袞王與蕭寒宴素來不和,兩人之間明槍暗箭不知交鋒了多少次。

劉妃其實並不知道前些日子蕭寒宴突然發狠了似的對付袞王是為了什麽。

她隻是下意識都往宋暖身上推。就算不是為了宋暖,那也肯定是這個掃把星給她的皇兒招來的黴運。

“你若能老實交代了,幫燕王作證,與你那四哥劃清界限,自然可以免受不少皮肉之苦。若是冥頑不靈,就別怪本宮為了自家孩兒,對你翻臉無情。”

劉妃把不相幹的人全都撤了出去,隻留下自己的幾個心腹,才終於無所顧忌的暴露出了本性。

宋暖早就知道劉妃不是個省油的燈,成婚三年來,她在劉妃手上明裏暗裏吃了不受虧。

先時,她為了蕭寒宴,也曾想盡辦法去討好劉妃。哪怕吃了幾次虧,也沒往劉妃娘娘身上去想。

後來,宋暖終於發現劉妃娘娘沒有表麵上那樣溫柔可親。

因為自己與蕭寒宴成婚後,並未能將一心隻忠於皇上的父兄和宋家的勢力帶入蕭寒宴的旗下。劉妃發覺蕭寒宴與宋家聯姻,不僅浪費了一個正妃的位置,還沒能帶來半點助力,對宋暖簡直是嫌棄至極。

可宋暖還是為了蕭寒宴忍下了劉妃明裏暗裏的無數刁難。

因這半年,她被迫給宋白素做血袋子,身體每況愈下,才減少了入宮請安的次數,與劉妃見得不多。

可劉妃對她的厭惡,卻絲毫沒有因為距離和時間減弱分毫。

“劉妃娘娘明鑒,我四哥對大夏,對陛下,忠心耿耿,並無不臣之心。”

宋暖有口難辨,隻能咬牙堅持不肯說出背叛四哥的話。

她若是不提這些還好,一提起這句“忠於陛下”,劉妃娘娘就想到當年她算盤落空,白娶了宋將軍家嫡女,卻連半點兒宋家的好處都沒撈到。

就是那庶女出身,燕王府妾室的宋白素,都還能通過與丞相府外家的關係,為蕭寒宴帶來些助力。

與之相比,反襯的宋暖更加沒用。劉妃恨不能掐死了宋暖,再給蕭寒宴另娶一門更能帶來好處的親事。

“本宮知道,燕王妃出身將門,性子堅毅,尋常場麵是嚇不住你的。本宮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劉妃娘娘一抬手,兩個訓練有素的嬤嬤就拿了刑具上前。

也不是什麽刀槍棍棒嚇人的東西,瞧著隻是一排細如牛毫的銀針,細細彎彎不過手指頭長度,但比那些東西更磋磨人。

這是宮裏專門用來教訓不聽話的宮女和犯了錯的罪妃發明的法子,既不會在人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又能讓人痛不欲生,是專以折磨人為樂的。

宋暖雖然並未見識過這東西的用法,卻也能多少猜出來一些。

她臉色一白,想要起身,身形才剛剛動了一下,就立刻被劉妃娘娘身邊會武功的婢女死死按住。

“王妃娘娘若是害怕了,識相的就該說什麽說什麽,隻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免受一頓皮肉之苦,您又何必這麽倔強呢?”

婢女聽了劉妃的吩咐,假意好心勸說,想以此打破宋暖的心防,叫她害怕受刑之下,乖乖答應檢舉宋四。

“燕王妃,你考慮的如何了?本宮也不喜歡做這些水磨工夫,針刺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有哪家的媳婦嫁了人,還胳膊肘往外拐的?你現在已經是蕭家婦,所思所想該多為著王府打算。”

劉妃娘娘輕聲細語的勸著宋暖,仿佛真的心有不忍。

若不是兩個嬤嬤準備針刑的動作太過熟練,誰也看不出劉妃娘娘一張人畜無害的溫柔麵孔下,隱藏著怎樣扭曲的心。

宋暖的嘴唇顫抖了一下,看著兩個嬤嬤手上細如牛毛的銀針泛著懾人的銀光,往她身上越靠越近,卻仍舊一言不發。

劉妃無論怎麽逼問,宋暖都隻有一個回答:“我四哥對陛下忠心耿耿,從無不臣之心。”

這副軟硬不吃的態度,叫劉妃娘娘耐心告罄,冷笑起來:

“好好好,燕王妃果然不愧是宋家女,真是忠貞不屈。本宮佩服!既如此,本宮倒要看看,是你這宋家女的骨頭硬,還是本宮的銀毫針硬,上刑。”

宋暖被兩個武婢死死按在冰冷的大殿之上,臉頰緊貼著磚石鋪就的地麵。

她的神思仿佛也隨著用刑,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四哥,到底能不能逃出去,隻要他們沒有抓到人,陛下已有宣召回京的聖旨送去北境。

四哥隻要熬到那個時候,沒有實質的證據,沒人能再追究他擅自回京的罪名。

宋暖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她頭一次知道,原來這細如牛毛的小小銀針,竟能給人帶來這樣大的痛苦。

銀針被一根一根插入宋暖的背上,直等到兩個上刑的嬤嬤手裏三十八根銀毫針,全都用完。

宋暖已經奄奄一息。

“真是一塊硬骨頭。”

饒是劉妃娘娘厭惡宋暖,也不得不承認,她恐怕是沒辦法從宋暖那裏下手了。

“娘娘,三十八根銀毫針都用完了,王妃的身體恐怕已經撐不住再用刑。奴婢們可還要繼續?”

行刑的嬤嬤看著渾身顫抖的癱軟在冰涼磚石上的宋暖,也有些佩服她的骨氣。

宮裏從來沒有人能忍受到三十八根銀毫針全都用完。便是骨頭最硬的一個,也隻熬到了二十三根,便忍不住咬舌自盡了。

她們怕宋暖也忍不住咬舌,早在第二十根銀針上去的時候,就派了機靈的武婢時刻盯著。

可從始至終,宋暖竟然一聲沒吭,硬生生熬下了這一場針刑。

用刑的嬤嬤也有些無從下手了。

“算了,再審下去,恐怕也問不出什麽東西。把人關在本宮的寢殿。就說本宮被氣的頭暈,留燕王妃在宮裏侍疾,等她好得差不多了,再把人送回去。”

說到這裏,劉妃娘娘看了一眼地上的宋暖,又開口吩咐:

“把這裏處理幹淨,別叫燕王發現了。”

她對宋暖用刑是避著蕭寒宴的,雖然蕭寒宴一向對宋暖冷淡的很,但當娘的還能看不出自己兒子的心思。他恐怕對這個宋暖,是有幾分上心的。否則也不會力排眾議,要自己一個人帶兵去捉拿宋四。

沒叫虎視眈眈的袞王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