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熊躺在**,望著天花板。
標準間兩人一間。花熊和瑪麗丹當然又被分到同一屋裏。此刻,看花熊目光渙散,瑪麗丹總覺得應該說點什麽:“你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
瑪麗丹知道,花熊肯定在為自己最後一波團戰時,達摩沒有開好的那個大招,而糾結著。她試著轉移花熊的注意力:“你說,我是不是太拖後腿了?”
邊路。一支隊伍最不能出現問題的位置。中路打野如果一兩個英雄玩的不好,還可以在比賽的時候故意規避這些英雄,選擇自己的強項。而,在邊路,如果玩家有一兩個主流英雄不能上手,就說明,他的邊路水準從根本上,就並不很高。
LW戰隊的主力邊路就是她們兩個。
不怪豹牙戰隊有隊員奚落她們。就瑪麗丹自己,也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任何一把,不是躺贏,或者坑輸的。
花熊沒有理會。
“其實我覺得你今天發揮的已經很好了。褚謀不是說了嗎,不是輸在技術,而是輸在陣容上。咱們要是拿了這種陣容,他們肯定也會輸的。”
花熊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你不想聽我說,就算了。總之,今天的比賽是我拖了後腿。你不要怪罪自己。”瑪麗丹道。
“別說了。”花熊出聲。
瑪麗丹不再出聲。
她不出聲,可是花熊,卻是很快說了一句,讓瑪麗丹嚇了一跳的話:“不想打了。”
“啊?”
“不想打比賽了。”
輸了一場比賽,怎麽至於這樣。瑪麗丹被她這種強烈負麵情緒包裹的狀態嚇到了:“可別啊。就輸一場而已。打比賽多有意思。就算我這麽坑,都覺得很有意思。偶爾感覺發揮的不錯,特別開心。不至於的。”
花熊卻是搖頭:“不一樣。我認真考慮過了。打比賽很累,也沒我想的那麽有趣。”
躺在**幾分鍾就是認真考慮過了。這話說出來鬼才會相信。隻是,瑪麗丹現在還真不知道怎麽勸她。她無聲地**躺了會兒,怎麽想怎麽覺得不放心。她下了床,準備去隔壁,把褚謀叫來。
“不用叫隊長了。”花熊說。
瑪麗丹剛邁出門外去的那條腿,又收了回來。不過,瑪麗丹馬上想好了說辭:“我不是叫他過來。你躺著吧。沒事。”
她敲響了隔壁溫酒的房門。
跟花熊相處了這麽久,瑪麗丹知道,溫酒對花熊的了解是很深的。就算兩個人隻是朋友關係,大概也至少是認識有年頭的那種朋友。
溫酒和烏賊正坐在**討論今天的比賽。
這兩個人的心態都還算好。畢竟今天這場比賽中,兩人的發揮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問題。
“你怎麽來了?”開門的是烏賊。
瑪麗丹不搭理他,直接走進屋裏,看溫酒正在削蘋果,她一把將溫酒手裏的蘋果奪過來:“別吃了。花熊出了點狀況。”
“什麽狀況?”兩個大男人同時問道。
“心態炸的很厲害,說不想打比賽了。我勸了,但是不太想跟我交流。”
溫酒明白了:“我去跟她聊聊。”
一聊就是半個小時。
從瑪麗丹的房間回來時,溫酒也同時帶來了不好的消息:“恐怕有點糟。得跟褚謀溝通一下。”
三人一同敲響了褚謀的房門。
“剛才說了,今天上午不訓練。你們怎麽了?有事?”
溫酒把褚謀從屋裏叫出來:“單獨談談。”
在自己的房間裏,溫酒把花熊的情況告知褚謀。
“這麽嚴重嗎?”褚謀也不由緊張起來。
他訓斥包兔生,就是因為害怕包兔生的情緒進一步觸及兩個姑娘的敏感點。
褚謀以前沒有當過教練,ED俱樂部也沒有過女隊員,他所熟知的,唯一一個女性職業選手,就是顧默。
但他不可能像和顧默交流一樣跟其他女隊員交流。
在顧默返回紅秋俱樂部繼續訓練之前,還專門針對如何管理隊伍裏女隊員的問題特別叮囑過褚謀一大堆注意事項。
可褚謀到底還沒有這種管理經驗。
他知道女隊員可能在心態方麵容易波動,但是,沒想到,相比於一直擔心的瑪麗丹,花熊身上出的狀況,竟是嚴重得多。
“有些事情,我得現在告訴你。”溫酒說。
“你說。”
“其實花熊她,有一點心理問題。”
“嗯?”
溫酒歎了口氣:“大概情況就是,花熊有自閉症。她,平時本來就不是很喜歡說話。這一點你應該也感受到了。”
“她隻喜歡打王者,別的通通無法引起她的興趣。就因為特別喜歡打王者,每天泡在遊戲上的時間,可能比職業玩家還要多。她也很喜歡你,謀神。其實她去年就嚐試過成為職業選手,但是,沒有成功。”
這讓褚謀大感不可思議:“自閉症?不會吧。我平時跟她說話,感覺她也挺正常的啊。”
“因為你是她的偶像。在咱們隊伍裏,隻有你,和我,平時能跟她正常交流。打比賽的時候她的話就很少。你沒有感覺到嗎?”
這麽說起來,好像確實是。
之前褚謀沒有感覺奇怪,是因為,他習慣性地認為,凡是打上單位置的玩家,都不喜歡說話。現在想想,花熊的話似乎太少了一點。
“你的意思是說,因為自閉症,所以,她今天打完比賽之後……”
“不出意外的話,她現在一定在不斷的自我譴責和自我否定中。表麵上看不出來。但是很危險。一旦任由她這麽發展下去,不隻是能不能打比賽的問題了。失去了遊戲這個寄托,她很可能喪失生活的信心。”
潛台詞已經很明白了。
這個問題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嚴重。
現在褚謀顧不上考慮花熊的狀態如何影響比賽的問題。到底他們也跟花熊朝夕相處一個月了。如果因為輸掉一場比賽,就搭上一條人命,那,恐怕連褚謀自己,都要懷疑起組建職業戰隊的初衷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褚謀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起來:“喂。是茜茜?什麽事?”
這一通電話持續了五分鍾。
溫酒在一旁,看著褚謀的神色,由驚轉疑,又由疑轉喜。
直到褚謀掛掉電話,說了一句讓溫酒心下一定的話:
“花熊的事情,有轉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