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曦終於正視她。

她當然不會認不出麵前這個女子。她正是自己的室友,王全鳳。是個從小就被父母遺棄,被好心人撿回來,送到福利院來收養長大的孩子。

二人雖然一直是室友,卻並非相敬如賓。相反,二人的關係從來都是勢成水火。要不是福利院實在沒法安排出更多房間,決不會將二人放到一起居住的。

從自己來福利院的第一天,王全鳳就瞧自己不順眼。

不是明嘲暗諷,就是偷偷拿走自己的東西。有一回葉曦實在忍無可忍,動手跟她打起來。結果,因為自己來福利院晚,非但沒能得到眾人的支持,反而落在了下風。

她在福利院得到的,不隻是撫育和照顧。

同時學會的,還有忍耐和堅強,還有低調和內斂。正是這樣,表麵上看起來文弱的她,真到做重要決定的關鍵時刻,從來比那些喜歡張揚叫囂的人還要果斷。

柔弱隻是她的表象。

“這就是你對我的新年祝詞?”葉曦美目圓睜,怒視著王全鳳。

“呦。怎麽著。我說錯了?一個男人,三個女人。有錢人的世界真是奇妙啊。葉曦。不知道你跟她們兩個女人共同伺候一個男人,感覺怎麽樣啊?不覺得羞恥或者慚愧嗎?”

此女這般大放厥詞,讓車裏的褚澤玉終於忍無可忍。一個翻身從車中跳將出來,褚澤玉結結實實的一個大耳光掄圓了甩在王全鳳臉上:“閉上你的臭嘴!”

這一下打得有多用力?反正打完之後褚澤玉的手已經疼得暫時沒有知覺了。王全鳳被這一巴掌掄上來,登時站立不穩,幸而被旁邊人扶了一把,踉踉蹌蹌這才站住,捂著臉,發出一陣痛苦的嚎叫:“你敢打我!”她站定了。背後跟著的那個男人,突然幾步搶上前去,伸手回擊,啪地也扇回褚澤玉臉上:“我叫你打!”

就這一下。

褚謀立刻熄火,推開車門出來,重重將車門關上。那個男人正獰笑著,卻見褚謀打開了車後背箱。從後背箱裏,拿出一柄足有他小臂長的大扳手出來,朝那個男人走去。

“我叫你打!”

他倒有分寸。這一下用的平麵,正砸在那男人後背上。那人沒有防備,頓時發出一聲慘叫。接著,褚謀又是一扳手,將另一個想上來的男人也打得直不起腰來。

“你幹嘛的?”第一個男人被褚謀嚇得聲音發顫。

“打你的。看不懂嗎?”他掄起扳手又要砸,那家夥當時就嚇尿了:“別別別!大哥!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打你女朋友!”

“錯了之後呢?”褚謀睚眥。

這家夥拎著這麽大一個扳手。這往背上砸一下還不要緊,要是打到腦袋上,還不連頭顱骨都直接砸碎了?如今形勢處在下風,哪個敢真跟褚謀叫板。男子乖巧得很:“我,我道歉!”他啪嗒一步走到褚澤玉麵前,一鞠躬:“對不起!”

“還有呢?”

男子一愣。褚謀拎起扳手,拍拍男子的臉頰:“不給自己臉上也來兩下嗎?要我還是要我妹妹親自動手?”

男子老老實實給自己臉上來了兩下。左邊一下,右邊一下。褚謀這才將扳手收起來:“我警告你們。這幾天葉曦在這兒待著,你們要敢欺負她,等我回來的。我就用這玩意兒把你們幾個胳膊腿一個個敲斷,聽懂了嗎?”

“聽…聽懂了。”男子也捂著臉。

不過,第二個被褚謀幹翻的男子,卻沒這麽好說話:“不行!你們先動手打人,把我們打成這樣,現在又說走就走,哪有這番道理!賠錢!不賠錢,你們今天別想走!”

到底這裏是福利院。到底是他們的地界。真要拚起來,福利院那麽多大人孩子都在場,褚謀幾個人肯定是吃虧的。

果不其然。那幾位福利院工作人員也大都上前來:“幾位。雖然是我們孩子的不對,但你們下手也未免太重了。我想,不能就這麽算了吧?”

剛才葉曦被罵的時候你們幾個在哪兒呢?現在出來裝大尾巴狼?怎麽,看我開跑車有錢,還想訛我一筆?

褚謀心下了然,臉上卻是毫無表現:“想要賠錢?我看你們兩個這點傷,用得著賠錢嗎?骨頭斷了?”

“臉都腫了!”第一個男子出聲道。

“你的臉是我打的?還是我妹妹打的?”褚謀冷笑。

一個工作人員出言道:“你如果再這樣的話,那我隻能打電話報警了。讓警察來處理,看看誰給誰賠錢。”

褚謀照樣不慫:“好啊。叫警察是吧?男人動手打女人。三個人先動手打兩個人。你們倒看看,警察來了之後幫誰?”

這話說的,讓對方一時間也講不出子醜寅卯來。但,王全鳳忽然提出一個要求:“既然這樣。我們文明賭一場!要是我們贏了,你們就得賠我們至少一千塊錢的醫藥費!要是你們贏,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你們敢嗎?!”

褚謀冷諷:“我們贏了就算了?想得還挺美!我們要是贏了。你們也得賠錢。不多要,也賠我妹妹一千塊錢醫藥費。這樣才算公平!”

王全鳳一咬牙:“賭就賭!”她拿出手機:“就賭一局王者。五對五!敢嗎?”

這年頭,年輕人不打王者的十個裏大概也就隻有一個。

她心裏打著小算盤。福利院裏,有兩個王者水平很高的玩家,連續幾個賽季都是王者段位,而且還都有市級的英雄排名。自己背後這兩個,雖然被麵前這個男人打得滿地找牙,但是,打遊戲時也是好手。

他們隻有四個人。

就算從福利院裏再找出一個補上,也決不可能跟他們一條心。他們想贏,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滿心打著小算盤的她,卻看到,對麵那個男人,臉上不知為何,浮現出一種譏誚的笑容來。不隻是他。聽說要打王者,車上的那個女人,乃至車旁邊剛剛挨了一巴掌的所謂“妹妹”,都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