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褚謀給褚澤玉布置下一個禮拜打上榮耀王者的任務之後,褚澤玉就不再出現在醫院——原因當然是不方便。按照一局遊戲平均22分鍾計算,光從王者段位打上榮耀王者,就要一口氣不停地連續大半天。更何況,布置下任務的時候,褚澤玉的段位,僅僅是永恒鑽石四3星。

按照每天打12個小時計算,就算褚澤玉一局遊戲都不輸,再算上勇者積分的效果,打上榮耀王者段位也要三天。

況且哪有人能保證打排位賽百分百勝率?

粗略計算,哪怕平均四場之中輸掉一場,打上榮耀王者段位耗費的時間恐怕就得一個禮拜了。

況且褚澤玉哪能有75%那麽高的勝率?

對她而言,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褚謀就是在故意刁難她。他到底還是不想讓褚澤玉跟他一起打職業。

“褚謀。今天顧默已經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去了。你準備一下,辦好手續,我們就把她轉到普通病房去了。”護士跟褚謀打招呼。

“她現在脫離危險了嗎?”褚謀問。

雖然顧默的傷情確實在逐漸轉好,但是,每天褚謀探望她的時間,還是隻有五分鍾。顧默大半天都處在昏睡狀態。

“沒有完全脫離危險,但是,昨天,今天兩天,清醒的時間已經比較長了。根據你們的條件,我建議你們轉到VIP病房去。”

褚謀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去辦好了手續,交給護士。幾位護士便一起,推著顧默從病房裏出來。

顧默是清醒的。

這是她受傷以來,第一次得了空跟褚謀好好說話:“你的手怎麽了?”

“沒事。骨頭斷了。早都處理好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褚謀關切道。

“我…就是挺累的。腿沒有知覺。是不是,我的腿不行了?”

雖然事情確實如此,但是褚謀哪裏又忍心把真相告訴她:“胡說什麽呢。過一陣子就好了。等你把身體養好,保證你還能跑還能跳,還能到處逛街。”

顧默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

“我現在,是不是挺醜的。”她問。

幾天來褚謀都沒有跟她說過這麽多話。他曾經以為自己要失去她了。現在能跟她說這麽多話,褚謀心中已經充滿喜悅。他抓住顧默的手:“不醜。隻要你還在。我就高興。你答應我,以後要好好的。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好好的。”

顧默望著他:“但我現在還是你的。我不後悔。”

褚謀沒有說話,用力地反握住她的手。

他已經知道,顧默是被白越才下了藥,走投無路,所以才選擇從窗台跳下。他清楚。顧默這麽選擇,並非是因為什麽三從四德的舊觀念,盡管她的家教,確實來自於一個書香門第。這更多的是一種驕傲。

她不能容忍自己的身體被白越才那樣的人渣玷汙。

兩人轉到VIP病房。由於顧默身份敏感,在VIP病房不會被旁人打擾。所以,這是不得已的選擇。

費用當然都要由紅秋俱樂部來出。

別說是這些費用。就是現在馬上讓紅秋俱樂部單方麵解除合約,並且,賠償給顧默一千萬違約金,他們也得老老實實地接受。

除非白越才想要坐牢。

換句話說,顧默活了過來,其實是紅秋俱樂部最不願意看到的一種情況。真相一旦暴露,紅秋俱樂部將麵臨極其嚴重的公關危機。

但這是一種相互掣肘的關係。

因為如果顧默決定魚死網破,紅秋完全可以將責任完全推到白越才一個人身上。送白越才進監獄之後,紅秋在背後對顧默耍手段,比如,從事故要求顧默在紅秋俱樂部直接退役,永不複出,或者,在真相完全暴露出來之後,添油加醋,毀掉顧默的聲譽。

兩個病房的交接儀式完成。顧默被褚謀抱到VIP病房的病**。各種監控生命體征的儀器照舊接在顧默身上。

“這幾天隻能吃流食。喝點粥就好了。如果你有什麽特殊需要,也盡管提出來。”護士說。

“我需要一個護工。”顧默道。

“好的。”

房間裏隻剩下褚謀和顧默兩個人。

考慮到顧默現在的身體狀況,褚謀並不想跟她聊太多關於她這次出事的問題。不過,顧默顯然一點都不顧忌:“警方現在查出什麽來了嗎?”

褚謀猶豫地看了她一眼。

“沒事,不用顧忌。你說吧。”

“他們目前對公的說法是,因為你個人比賽發揮不佳,加上跟我吵架,心情抑鬱,一時想不開,所以才跳樓。我把咱們的關係公布出去了。這幾天,有好多人罵我呢。”褚謀說。

顧默笑了:“本來就怪你。”

這當然是開玩笑的話。不過,能說出這種話,足以證明,顧默現在心態還算不錯。褚謀問道:“那,你是怎麽想的?”

“我?”

她注視著褚謀,思忖良久,才說道:“這幾天清醒的時候,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你怎麽想的?”

“現在不是時候。”顧默說。

“為什麽?”褚謀問。

他並不是真想知道為什麽。他隻是要了解一下,顧默說這些話,究竟是出於什麽樣的動機。

他不希望顧默是單純為了把決定權交給自己。

“因為我還想繼續打職業。”顧默隻說了一句話。

褚謀如遭雷亟。

這已經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隻聽顧默繼續說道:“我肯定不會在紅秋繼續打下去。但是,受了傷,正好讓我能離開那個地方。這可能也是因禍得福吧。”

她對這支效力五年之久隊伍的全部感情,都因為那一晚的人禍而煙消雲散了。

褚謀感到,這件事之後,顧默的性子,變得比以前沉穩了很多——一個女孩子身上本不應該用到沉穩這個詞。

她並不是抑鬱。

準確地說,她現在表現出的狀態,應該是,病痛中的沉悶,加上性格裏天生的開朗。奇怪的是,沒有一點點劫後餘生的心有餘悸。

這一點很奇怪。

這當然是件好事,但是,褚謀總覺得心裏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