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可能?這些傷痕,難道還能是阿暖自己傷的?這九根銀毫針就是血淋淋的證據。燕王莫不是要包庇劉妃娘娘,所以就算證據擺在眼前,還是要裝聾作啞!”

鄭夫人的指責令蕭寒宴心神震動,他看了那盤子裏的九根針,眼中思緒翻滾,最終又沉寂下來。

“是非曲折,本王自會查明,就不勞鄭夫人費心。隻是王妃,本王還是要帶走。”

蕭寒宴對鄭夫人的話並沒有立刻相信,卻也免不了心生動搖。

“她的傷還沒好,你現在把她帶回去,豈非是害了她?”

鄭夫人怎麽忍心宋暖剛出虎穴又入龍潭,她現在沒有絲毫自保能力,要是再被送回劉妃娘娘手裏,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她要阻攔,卻被蕭寒宴不耐煩地打斷:“鄭夫人閑事也管得太寬了些,我燕王府的家務事,還輪不到鎮國侯府插手。”

蕭寒宴態度強硬,鄭夫人也沒辦法強行留下宋暖,隻能眼睜睜看著蕭寒宴把人抱起來,跨步走出了屋子。

“你要把宋師父帶去哪裏?”

蕭寒宴抱著昏迷的宋暖剛走出門,韓驍就迎麵攔下他。

新仇舊恨,這韓驍幾次三番拐帶他家王妃,蕭寒宴心裏對他早就不滿,見狀隻是冷冷一瞥:“本王的王妃自然是回本王的王府。”

“上一次,本王念在韓將軍的麵上,沒與你計較。今日之事,本王絕不會再這麽輕輕放過。否則,豈不是什麽人都以為拐帶燕王妃是沒有代價的。”

蕭寒宴說完,也不理會韓驍,徑自越過他上了王府的馬車。

馬車走動起來,很快就帶著宋暖離開了回春堂。

韓驍不甘地看著遠去的馬車,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麽。

鄭夫人看著這一場亂象,深深歎了口氣。為今之計,隻能希望阿暖運氣好些,平安度過這一場劫難。

蕭寒宴把宋暖安置回府上,想起鄭夫人說的那番話,猶豫再三,還是帶著那九根取出來的銀毫針進了宮。

今日宋暖從皇宮失蹤,正是劉妃娘娘派人急匆匆去知會了蕭寒宴。那緊張擔憂的姿態,不像是裝的,可宋暖卻傷成那樣。

蕭寒宴不願懷疑劉妃娘娘,卻也無從解釋宋暖身上取出來的這九根銀毫針。

“母妃,兒臣想要一個解釋。”

蕭寒宴把那沾著血的九根銀毫針擺在了劉妃娘娘眼前。

“燕王可找到王妃了?那丫頭可還好?”

劉妃娘娘一聽說蕭寒宴回來,就立刻滿腹擔憂地迎上去詢問。

誰知卻聽蕭寒宴這麽說,又看著他手裏那一包眼熟至極的銀毫針,劉妃娘娘神色一僵,很快又做出驚嚇的表情。

“這是什麽東西?怪嚇人的,你這孩子,怎得什麽汙糟玩意都往母妃宮裏送?”

劉妃娘娘後退了一步,撇開眼不敢去看那些銀針。

蕭寒宴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直接說了來曆:

“這是從王妃身上取出來的,上麵每一根針都沾滿了王妃的血。母妃可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從何而來的?”

劉妃娘娘聞言頓了一下,又與蕭寒宴的眼睛對視上,沉默一瞬,眼睛忽然紅了:

“燕王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母妃!”

劉妃娘娘悲痛欲絕地看著蕭寒宴,滿臉的不可置信。

蕭寒宴也有些愧疚地移開眼睛,他不想冤枉了劉妃,但若真是劉妃做下的,他也無法繼續袒護下去。

“王妃入宮才一天,走時還是好的,隻在母妃宮裏過了一夜,身上就多出這九根銀毫針,兒臣實在無法解釋,還請母妃給兒臣解惑。”

蕭寒宴有些疲憊,他忙碌了一天一夜,袞王如豺狼一直盯著他,伺機要狠狠啃下他一塊肉。

為了對付袞王,保下宋淩白,他已是焦頭爛額,根本無力再去處理纏繞成一團亂麻的後宅瑣事。

劉妃見蕭寒宴竟然真是懷疑了她,不僅沒有心虛,反而怒不可遏。

好一個宋暖,挑撥離間的本事果然厲害。她早就知道這個北境長大的粗鄙丫頭不是個善茬。

因這宋暖,三年來,蕭寒宴與她起過幾次衝突。長此以往,多深的母子情分都要散了。

看來宋暖是真的不能留了,劉妃娘娘幾瞬之間,心頭已經過了幾番思量。

再抬頭,卻是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我的兒子被人三言兩語就挑撥得懷疑起生母不慈,母妃怎能不心寒?”

見劉妃娘娘哭了,蕭寒宴才慌了,他將手裏的針隨手丟在地上,上前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劉妃娘娘。

六公主來找劉妃娘娘,正看見蕭寒宴把劉妃氣哭,連忙跟著上前數落起蕭寒宴來。

“三哥,你為了一個外人,竟然這麽欺負母妃,你真是不孝!”

六公主闖了大禍,正心虛呢,可發現劉妃現在顯然更生蕭寒宴和宋暖的氣,她就立刻打蛇隨棍上,與劉妃同氣連枝起來。

蕭寒宴被吵得頭疼,卻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

“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隻是想問一問,這針是從母妃宮裏帶出去的,許是捧高踩低的下人犯渾生事,查個水落石出也好清理門戶,母妃可知道是誰傷了宋暖?”

蕭寒宴的退讓並沒能叫劉妃和六公主滿意。

“三哥口口聲聲質問母妃,不就是懷疑母妃做的?母妃一向溫柔和善,最是好脾氣不過的人了,怎麽可能做那些事情。

母妃含辛茹苦教養三哥長大,連我都知道相信母妃,三哥卻隻相信一個才認識不過三年的外人的一麵之詞。”

六公主振振有詞,結合劉妃娘娘心寒垂淚的姿態,竟也讓蕭寒宴開始懷疑起鄭夫人的那些說辭來。

“傻孩子,你這是被人耍得團團轉了。”

劉妃見蕭寒宴不說話了,看出他心中掙紮不定,終於放下垂淚的手,抬眼看向蕭寒宴。

“這一切都是你那好王妃自導自演的一出大戲,戲名就叫苦肉計!”

苦肉計?蕭寒宴臉色微變,看著散落一地的銀毫針,上麵的血跡還曆曆在目,宋暖幾乎是九死一生!

什麽苦肉計值得人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施展出來?

蕭寒宴下意識想到了宋淩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