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裏,一片沉默。

眾人皆知,薛嬈的醫術,確實高明。

能得到焜帝讚許的人,多少有些本事。況且連皇後的命,也是她救回來的。

若是她真的留下來,恐怕沒有多久,水土不服的毛病就會有所改變吧。

但,薛嬈不是一般的大夫。

她剛與簫應懃成親沒多久,現在讓她留下來,簫應懃怎麽可能會同意?

其他人甚至不敢去看此時的簫應懃一眼。

“除了她以外,其他人的醫術,孤不信任。”

張副將皺起眉頭,下意識地看向簫應懃,如果豫王這都能同意的話,簫止染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太子殿下。”

許久的沉默之後,還是張副將率先開口說道:“軍中的大夫,醫術高明,假以時日,想必必定會解決您的問題。”

簫止染冷笑了一聲,“所謂的庸醫,也不過如此。想讓孤留下來,隻有一個辦法,便是將薛嬈留下來,否則,孤會不顧身體狀況,繼續與軍隊同行。”

若是他真的出了什麽事,第一個有麻煩的就是簫應懃。

當今的皇帝與皇後,絕對不可能放過他。

薛嬈本來隻是想找簫應懃,誰知被告知簫止染在裏麵,她剛準備進去,就聽到了對方囂張的聲音。

稍微想想,來龍去脈就了解了。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而後走進軍帳中。

“原來太子這麽看重我的醫術。”

女人柔軟的聲音,打斷了軍帳內僵硬的氣氛。

薛嬈掃了一眼靠坐在案台之後的簫止染,他的氣色確實變得很差。

看來水土不服,也是因人而異。

簫應懃冷厲地掃了她一眼,“你先出去。”

“剛才太子不是說,隻有我留下來,他才願意留下來?”薛嬈不動聲色,輕輕地說道,“他的病,倒是好治,三天的時間,就足以痊愈。”

要是她早知道這件事會將自己牽連其中的話,當時她早就給他治了。

而不是現在被攪合進來。

反倒是耽誤了她的時間。

簫止染眯著眸子,看著正在交談的兩人,冷笑道,“孤看重的,不過是你確實有些本事。”

言外之意,他根本瞧不上她這個人。

薛嬈笑笑,“那說明太子是個看中內在的人,若是陛下知道,大概也會欣慰吧。”

“不過,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治好太子的病。”

她話鋒一轉,令簫止染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

剛才她與簫應懃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小,其他人根本聽不到。

“就算我留下來,估計太子還是要遭罪一段時間。”

薛嬈笑眯眯地看著簫止染的臉色,黑如鐵鍋。

他的想法,還能不好猜?

因為水土不服留下來,又特意要求讓她也一同留下來,不過就是想讓簫應懃率領軍隊的時候,行進的速度慢一些。

這樣,他就可以等病好了,再搶功勞。

都什麽時候了,還能有這樣的想法。

若是大昱真的讓他成了新帝,想必距離這個國家亡國也不遠了吧。

一想到這裏,薛嬈就覺得好笑。

一個即是斷袖,又沒有一點為國家考慮的人,竟然是這個國家的儲君。

“你——”簫止染劇烈地咳嗽起來,“你最好少在孤的麵前耍這些小心眼,若是治不好孤的病,此次出征若是失敗,你便是頭等的大罪!”

“太子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薛嬈好笑地說道:“其實,這次統帥的是豫王,並不是您。”

張副將的唇角**了一下。

豫王妃膽子未免太大了。

雖然眾人也都知道簫止染打的是什麽算盤,但也不能就這麽說出來啊!

簫應懃握著她的手腕,在眾人的目光之下,離開了軍帳。

她直覺感受到眼前的男人,心情有些不好,而且大概率和自己有關係。

薛嬈彎起唇:“既然簫止染想讓我留下來,我便留下來,你留下幾個侍衛給我便是了。三天之後,我便追上,絕對不會令你擔心。”

“你就這麽想留下來?”

“怎麽會。”她奇怪地剜了他一眼,“我巴不得離的他遠遠的呢,但是也是美法子的事情,誰讓他的水土不服比常人還嚴重了些。”

薛嬈說著,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說道:

“況且,他希望我留下來,不就是因為出發這麽久了,他沒有從隨軍出征這件事裏,占到任何便宜嗎?”

野心都寫在了臉上了,但是卻沒有與野心隨之相配的本事。

……

薛嬈給簫止染開了些藥,就沒再管過這位太子。

其他人也不敢說什麽,一位是太子,另外一位是豫王妃。

哪能輪得到他們這些下人說話啊。

“您也不去瞧瞧?”書香打趣地說道,“就算不想見那個太子,好歹也要給他把把脈吧。”

“不過是個水土不服而已,能出什麽事?”

薛嬈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不會有事,明日我們便啟程。”

“那太子呢?”

“與我和幹。”

小廝端著茶水,進入軍帳,簫止染剛剛才服用下藥,屋子裏還彌漫著一股藥味。

他端起茶,一口飲盡,嘴巴裏的苦澀,才減弱了不少。

軍醫給他開的藥,幾天不見效,薛嬈的藥,不過兩天,他頭疼腦熱的狀況就減輕了不少。

“薛嬈呢?”

“回太子殿下,還在豫王妃自己的居所。”

“告訴她,藥開的不錯,孤回來自有賞賜給她。”

“是。”

小廝來到薛嬈的軍帳,行了個禮,將簫止染的話帶到。誰知,薛嬈眸子微垂,“賞賜就不用了,幫太子治病,不過是王爺的命令。”

若是沒有簫應懃,她才不會留下。

小廝張了張嘴,看起來還想說什麽,誰知薛嬈卻又說道,“我明日便離開,太子安心養身子便是。”

嚇得小廝都不敢把這句話告訴簫止染。

次日天剛亮,薛嬈便於書香帶著侍衛離開,甚至沒有知會簫止染一聲。等簫止染派人前來尋人才發現,這女人早就離開了。

“怎麽回事?”

小廝顫著道,“豫、豫王妃今日天一亮就離開了,怕是去追趕部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