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滅門
黎明破曉最後一刻,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對於偷襲這類事情來說,自是最好不過的時間,濃濃的夜『色』成了最好的掩護『色』。
隻是今天情況有些特別,外麵百萬大軍將小小的內城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個水泄不通,就是神經再大條的人,在這種時候,也很難犯困。
王允此時也頗為後悔之前沒有答應赦免,反倒窮追猛打,以至於『逼』反了這批反賊,沒錯,就是反賊,就算赦免了他們,在這位大漢司徒看來,這些人依舊是反賊,就像當初的黃巾一樣,時隔多年,在這些‘高士’眼中,依舊是無法原諒的反賊。
不過是手段問題,就如李儒所言,就算暫時迫於無奈,赦免了他們,日後隻要有機會,王允還是會一個個找他們算賬,司徒大人的氣量從來不是很高,連蔡邕這等名士都不肯放過,又怎麽可能放過這些威『逼』自己的人?
“怎麽樣?他們答應了沒有?”王允看著皇埔嵩,沉著臉問道,在他看來,李傕郭汜這等無能之輩,隻要答應赦免他們,暫時應該不會再鬧了,這時候,即便是王允也不得不把私人恩怨放在一邊。
誠然,司徒大人的氣量是不怎麽大,但對於漢室,還是有那麽一份忠誠的,如今百萬大軍圍城,皇城危在旦夕,若天子因自己的一時決策而有所損傷,司徒大人心中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唉。”搖了搖頭,皇埔嵩道:“很奇怪,之前明明已經有所鬆動,突然間態度又強硬起來。”看著城下黑『潮』一般湧動的人頭,周圍的民房大半已經廢棄,皇埔嵩心中苦澀,皇埔家乃是長安土生土長的世族,經此一戰,就算是勝了,長安的落敗也是不可避免了,想到長安城的頹敗,心中就是一陣酸澀。
“怎麽會?他們沒說什麽條件嗎?”王允眉『毛』一掀,蹙眉問道。
“沒有!”皇埔嵩心中更加苦澀,到現在,大概也能猜到對方想幹什麽了,如此一來,恐怕比董卓把持朝政更加糟糕,之前董卓對他們這些名士、世家大族還是保持著一份尊重的,但有了前車之鑒的李傕郭汜,如果走到那一步,恐怕很難再對他們有什麽好臉『色』了,百萬大軍一下,皇埔家可能不複存在了。
對於殺董卓,沒什麽可後悔的,國賊人人得而誅之,隻是對於王允處理事情的方法有些怨懟,危急時刻,朝廷羸弱,正需休養生息,卻因為自己的私怨,把事情引入到萬劫不複的境地。
看了眼王允,皇埔嵩搖了搖頭,沒說什麽,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說再多也是枉然,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買,時間也不可能倒退。
“如今,也沒什麽好想的了,便是死,也不能讓這些賊子危及陛下!”甩了甩腦袋,拋開那些負麵情緒,皇埔嵩道。
“嗯。”王允自知理虧,點頭附和了一聲,隨即沉『吟』道:“擎天那逆賊雖然還沒招到,不過根據之前的情況看來,應該在內城,這個時候,不得不防,一旦其在內城生事,恐怕……”
沒有說下去,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這時候,己方的兵力本就處於絕對的劣勢,如果再有人從內部搗『亂』一通,那一切就全完了,在這些細節上,王允還是很精明的,否則也不會設下連環計這等精密的計策。
“傳令各部,對內城嚴防,尤其是城門附近!”皇埔嵩點了點頭,覺得王允這話說得有理,當即轉頭對身邊的傳令官道:“令徐晃將軍領一隊禁軍巡查內城。”
守城戰,武將的勇武並不凸顯,一個人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守住整個城牆,與其將他留在這裏浪費人才,還不如將其放到城內,防備有人搗『亂』,不隻是秦天,之前天牢中出去的那些西涼將領,還有城內也有一些見風轉舵的牆頭草,這些人都不得不防,徐晃在長安城內頗有威名,有他坐鎮,也能震懾一些宵小之輩。
“徐晃此人,可信嗎?”王允蹙了蹙眉,徐晃畢竟是秦天跟董卓提拔起來的武將,秦天對其也算有知遇之恩,本事是有的,可惜……焉知會不會也是牆頭草?
“公明為人忠厚,非是那種兩麵三刀之輩。”皇埔嵩搖了搖頭,不滿的看了王允一眼,這種時候,就算真的有問題,你也不能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還好徐晃不在這裏,若被他聽到,沒反意也會因你這一句而心生芥蒂,你又讓其他將領怎麽想?
王允自知失言,訕訕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城外,天邊已經開始泛紅,日出之時不遠,而城下的西涼軍,也開始調動起來,緩緩向內城『逼』近,城頭的士卒心中不由得一緊,那上百萬人匯聚在一起的氣勢完全展開,令人心驚。
不過王允和皇埔嵩心情卻是比較沉重,內城之中並未發生變故,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這代表著秦天依舊潛伏,在暗中觀察,等待著發難的機會,秦天乃名將,其統帥能力和對時機的把握,皇埔嵩雖然沒有見過,卻也從各方傳來的消息中有些大致的了解。
這個時候不發難,想必是在等待他認為最佳的時刻,到底是什麽時候,皇埔嵩不知道,但卻也清楚,留給秦天的機會隻有一次,不發難則已,一發難,就是訊若雷霆,尤其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危險會被無限放大。
而且秦天一刻不出,就始終有股陰雲籠罩在他們心內,讓他在麵對城外強敵攻城的時候,還不得不時刻對內城保持警惕,真正的內憂外患一下子爆發出來。
“義真,你說之前天牢那件事,會不會是擎天所為?”王允突然開口道。
皇甫嵩一愣,隨即有些不滿的道:“子師,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想蔡翁的事情!?”這次,皇甫嵩是真怒了,什麽時候了,都想著這種事情。
“非我公報私仇,但此事確實事關重大,若真是如此,意義何在?那天牢中,想必有其關注之人,而能被其關注,除了蔡翁之中,實在想不出還有何人值得他冒險相救,而且次日便是蔡伯喈斬首之日。”王允搖了搖頭,蹙眉道。
“你欲何為?”蹙了蹙眉,倒也不是沒這個可能,蔡邕雖然不理世事,在董卓手下,也隻是掛個虛名,但其重要『性』卻不言而喻,尤其是秦天還是個諸侯,易地而處,他也會打蔡邕的心思。
“若真是如此,若我們此時去蔡府,會否有驚人的收獲?”王允眼底閃過一抹陰鷙。
“這……”皇甫嵩猶豫了,以他對王允的了解,若說此中沒有私怨夾雜,打死他都不信,問題是,秦天的存在,始終是一根刺,王允說的也不無道理,若能借此將秦天揪出來,他就能全力應對城外的西涼軍。
“莫要錯怪了好人。”最終,皇甫嵩歎了口氣,雖然覺得有些虧心,但皇城的安危跟蔡府一門比起來,孰重孰輕,自能區分,況且若真能將擎天引出來,這個犧牲也值得。
王允大喜,皇甫嵩讓自己的親兵隨他離去,這隊親兵人數不多,隻有百人,但戰力卻是全軍之最,此外還派出自己的兒子皇甫堅壽隨行,以策萬全。
看著一行人離開,皇甫嵩默然半晌,終於歎了口氣,不再理會這些,轉頭開始部署城牆,內城的防禦雖然不比外城,但卻是拱衛皇城的最後一道屏障,意義重大,各項防禦設施完備,箭矢充足,如果一直打消耗戰的話,也未嚐不能守住,隻是這個想法太過理想,隻有十萬人,對方也不可能給己方太多的喘息之際。
“嗚嗚嗚~”
“咚咚咚~”
激越的號角聲,西涼軍特有的戰鼓聲令人不由得熱血激昂,西涼軍終於展開了對內城的攻堅,一排排西涼軍開始瘋狂的衝向城牆,磅礴的箭雨開始向雙方陣營傾瀉,戰事終於拉開了帷幕。
城內,王允帶著皇甫堅壽殺氣騰騰的衝向蔡府,這一次,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是否跟秦天有關聯,蔡府的人,不能留,尤其是蔡邕的那個丫頭,竟敢頂撞與他。
懷著熊熊的報複之火,王允懷著一顆瘋狂而激『**』的心,衝向了蔡府。
“司徒大人,來此何事?”蔡府門外,蔡安帶著一幹家丁將一行人擋在了門外,一個個怒目而視。
這次,王允可不準備多話,冷聲道:“殺!”
冰冷的刀鋒,帶著血腥氣息的長槍,無情的刺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家丁,蔡邕一帶大儒,家中的門客雖然不像王允的門客那樣儀表堂堂,但大多數,也是側重於文,麵對這些殺人不眨眼的精兵,根本沒有多少還手之力。
慘叫聲,怒吼聲響成一片,王允卻全不理會,帶著皇甫堅壽徑直前往內院,隻是內院之中,房屋、茅舍、砍光的竹林、毫無美感的池塘,除此之外,空無一人。
“這裏的人呢?”一把將被生擒而來的蔡安拉起來,厲聲道。
“嗬嗬~”看了一眼慘遭屠戮的家人,蔡安淒厲一笑,厲聲道:“老賊,等著吧,城破之日,征南將軍和我家老爺,定會為我等報仇!”
“死~!”眼中閃爍著瘋狂的殺機,手中的寶劍狠狠地刺進蔡安的心髒,仿佛是在發泄內心的恐懼,王允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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