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辰是個高中生,普通,不張揚,成績也是不高不低,屬於那種丟在人群裏毫不起眼,同學見了不冷不熱,老師不疼也不頭疼的角色。

如果一定要說他和其他高中生有什麽不同的話,那麽大概就是他是神州大地上少數必須獨立麵對生活的高中生中的一個。

神州的許多父母,當孩子調皮搗蛋,不好管教的時候都會信誓旦旦的說:“等他過了十六歲,就讓他像人家外國人一樣,自己一個人獨立生活去,省的看了心煩。”但事實是,許多人從出生到結婚生子,非到萬不得已,他們的父母都不曾真正放手過。

林煜辰的父親是少數說到做到的那一部分人之一。

當林煜辰十七歲考上高中的時候,他的父親便真的讓他自己一個人生活去了。

即便林煜辰考的是泉元市前三甲的重點中學也沒有改變這一決定。泉元市的人都知道,進了明浩中學,基本上等於已經有一條腿已經邁進了大學。

一般人家裏一旦有人考上了重點高中,基本上都是全體動員,把人當皇帝供著,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什麽事也不敢讓他做,生怕他摔了碰了累了病了,就為了能讓他順利讀上大學,然後鯉躍龍門,從此出人頭地。

但林煜辰的父親似乎對此不以為意,按他的話說:“讀不讀大學對人的一生來說其實意義不大,拿一張文憑隻能說明你在這個教育製度裏得到某些人的承認而已。人生最重要的事並不是得要得到什麽人的認可,而是學會如何生存,在生存中尋找生存的樂趣。不過你既然考上了明浩,那就去明浩尋找一下生存的意義吧。人家好歹是泉元數一數二的中學,能進去的人必定都有其過人之處,在那裏混個三年,你可以碰到更多比你厲害的人,認識各種各樣的朋友和敵人,在這個圈子裏尋求生存之道遠比你能不能考上大學重要的多。”

林煜辰的心中認為父親之所以說這樣的話,是因為他自己也沒有考上大學。

據說當年林煜辰的父親因為某些原因沒有考上大學,受盡了冷眼,一怒之下,遠走他鄉,拚搏了一番後,最後雖然也返鄉了,但卻沒有沒有錦衣寶馬。

現在林煜辰的家庭環境不高不低,雖說開不起車子住不起別墅,但起碼衣食無憂,銀行裏的數字也總是保持著正值。

雖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林煜辰有理由認為自己的父親心中因此有了心結,所以在所有人都在鍍金拚文憑的時代,唯獨他對文憑不屑一顧。就算自己兒子考上了明浩,依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熱情。要知道這種事放在泉元市,很多人甚至會大擺筵席,把所有的親朋好友全部請過來慶賀顯擺一番。

他不但對此不屑一顧,反而作出了一條讓許多普通人瞠目結舌的舉動,讓林煜辰離開家門獨立。那模樣,似乎還真的怕他考上大學一般。

“要是在古代,你這個年紀已經娶老婆養孩子在家裏扛大梁了,人家外國人的孩子十六歲就獨立了,你TM的十七八歲還在家裏蹭吃蹭喝,將來到了社會上怎麽辦。”林煜辰的父親如是說。

但總算還好,他沒有讓林煜辰淨身出戶,而是丟個他一萬塊,讓他立下字據寫了欠條。規定在這幾年裏,隻要是他還在讀書,林煜辰就依然可以向家裏要錢支付學費和生活費,但這錢將來卻是要還的。

就在林煜辰拿著這一萬塊錢,心裏算計著自己能撐多久的時候,救星出現了。

林煜辰有一個十分疼他的奶奶,在得知自己的孫子被自己的兒子‘獨立’出去之後,她及時出現,二話不說塞給他一串鑰匙,一下便解決了林煜辰最為頭痛的住宿問題。

這是一套單身公寓的鑰匙。

而且,這套房子的主人居然就是林煜辰。

林煜辰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是有房一族。

這套房子乃是林家的祖業,林家久居泉元市,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到了林煜辰爺爺這一代終於攢下了一點資產,這點資產曆經風雨後,便成林家的祖業。後來碰上了城市改造建設,林家的這套產業被劃入改造範圍,得到了拆遷補償,林煜辰的奶奶也算是有主意,將祖屋換成了三套單身公寓,產權證上分別寫上自己的三個孫子的名字。

林煜辰的父親雖然特立獨行,但對自己的母親還是不敢多言語,何況這房子在法律上是林煜辰的財產。所以他得知此事的時候,也隻說了幾句溺愛害死孩子的話便算了。

林煜辰的奶奶將鑰匙交給他之後,笑著說道:“我隻能幫你倒這一步,其他的還是要靠你。這個房子以後就歸你了,當然,物業費也要你自己出。”

林煜辰自己算了一下,加上水電雜費,除了更多空間和自由度之外,其實還不如住學生宿舍劃算。

但不管怎麽說,總算是自由了!當林煜辰拿起包裹走出家門的時候,他覺得輕鬆無比,總算是從父親嚴苛的管教生活中解脫出來了。將來,自己可真是想幹嘛就幹嘛了。

我要睡懶覺,遊戲想玩到幾點就幾點,買自己想買的東西,還有……,林煜辰自顧自的盤算著,但當他交完自己的學費之後,他的所有幻想瞬間破滅。

由於脫離了義務教育的範圍,高中的學費必須個人自理,重點高中的學費自然也是不便宜的,看著存錢卡上剩餘的數字,算算自己接下來要應付的水電費,物業費,上網費,生活費,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林煜辰忽然明白什麽叫‘自由意味著責任’。

自由不是無代價的!就這樣,十七歲的高中生林煜辰開始了自己自由的獨立生活。

對於他來說,十七歲那年的雨季,不浪漫卻很自由,就在林煜辰開始要享受自己的自由生活的時候,隻是自由的空氣中帶著幾分苦澀,肩膀上還感到了幾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