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安居然和馮嚴一個鼻孔出氣,這的確是秦明之前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秦明故作不悅道:“你們什麽意思?是想讓朕做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還是要朕做一個無後之人?”

眾大臣聽了這話,都擰起眉頭。

皇帝明顯在胡攪蠻纏,天下又不是隻有周雲姬一個女子。

馮嚴眼見有希望勸阻皇帝,趁機道:“陛下是天下之主,也是天下的表率。如果這次陛下納青樓女子為妃,那麽今後朝中大臣爭相模仿,該怎麽辦呢?”

秦明哈哈笑道:“馮相此言未免危言聳聽……何況……據朕所知,你們當中不少人,家裏都有青樓出身的美妾吧?”

秦明這句話,戳到了不少人。

“關於納妃這件事,朕意已決!這是朕的後宮私事,與你們這些前朝大臣知會一聲便是了,難道你們還想相仿霍光王莽,為朕指婚不成?”

秦明這話說得相當嚴重。

無論在哪個世界,被皇帝指責成霍光王莽,都是極重的話,沒人擔得起。

眾人見皇帝執意如此,都低下頭不說話。

馮嚴倒是心急,可是皇帝在後宮空虛的情況下,要納妃,也實在沒理由阻攔。

最後隻得道:“陛下,若是執意如此,臣隻一句話。臣雖不才,但是馮家的女兒,卻不屑與一妓女……”

秦明不等馮嚴說完,揮手打翻禦案上的一摞奏折,怒道:“大膽!朕好言相勸,你推三阻四。怎麽?嫁給朕,委屈你馮家女兒?”

“那馮媚兒當初是誰做主嫁入宮中的?她做下這些事,朕對你們馮家不予追究,如今你們馮家賠朕一個妃子不是應該?諸葛先生,擬旨:冊封馮家馮萱兒為萱昭儀,冊封周家周雲姬為雲修儀,命太史局擇吉日,迎二女進宮!”

秦明說完這話,冷聲對馮嚴道:“馮相,你不會抗旨吧?”

馮嚴臉色無比難看地回道:“臣回去之後,馬上讓小女做好準備。”

秦明笑道:“如此甚好。”

說完抬腳就要離開。

馮嚴忙道:“陛下,關於右賢王的那封信……”

秦明遠遠地留下一句話:“告訴他,朕不會和金國再議什麽和了,赫連嶽要是有本事,就打到長安來,朕在這裏等著他。”

皇帝就這樣走了。

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馮嚴的臉色尤其難看,他本意是想用右賢王的信來威脅皇帝,結果讓皇帝一番胡攪蠻纏,反倒賠了個女兒進去。

此時趙峰的臉色也沒比馮嚴的好多少。

因為兩家親事沒定,他實在不方便說話。

現在皇帝走了,趙峰忍不住道:“陛下如此胡來,怎能服眾!”

毛子安斥道:“趙大將軍,天子就是天子,有何不能服眾!”

盡管毛子安對今日秦明的納妃之事也略有不滿,可是他卻是真心維護皇帝威儀的。

趙峰看向毛子安,冷笑道:“可惜毛侍郎的女兒太老,孫女太小,不然今日也能攀龍附鳳。”

毛子安哈哈大笑道:“若是我的兒孫有此福分,我高興還來不及。”

對於毛子安來說,皇帝能治理好天下,他是願意奉獻自己的一切的。

趙峰悶哼一聲,不再說話。

他和馮嚴對望一眼,二人抬腳往外走。

等馮嚴和趙峰一走,聶承望、鄭飛等人自然也離開了。

毛子安回過神來,發現諸葛優不知什麽時候也走了。

他看看四周,剛才還擠滿了人,忽然就空下來了。

想到今日馮嚴和趙峰吃了癟,毛子安忽然笑了幾聲,哼著小曲朝兵部走去。

皇帝納青樓女子這件事,本來也不算什麽大事。

秦明離開,卻並未走遠。

他在拐角處看著馮嚴和趙峰滿臉不快地離開,笑著對高忠義道:“你告訴太史局的官員,三日內,讓馮萱兒和周雲姬入宮。對了,告訴禮部,迎娶之事簡單操辦即可。”

高忠義答應了,然後道:“看來馮相這次氣得不輕。”

秦明一轉話題,道:“淩騰那裏有消息沒有?”

高忠義知道皇帝對這件事很在意,忙道:“眼下還沒有消息傳來。照著腳程算,淩公子這個時候可能還沒有到金國。”

秦明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悶哼一聲應了。

其實今天他提出要納馮萱兒為妃,除了要混過今日右賢王的信,拆散馮趙兩家的聯姻。

還有一個理由就是,秦明要找點事情,讓馮嚴忙起來。

以分散他在邊關上的注意力,為淩騰那邊拖些時間。

眾人都知道馮嚴此刻心情不好,因此離開皇宮之後,都紛紛告辭。

待眾人散去,隻趙峰留下,對馮嚴道:“相爺,陛下此舉分明是為了毀我兩家的聯姻。”

馮嚴悶聲道:“不知是哪裏走漏了風聲。”

趙峰聞言,想起自己為了準備聘禮曾讓人在長安城內搜刮寶物,想必就是那個時候泄露出去的。

想到這裏,趙峰麵上微微有幾分尷尬。

其實這件事對趙峰的影響不算大,畢竟送進宮的事馮嚴的女兒不是他的兒子。

二人各自散去,馮嚴沉著臉踏進家門,一路朝著後花園旁的一個院子走去。

那院子上掛著一方小小的匾額,上書著翠雅二字。

守門的侍女見到馮嚴,慌忙起身行禮,向內喚道:“娘子,相爺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容貌美麗的婦人從房裏走了出來。

這婦人約莫三十二三歲,舉止嫻雅,笑容可掬。

“相爺從宮裏回來?”婦人見馮嚴一身朝服,便問道。

馮嚴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走進屋內,婦人服侍馮嚴換衣服。

她見馮嚴臉上不快,小聲道:“誰惹相爺生氣了?”

想起宮裏的事,馮嚴臉上的不快又重了幾分。

婦人見狀,便不再問,隻乖巧地伺候馮嚴。

過了一會,馮嚴道:“萱兒今日不在家中?”

婦人笑道:“今日一早,萱兒便隨著主母去城裏的普濟禪寺上香了。”

原來此女是馮嚴的第五房妾,名叫秦菀,乃是馮萱兒的生母。

提起馮萱兒,秦菀順勢道:“趙家那邊可有說,何時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