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今天多謝柳阿姨的款待了,阿姨的手藝比以往更好了呢,我都舍不得走了。想到蓮二每天都能
吃到這麽好吃的飯菜，我都有點羨慕嫉妒眼紅了呢。”
“你這孩子的嘴還是這麽甜,真這麽喜歡就常來,阿姨還有好多拿手菜呢。”
柳阿姨輕輕的笑著，溫潤的眉眼就好似一朵緩緩綻開的水蓮花，連空氣中都仿佛能聞到蓮花的香氣。和蓮二如出一轍的淡雅氣質合著大和撫子般的輕聲慢語總能讓人輕易就緩和了心情。
洗漱完畢後我放不下心，躊躇著拿著電話又回撥了過去，可是依然沒有人接聽,不是關機，不是占線,不是通話繁忙中，隻聽到一聲聲的‘嘟嘟嘟——’，直到我掛斷，也沒有人接聽。
得到這樣的結果，我心中又是擔心又是苦澀。擔心比呂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所以沒人接聽，苦澀是不是比呂隻是不願接聽。心中交雜著千般念頭來到飯廳，多年來深入骨子的良好教養，讓我沒有在別人家做客時失態走神，很好的（自以為，實際上柳阿姨和蓮二已經都注意到了主上的心不在焉）和柳阿姨不錯禮儀的交談著。
“這樣的話，我以後可就要常來打擾了，隻要阿姨不嫌棄的話。”蓮二的媽媽身上那種溫柔讓我飯前焦躁憂慮的情緒緩緩的平複了許多，已經能笑著和她談笑打趣了。
“嗬嗬~那蓮二一定會更開心了。”柳阿姨笑著道，眉眼彎彎的看向一旁靜靜坐著的蓮二，忽而就露出一個戲謔的笑來，“蓮二這孩子這麽大了，可真是難得看到他今天早上這麽失態的樣子呢，我跟你說……”
“媽，”一直靜坐在我對麵帶著恬淡輕快表情聽著我和柳阿姨交談的蓮二，臉上忽然閃現出一抹急躁，急匆匆的打斷了柳阿姨的話語。
要知道，一向禮儀完備守禮的柳蓮二還沒出現過這樣失態的時候呢。要知道蓮二的嚴謹守禮雖然不像柳生博了個‘紳士’的頭銜，但是他的教養禮儀在立海大附屬也是排得上前三的。這樣一舉一動都像精密的儀器般的從不出錯的柳蓮二能露出這樣顯眼的急躁情緒也算得上是難得一見了。同時，本來沒什麽好奇心的我徹底地興起了興趣，不知道柳阿姨要說的會是什麽。
“哎呀，著急了著急了。”柳阿姨童趣的眨眨眼，單手捂著嘴唇笑得更開心了，“可真難得，這樣急躁失禮的，有脾氣的快要生氣的蓮二好多年沒見過了呢。媽媽可真懷念啊~”
“…媽~”蓮二無奈的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頗有些哭笑不得，和一閃而逝快得我幾乎以為是錯覺的放鬆，“烤箱裏的泡芙早就好了，不拿出來給精市嚐嚐嗎？”
“不就是在庭院裏好好的（重音）無緣無故的（二度重音）突然的（三度重音）莫名其妙的（四度重音）摔了一跤嘛~人家精市肯定不會笑話你的。”
“媽——”蓮二尷尬的看了我一眼，白皙的臉上居然透出薄薄的粉紅來。看得一旁的柳阿姨和我爆笑不已。
“好了，好了，不笑了。媽媽隻是沒想到自從學會走路開始就沒摔過跤的蓮二居然在十五歲的時候，在自家平坦的庭院裏腳步不穩。”柳阿姨笑著擺擺手，臉上笑意彌漫，“不過，蓮二，媽媽還是想再問一遍，你沒摔傷吧，我看見你上午走路一直有些怪異，是腿傷了嗎？要是真傷了，可要告訴媽媽，別讓媽媽擔心啊。”
說完擔憂的看著蓮二。難怪啊，早上醒來看見蓮二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地方有違和感，隻不過被比呂占去了大部分心神，也就沒有在意。現在想想，好像是發現蓮二的步履行動見是有些遲緩沉重，沒有了往日裏優雅閑適，我還以為是他感冒的原因呢。
“蓮二沒事吧，”我也不由擔憂的看著他，還感冒著，又摔了一跤，蓮二今天的運氣著實不好，“是因為感冒了所以才摔倒的嗎？”
“蓮二你感冒了？！難怪圍著絲巾，還穿著長袖襯衣呢，媽媽還以為你是看了媽媽的時尚雜誌，才這樣穿著呢。”蓮二還未回答，一旁的柳阿姨就驚詫的問道，同時急忙站起了身，向著客廳外走去，“家裏還有感冒藥，媽媽去找給你。”
“精市不用擔心，早上隻是因為草皮太濕滑了才摔倒的。哪會受什麽傷？倒是你，一夜宿醉，現在還好嗎？頭疼嗎？以後還是不要喝那麽多了，仁王也是，自己貪杯還拉著精市你。看來他還沒有身為運動員的自覺啊，有必要給他做做‘輔導’了，這麽散漫可不行，再過不久可就是全國大賽了……”看著蓮二不斷蠕動的嘴唇，我心裏暗暗發笑，同時也更疑惑了，蓮二隻有在緊張的時候才會這樣‘長篇大論’‘喋喋不休’，平時的他還是挺少言寡語的。不過他那有些閃爍的視線又是怎麽一回事，還沒等我探究明白了，就被在讀回道飯廳的柳阿姨打斷了研究的視線。
就是不知道好好的蓮二怎的就緊張了？？……
“不用送了，我直接打車回去，蓮二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在家多休息吧。”打擾了大半天，都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午飯吃了，飯後甜點也吃了，下午茶也喝了，真的該回去了。而且心裏始終有些放不下比呂，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不去看一眼，心裏總是安定不下來。
“…也好。”蓮二笑了笑，隻見笑臉卻不見笑意，單純的肌肉運動而已。
詭異的氣氛在柳的這個皮笑肉不笑的動作後，在我和他之間蔓延了開來。
“好了，你進去吧，感冒了就多喝水，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說不定就好了。”我有些詫異蓮二突如其來的情緒。或許，是生病了，所以才有些情緒低落吧？！
“…嗯。”我看著柳蓮二動了動唇，最後還是隻聽到一聲低低的應答聲，又低又緩，還有著幾分沙啞。裏麵掩藏不住的複雜撲麵而來，叫我一時分辨不得。
上了計程車，報了柳生家的地址。
手指輕輕摩挲著手心裏的白色手機，思緒有些茫然。我完全不知道見到了比呂士，首先該說什麽。
昨天在網球館裏短暫的爭吵，晚上的不見人影，和今天上午的莫名短信。一切發生的太快，都不知道首先從哪開始。
本來說好賽後好好談談的，以為談過之後就又會恢複到之前的甜蜜相處。情侶間的爭吵不過是很平常的事，哪對戀人間沒有過爭吵呢。昨天雖然彼此都發了一頓脾氣，可說到底也不過是一頓爭吵而已，吵過之後總會和好的，對於我和他之間的情意我還是清楚的。比呂士不會那麽輕易就割舍掉我們之情的戀情的。
那麽，等會還是先道歉吧，我實際上大了他一倍不止，怎麽還和小孩子似得鬧脾氣呢。說穿了也不過是太在乎了而已。等會就先和他道歉吧，撒撒嬌，比呂士那個悶蛋應該會吃這套吧。有什麽誤會也可以心平氣和的好好說，估計是都想多了。我應該對我們的戀情再多些自信才是。好歹我也是他求了千山萬水，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戀人（主上好自戀~），比呂不會那麽輕易的就放手的。
我微微一笑，這麽想著心情也輕快不少。
“客人，已經到了。”前排司機突然開口，我也自沉思裏醒過神，朝著玻璃窗往外看去，熟悉的精雕大門就在幾米外。
果真是到了。
“謝謝。”
站在柳生家典雅的庭院大門外，我已經沒有來時那樣忐忑了，伸手按了按門鈴。
不一會，一個穿著一襲簡單的淡紫色及膝絲質長裙的，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典雅女人，緩緩走了出來。視線在移至我的臉龐上時頓了幾秒，本來帶著優雅微笑的唇角也緩緩降低了弧度。
“是你啊，來找比呂士嗎？”來人就是比呂士的媽媽，之前也見過了許多次了，可是沒有哪次能讓我感覺這樣的疏離，連以往的溫雅笑意也首次未到眼底。看著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打量，一寸寸的，從上到下，又從下至上，最後還是停留在我的臉上。然後漠然的眼底湧現出幾份紛繁的情緒，歎息，欣賞，厭惡，這是我能分析出的幾種，還有著我分析不出的其他幾樣。
心裏略過疑惑和不安，“您好，柳生阿姨。今天又打擾了，比呂士他在家嗎？”
“一個小時前和他爸爸去九州了。”柳生阿姨絲毫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這在以往是從未發生過的，“去一個世交家拜訪，嗬，說起來也是好事一樁呢。”
柳生阿姨滿臉笑意，眼神灼灼的看著我，“那家的孩子和比呂士一樣大，隻是晚出生幾個月。當年我和你柳生叔叔還笑談讓兩家結娃娃親呢，如今倒是圓了願望，估計等比呂士回來柳生家就會多個未來兒媳婦了。你是他的隊友也會為比呂士的喜事而開心吧？到時兩家結了親，說不得還得請你們網球部的部員們一起慶祝呢。”
“你是比呂士的部長，有你們的祝福，想來到時比呂士也會開心的吧。”
那隱晦的惡意幾乎撲麵而來，我渾身僵硬，腦子裏一片空白，比呂士這是…要有未婚妻了？柳生阿姨難道是知道了我和他之間的戀情？
不然一向待我和善的柳生阿姨，怎麽會用厭惡的眼神看著我，我抖著唇，心裏害怕極了。最後也聽不清柳生阿姨在說些什麽了。僵著腦袋直愣愣的站在柳生家的庭院外，明明是炎炎的夏日，我卻渾身發冷，四肢冰涼，眼前也一陣陣的發黑，連柳生阿姨最後是何時離去的我也不知道了。
“All the things you said to me today……”手機響起，我僵著手指從褲袋裏拿出手機，抖動的手指幾乎握不住小小的鐵盒子，幾次差點就掉了下去。
“喂——”
“阿市你在哪？快到神奈川綜合醫院來，你媽媽……流產了。”
‘哐當——’落地的手機電池和機體分了開來。
淩晨四點起來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