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逸充耳不聞,仿佛沒有聽到剛才薛嬈的話。
天黑之後,山路很不好走。
她時不時能聽到外麵往下落石子的聲音,沒有一點回聲,如果摔下去的話,最後會變得如何,不用想象都知道。
不知陸逸的下屬與他說了什麽。
男人聽罷之後,皺起眉頭,“先在這附近休息,如果發現他們人,盡量別發生衝突,甩掉即可。”
他要做的,便是將這個女人,帶回羌國。
膽子倒是夠大的,當著她的麵就在討論那些事。
想要針對的人是誰,一下子就知道了。
因為陸逸現在沒有吃藥,所以不能保證能夠與簫應懃對抗,所以才……
薛嬈眉頭微皺,還沒等她來得及想法子,已經有人將她從馬上拽了下來,狠狠地甩在地上。
腦袋幾乎都是懵的。
因為撞到地上石頭的緣故,整個人都很恍惚。
好疼。
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麽粗暴地對待。
陸逸卻沒有阻止他下屬的行為,生起了火。劈裏啪啦的柴火點燃的聲音,有些刺耳。
薛嬈自己狼狽地爬起來,頭上的鳳冠,已經落在了地上。
身上的嫁衣,也變得狼狽肮髒。
泥土黏在上麵,別提有多難看。珍珠也落在地上,一顆又一顆,灑落了異地。
這世上哪有這麽狼狽的出嫁的女人。
今天早上薛小姝和薛大寶說的話,仿佛還縈繞在耳邊。
她苦笑了下,望著遠方。
雙手被綁在身後,掙脫不開,況且她對這片山也不熟悉,不知道現在具體在哪裏。
如果按照他們剛才說的話,豈不是簫應懃來救她了?
薛嬈抿了下紅唇,往後坐了一些,離陸逸那邊更遠了一些。
他來救她,倒是也不算超出她的意料。
畢竟這是陛下的賜婚。
總要有個交代。
薛嬈有些冷了,她咳嗽了幾聲,閉上了眼睛。
耳邊是風聲,陸逸他們做飯自然也沒有給她分。她被香味勾的肚子有點餓,隻得艱難地忍耐下咕嚕嚕叫的肚子。
故意的吧,她想。
想把她帶回羌國,又不管她的死活。
就好像巴不得讓她故意死在路上,這樣她的威脅便沒有了似的。
人不吃飯,幾天內不會死。
好在她今天早上,也吃了不少,現在肚子雖然餓,但是熬過了這一會兒之後應該就沒事了。
“陸大人。”探路的人,趕了回來。
薛嬈警惕地朝他看了一眼,支起耳朵,認真地聽著。
陸逸道:“說。”
對方壓低聲音,用薛嬈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不知與陸逸匯報了什麽。
陸逸臉色一遍,“立即動身。”
火全部被熄滅了。
他拎起薛嬈,將她丟在了馬背上。薛嬈本來肚子就餓,再加上還沒吃飯,又被粗暴地對待,肚子裏滿是火:
“陸大人,就你這樣的對我,估計沒有到羌國,我就死了。”
馬蹄踏踏的聲音,在深夜寂靜的山裏,十分明顯。
陸逸拿起一塊手帕,團成一團,塞進了薛嬈的嘴巴裏。
“你最好少說點話。”
他壓抑著道,“否則我也不能保證你能活多久。”
堂而皇之地威脅人。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不一定需要帶你回羌國,隻要你死在這裏就可以了。”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
這個人隻是希望自己死,僅此而已。
……
“王爺,這裏之前曾經生過火,有人在這裏呆過。”
禦風手指摸了摸地上溫暖的地方,雖然火已經熄滅了,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對方熄滅火的時間不久。
簫應懃舉著火把,眯著眸子。
地上有不少珍珠,恐怕都是薛嬈身上的嫁衣掉下來的。
偏偏這裏有兩條路。
他們也隻有兩個人。
兩個人一起去的話,很有可能錯失機會,簫應懃冷著道:“禦風,分開行動。”
他說完,已經上馬,留下禦風一個人在那裏。
“王爺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禦風歎了口氣,隻得任命地翻身上馬,朝簫應懃的反方向趕去。
薛嬈的聽力很好。
她聽到後麵似乎有追兵,不,不是追兵,而是一個人。
隻有一個人。
馬蹄踏踏的聲音,十分明顯。
是簫應懃嗎?
薛嬈不確定,簫應懃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一個人孤身前來吧。
陸逸這裏可是有十幾個人。
陸逸像是也聽到了聲音,他揚起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馬匹,薛嬈感覺自己的身子,顛簸的更厲害了。
心中忍不住罵了幾句,若是她有機會活下來的話,絕對要想法子把今天的遭遇,讓這些人嚐嚐。
“你們幾個留下。”
陸逸冷靜地吩咐。
“是。”
薛嬈掙紮著,想要一起留下,卻被陸逸按住了脖頸,“想多活一段時間,最好還是老實點,不然我也不能保證你能活多長時間。”
他的手冰冷無比,微微收緊,有一瞬間,薛嬈甚至無法呼吸。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雙手已經麻了。
拂曉漸漸來臨。
天邊能夠看到暖黃色的陽光。
陸逸鬆了口氣,這麽久,都沒有人追上來,看來他的人已經將追兵處理掉了。
隻不過付出的代價可能有些大。
他留下的那些人,恐怕都已經死了。但如果是簫應懃的話,那倒也情有可原。
畢竟是那個男人,用自己下屬的命,換掉他的命,也太值了。
薛嬈感覺自己冷的要死。
陸逸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如果昨天晚上追上來的人是簫應懃,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他的身影,那就意味著……
他很有可能出事了。
一直到這個時候,薛嬈才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在倒流。
她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死在這裏。
愣了幾秒,苦笑起來。
原來不知不覺的時候,她就已經這麽在意他了。
而與此同時。
簫應懃擦掉臉上的血,將劍收入劍鞘。
天已經亮了啊。
他的腳下,是數具屍體。昨天晚上處理這些留下來的人,花了些功夫。
這些人是羌人。
先前遇到的那些人,也是羌人。
帶走薛嬈的人是誰,他幾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是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