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嚴的黨羽也趁機齊聲道:“陛下不能因一人喜好,而罔顧國法,請陛下三思!”
許一清見馮嚴的黨羽逼迫皇帝,跳出來罵道:“爾等是要逼宮嗎?”
刑部尚書薛才捷抬頭道:“許一清,你不要汙蔑我們,妖言惑眾。今陛下以一己之私欲,欲廢天下之大公。你也是朝中老臣,竟不勸陛下,如此,可對得起先皇?”
許一清急了,怒道:“薛才捷!你也配提先皇?你們這些人過去哪個不是先皇提拔起來的?如今你們不念先皇恩典,反倒助紂為虐。”
說到這裏,許一清看向馮嚴,意思很明顯。
馮嚴冷聲道:“許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誰是這朝裏的商紂,大人不妨明說。”
裴仁如等人聞言,都齊聲喝道:“馮嚴!你好大的膽子!”
眾人都明白馮嚴這話,看似在和許一清說,實際上罵的卻是皇帝。
因為站在這裏的眾人,能夠有資格與紂王相提並論的,隻有秦明這個一國之主。
許一清罵馮嚴的黨羽助紂為虐,馮嚴則反過來罵秦明是紂王,許一清這些人才是助紂為虐的人。
裴仁如恭敬地對秦明道:“陛下,臣禦史中丞裴仁如,要參尚書省丞相馮嚴,妖言惑眾,不敬陛下!請陛下治其不敬之罪!”
他作為禦史台的人,糾察百官禮儀言行,是理所當然的。
禦史大夫崔啟元趕忙站出來道:“陛下,裴仁如借著禦史台的名義,以一己之私,挾私報複,臣覺得禦史台不該留這樣的人,請陛下罷免裴仁如!”
許一清怒道:“崔啟元!我看最該罷免的是你這個禦史大夫才是!”
刑部尚書薛才捷道:“陛下,似許一清裴仁如這等人留在朝中,遺禍無窮!請陛下為了國家,為了祖宗基業著想。”
兩邊都是一人說話,另一邊人就有人站出來拆台。眼見越來越凶。
這邊罵佞臣,那邊罵奸臣,口沫橫飛,比菜市場還吵。
秦明皺眉看著下麵,馮嚴兩手攏著,作壁上觀,想看皇帝怎麽處理。
諸葛優則老神在在地站在那裏,從開始到現在,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仿佛這屋子裏發生的事情,和他無關。
“來人!取朕的天子劍來!”秦明忽然站起來,伸手道。
這一聲音量不大,但是下麵眾人都聽見了。
慌得眾人趕忙跪下,磕頭請罪道:“請陛下息怒!”
高忠義看了秦明一眼,慌忙走到旁邊,從牆上取下一柄劍鞘鑲嵌寶玉的寶劍,恭敬地奉到秦明手裏。
秦明知道這劍是裝飾用的,不知在這殿裏掛了多久了,平日裏除了保養它的人外,沒人碰它。
他拔出寶劍,卻意外發現,劍身寒光逼人,倒很是鋒利。
下麵大臣看到秦明拔出劍來,臉上都變了色。
沒人敢說話了,都眼睛緊盯著秦明手裏的劍。
“怎麽不繼續吵了?”秦明冷聲道。
他提劍走下來,走到被兩個侍衛押著的禮部尚書邢茂勳身前。
馮嚴臉一沉,忙道:“陛下!您今日做的事情,史書有載,萬不要留下千古罵名。”
秦明不理會馮嚴,把劍抵在邢茂勳脖子處,笑道:“邢茂勳,你猜朕敢不敢殺了你?”
邢茂勳被兩個侍衛押著,身子動彈不得,隻能盡力伸長脖子,好使脖子離劍尖遠一些。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
他眼睛往下翻,死死地盯著劍尖,心裏害怕秦明真的一個手抖,戳穿自己脖子。
秦明笑道:“說得好,看來你是死得心甘情願了?”
邢茂勳趕忙否認道:“不,不!臣未犯國法,陛下以私怨殺臣,臣……”
秦明聽了這話,挑眉道:“你從未犯國法?”
邢茂勳這時哪來得及多想,道:“臣從未犯過國法!”
秦明哈哈一笑,收起劍,轉頭望向馮嚴,道:“馮相,邢茂勳說他從未犯過國法,你信不信?”
對於手下這些人,馮嚴即便不十分清楚,也知道個大概,沒有幹淨的。
馮嚴不答,反問秦明道:“陛下……刑部、大理寺亦或者是禦史台,可有邢大人觸犯國法的證據?如果沒有,臣自然相信邢大人的話。”
馮嚴的黨羽自不必說。
馮嚴之所以點出三司來,一是凡是有違國法的事情,都歸三司管轄。
二則是和秦明叫板,秦明苦心地把柳三變安排成刑部侍中、把李慶梅重新啟用為大理寺少卿、把裴仁如插進禦史台。
馮嚴就是要告訴秦明,即便他做這些,可是這些地方,還是牢牢地把控在他馮嚴的手裏。
秦明望著馮嚴,道:“馮相既然這麽信任邢大人,不妨咱們就來賭一賭。”
馮嚴眯著眼,道:“臣不明白陛下這話的意思。”
秦明指著邢茂勳道:“十日,十日內三司若是交不出邢茂勳貪贓枉法的證據,今後三司官員的任命,朕再不幹預一句。”
馮嚴聽了,嘴裏道:“陛下此為氣話,臣怎麽敢和陛下賭?隻是……邢大人的確是被小人冤枉的。”
秦明步步緊逼道:“十日內,若是三司坐實了邢茂勳的罪行,那麽不隻是邢茂勳,刑部尚書薛才捷和禦史大夫崔啟元,都要接受三司的調查。”
薛才捷和崔啟元聽了這話大驚,道:“馮相!”
他們可太清楚自己的屁股上幹不幹淨了,過去他們仗著馮嚴把控朝廷,不知做了多少醃臢事。
其中很多都是連遮掩都懶得遮掩的,怎麽經得起查。
這時邢茂勳也道:“陛下若是想要治的罪,直接交給刑部或者禦史台就是了,何必冤枉臣?”
他知道,這個賭約絕不能答應,自己這邊是贏不了的。
馮嚴自然明白這個賭約不能答應,可是眼下,皇帝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如果不答應,豈不是默認了這三人有問題。
秦明見馮嚴遲遲不肯說話,笑道:“怎麽?馮相不信任你這三人的清白?”
思來想去,馮嚴咬牙道:“陛下,並非臣有意為難陛下。如果陛下一定要這樣才肯相信這三人的清白,臣願聽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