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從腦海裏劃過,莫如九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不會吧?不會這麽巧吧?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一個窟窿。

容驚鴻以為她的反應是害怕,就扯開了話題。

“我說笑的。”

“嚇到你了?”他道。

莫如九陡然鬆了一口氣,重新坐好。

“說笑的啊,你原來是說笑的。”

“你可嚇死我了。”

這什麽玩笑不好開,說這個?

她也死過一次,又重生。

以為他也是這樣呢。

“抱歉。”他頷首,“是我太無禮了。”

“沒事。”莫如九豪氣道,“我不介意的。”

容驚鴻這才卸去了臉上的凝重,重新展露了笑容。

他笑起來,日月無光,璀璨耀眼。

“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你多吃一點。”他不停的給她夾菜,都快堆成了小山。

莫如九知道他沒惡意了,也就不那麽排斥他了。

她就是怕身體裏關於莫如九的意識,會時不時的出來搗亂。

這一頓飯,莫如九也沒吃多少,主要是菜太清淡了。

這完全是要她的命,她可是無辣不歡的人。

吃完了飯,她都差點忘記了正事。

她正色道:“容大人,你說的有事,是什麽事?”

該不會就是為了請她吃頓飯吧?

那她可是沾了原主的光了。

容驚鴻坐在那裏,淡淡飲茶。

“我能叫你如九嗎?”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

“好。”她點頭。

這才吃了飯,也不能不答應啊。

她又想捶自己了,怎麽總是屈服在美食之下?

容驚鴻:“如九,我們現在已經算是朋友了吧?”

莫如九: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怎料,容驚鴻的神色幽深,唇齒間道出來的是不含起伏和溫度的聲音。

“如九,我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冬獵你一定不能去,明白嗎?”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裏輕輕碰撞,莫如九覺得他的話別有深意,仿佛他知道冬獵要發生什麽。

“我相公會去,我自然也會去。”莫如九道。

不知怎的,容驚鴻本來陰鬱的臉色,倏地又變得陰沉,氣度都開始低沉下來。

相公?

楚天息算哪門子的相公。

上輩子,莫如九也被迫嫁給楚天息,陪他一起在北山受苦,誰知道莫如九在冬獵的時候居然被楚天息推出去當替死鬼!

雖然那一次,如九沒有死,但是身體落了重創。

容驚鴻壓著聲音,“如九,你若是信我。”

“你便不要去,如果你真的要去……”

他慢條斯理的別過眼,“那你便好好的待在營帳裏,不要去獵場。”

“你知道些什麽?”莫如九霍然起身。

他別開視線,聲音毫無波瀾起伏,“如九,你想多了。”

“我負責這次冬獵的安全,隻是提前告訴你,讓你凡事小心而已。”

他把前世的事情說出來,她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他隻能這麽提點她。

不過,楚天息到底是有什麽好?

前世今生,她怎麽都那麽死心眼呢?

這話,莫如九是不信的。

但是容驚鴻打定主意不說,她就什麽都問不出來。

莫如九也斂了情緒,“好,我聽你的,一定會小心的。”

聽到這話,容驚鴻臉上的情緒這才淡去。

他彎彎唇,“你小心就好。”

這一次,他會保護好她的。

楚天息敢推她出去,他就讓楚天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因為莫如九還趕著中午之前回去,她也就沒和容驚鴻繼續說下去。

容驚鴻和她一起走出酒樓,在她轉身那一刻。

他又叫住她。

“如九。”

“我對你說的話,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

莫如九沒有回頭,揮手示意。

“好。”

容驚鴻能防的是誰?不就是她那個便宜老公嗎?

但是,容驚鴻這些話她要不要告訴楚天息呢?

莫如九一時間也陷入了兩難。

她是該信楚天息,還是該信這個處處釋放善意的容驚鴻?

莫如九甩了甩頭,現在暫時不去想這些,買了東西回去再說。

她買好了米麵這些,又去給自己和楚天息一人做了一套厚衣服,等下次來取。

湯婆子,自然也買好了的。

采購完成,她又去請大夫上山。

但她沒想到的,是在山裏等她的楚天息,已經知道她和容驚鴻在酒樓見麵的事。

“王爺,屬下所言句句當真。”暗衛十九恭敬地道。

楚天息坐在**,臉色微微沉下去。

“本王沒說不相信你的話。”

“容大人現在是太子一派,我們是否要——”十九冷著一張臉,做了一個哢脖子的動作。

楚天息何嚐不知道呢?

容驚鴻是太子的人。

但是太子就不見得可以掌控容驚鴻這樣出色的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容驚鴻和莫如九在酒樓做什麽?

他們又是什麽關係?

“殺了她?你以為我那個好父皇,就不會賜別的人來了嗎?”楚天息的臉白得病態,眼角上挑著,周身氣息不怒自威。

十九狠狠地道:“可莫如九如果真的是他們……”

“我親自動手!”楚天息那張白得不正常的臉上,露出了冷冽森然的笑。

他眼底流出強大的陰鷙氣息,如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王,仿如莫如九的命在他眼裏不值得一提。

如九啊。

莫如九啊。

你可一定要聽話啊。

你說過你會聽話的,千萬不要……不要讓我有親手動手這一天。

在憤怒之後,楚天息的心口還被扯了一下,微微有些疼。

不過轉瞬,那情緒就被陰沉的怒火吞噬。

他為什麽心裏會這麽不舒服呢?

一開始不是就知道莫如九是他們派來的人嗎?

十七迅速低頭,“屬下遵命!”

“你去吧,沒事不要再來,也許他們就等著甕中捉鱉。”楚天息揉了揉發疼的額頭,語調低沉下去。

十九有些不放心,“王爺,你的腿……”

“本王心裏有數。”楚天息淡淡看了他一眼。

“冬獵之時,屬下會安排兄弟們潛入進去,以保證王爺您的安全。”十九稟報道。

楚天息低垂著目光,光線在他側臉鍍上一層冷暗的光,他的眼眸黑沉,比這昏暗視線更晦暗。

“不用。”

“你們,誰都不許動。”

十七不敢相信,當即就驚呼出聲,“可王爺你若是遇到什麽危險……”

那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嗎?

十九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麽王爺要一意孤行。

楚天息慢慢地抬起視線,和十九的目光對視。

“危險?”他勾唇,眼底藏著冰冷凜冽的光。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楚天息拉長了聲音,一雙眼,狠戾而深邃。

好像哪怕他如今隻是一隻負傷的獵豹,但是依舊有瘋狂起來,把一切獵物撕扯成碎片的孤勇。

這樣的楚天息,才是真正的殺神。

他骨子裏那股血腥的氣息,怎麽都壓不住。

有些人,天生就嗜血。

十九還想說什麽,到底是沒再說出口。

他後退一步,拱手道:“王爺,那屬下先走了,您一定要好生保重。”

“屬下和暗衛營等王爺歸來!”

說完,十九就帶著沉重的心情出了門,很快就消失在密林裏。

十九來過,莫如九自然也是發現不了的。

不過,莫如九回來之後,倒是發現了楚天息的情緒有些不好。

她都不敢和他大聲說話,輕手輕腳的把東西放好之後。

她一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看上去情緒很低沉,她不敢惹,怕摸到了老虎的屁股。

雖然平日裏敢和他鬧,但是一旦他有了變換,她還是畏懼的。

反派就是反派。

“我鍋裏給你留的粥,你吃過了嗎?”莫如九最先按耐不住,輕柔地開口。

楚天息抬眸看過去,目光從她臉上掠過。

他的視線淡淡的,語氣和平日都沒什麽區別。

“沒有,我在等你。”

“你總算回來了,你吃過了嗎?”

他話裏,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