的新國家，更是周槐序所擁有的新的精神世界。
“雖然我不太能聽懂，但是小姐，你要真的想去學堂就和姑爺說。他一定會同意的。”
“會嗎？”他今日才說過，不想帶自己進學堂。
“當然會，小姐這樣貌美的女兒家，誰能忍心拒絕呢？”
令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錦兒從小就是個馬屁精，這點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主仆二人又打趣了一會兒，便熄了燈。
令宜將懷表悄悄塞到了繡枕下，想著明天一定要找機會和周槐序說，其實她也是想去學堂的。
心裏揣著心事，令宜醒了個大早。
昨夜坐在窗邊被打濕的褂子已經不能穿了，錦兒給她換上了一見粉色的長褂。
那是令宜鮮少的顏色明豔的衣服，穿的也少，看起來像是新的。
“小姐那麽好看就應該多穿這些顏色。”
錦兒押著她坐下，又擺弄起她的頭發。
“小姐的頭發也好看，烏黑柔亮的。錦兒今天給你盤一個頂頂漂亮的發髻。”
令宜望著西洋鏡裏的自己，茂密烏黑的頭發襯得少女更加唇紅齒白。
隻是，她見過現在流行的新樣式的發型，又短又卷再帶上簡單的發飾，也是頂頂好看的。
可刻在她骨子裏的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般的古訓，那樣的頭發再好看，她也注定不能狠下心來剪發。
錦兒手巧，三下兩下就編好了頭發。
為了配她粉色的褂子，專門在發髻上帶了朵粉色的簪花。
大雪初霽，冬日暖陽下，少女明媚溫婉。
周槐序今天並沒有出門，多年沒回家也是想念府中各處事物了，於是就披著大衣在院子裏閑逛。
兩人在花園水池旁的假山後撞了個正著。
小道上還殘存著昨夜的積雪，令宜被他驚到了腳下又打滑。
這下沒再像昨晚那樣尷尬，周槐序即時拉住了她的胳膊，幫她穩住了身形。
“道路濕滑，佟小姐還是少出門的好。”
見麵的第二天，周槐序叫她佟小姐，原來他也記得她的姓氏。
“多謝。”
顯然，周槐序不準備和她多言，但她出來就是為了尋他。
“周少爺。”
她叫住將要轉身的他，鼓足勇氣凝望著他的雙眼。
一旁幾十年的常青樹上冰雪消融，簌簌地落下細密的雪水，有些糊了周槐序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