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天下蒼生之安寧,也為了那些犧牲在戰場之上的無數陰魂。

奮戰了大半生,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寧,絕不能亂!

做人的道德底線,乃是良知。

行善而不作惡。

到了伍建章楊林這般層次之後,簡單的道德底線,已然不適合他們了。

殺人血色皆為罪,戰場之上的血色滔滔,幾乎將全身都給染紅了。

如此卻不不代表,他們就沒有底線。

相反,他們的底線,比誰都堅固。

那就是家國安寧絕不能亂。

單純以選擇而言,如今那位,也比漢王強得多。

“好!陛下這道旨意,實在是深得老魚之心。”

魚俱羅滿是得意,哈哈大笑。

大半生征戰沙場,無情歲月刻印在身軀之上的痕跡,愈發明顯。

能在生命終結之前,指揮這麽一場大戰。

魚俱羅激動的渾身熱血爆發。

活得就如同幾十年前,剛剛加入軍中那般。

朝中那些老貨們,不知道有多麽羨慕嫉妒恨呢。

就算是真把這條老命拚出去,也得將這場仗,打得漂漂亮亮的。

打得那些趁著兩百年混亂,進軍占據遼東的高句麗人,一想起魚俱羅這這三個字,就害怕的陣陣兒做噩夢。

“大總管,陛下可是旨意我等對高句麗動手?”

坐在魚俱羅左側的身影,眸中閃過一道精光,開口問道。

此人喚做陰壽,時任幽州大都督。

也是一個從軍陣中殺出來的狠人。

當然,論資曆,論能力,較之開隋九老這個層次的頂級大將,無疑差了不少。

名聲,自然不是那麽響亮。

要是說起他的兒子,名頭可就有的說了。

陰壽之子,換做陰世師。

就是那位殺了李淵之子,扒了李淵祖墳的狠人。

這事兒雖然幹的出了圈兒,寧死不降,倒也成全幾分忠義之名。

“魚某統兵坐鎮遼東,還需陰老大人,大力支持!”

陰壽此刻任職幽州大都督,乃是廣闊的遼東地界,首屈一指的實權人物。

與高句麗的作戰,自然不僅是單純的兩軍對陣之事。

最要緊的,還在於後勤。

尤其遼東這種苦寒之地。

大軍作戰,對於後勤依賴,更為嚴重。

能依靠的,唯有陰壽。

“此事乃是陰某之責,但凡因後勤之事,延誤了前方軍機,陰某情願送上這顆項上人頭。”

都是從軍營裏混出來的狠主,那一套自是清楚明白不過。

“老大人言重了!”

“來啊!擂鼓聚將!”

“這些高句麗人,也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了。”

魚俱羅起身而來,淡淡吩咐聲中,緊湊的肅殺戰鼓,咚咚響起。

一股說不出的殺機,撲麵而來。

跟隨魚俱羅駐紮遼東的諸將領,飛馬聚集。

這幾位名聲赫赫的開國老將,每一位治軍嚴謹中,都有自己的特色。

魚俱羅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專治各種不服。

坐鎮遼東的這十萬大軍,雖說是依從旨意新招募的。

卻已然實在的了解了這個老殺才的手段。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到了軍中,這才是實在的殺威棒呢。

“魚公練兵之手段,陰某佩服!”

肅殺之氣撲麵而來,陰壽忍不住衝著魚俱羅拱了拱手。

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才多長時間,就將這幫新兵蛋子,操練的有模有樣了。

“客氣!客氣!”

魚俱羅笑著露出了後槽牙。

心中似有淡淡疼痛之感。

鬼才知道,為了將這十萬大軍訓練這般模樣,花費了多少代價。

還好,先皇實在有能耐。

二十多年的積累,國庫實在豐盈。

當今陛下,也不是吃素的主兒。

難怪把這些世家大族,折騰的坐不住了。

那些世家大族,以及塢壁鄉部,之所以支持漢王。

除了長久考慮之外,也有眼下的因素。

那位皇帝,握在手裏的刀子,實在鋒利。

割肉割的那叫一個生疼。

“大對盧,出事兒了!隋朝魚俱羅統率十萬大軍,似有異動。”

一封緊急奏報,送到了高句麗高層的案桌上。

以高句麗目前的官職分層而言,除了高麗王之外,最大者莫過於大對盧。

以隋朝官員等級相對的,便是中樞宰輔。

“大隋漢王的信使剛到,王上還沒有做出決斷,他們反倒先動手了!”

高句麗大對盧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大隋可是不好對付啊!

不得不說,隨著北方戰場的勝利,一舉殲滅突厥三十萬大軍。

實在打出了屬於大隋的威風,令各國實實在在感受到了大隋的力量。

此次領兵的還是赫赫有名的魚俱羅。

不過,這一戰,大隋要打的話,高句麗也不怕!

遼東這麽一大片地方,也是費盡苦心才得來的。

豈能隨意拱手讓與隋朝。

何況遼東對於高句麗而言的實際意義,還遠不止於此。

合適的時機下,高句麗完全可以將遼東當做跳板,進而進軍中原。

這事兒看著有點兒希望不大,但誰又敢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兒呢?

做人要有夢想。

一個國家,自然更要幹出點兒不敢想的事兒。

“命令駐紮遼東的軍隊,進入緊急備戰狀態。”

“暫時而言,他們不動手,咱們便不動手。”

“他們若是動手,不要猶豫,立刻還擊。”

戰事極有可能,一觸即發。

緊急狀態下,即便沒有高句麗王的手諭,做為大對盧,也是有權利緊急處理的。

“王上,此事該如何解決,還請王上示下!”

大對盧急匆匆入宮請奏!

“與漢王之間的密切配合,還沒有做好,他們倒是先動手了?”

高句麗王的眉頭一挑。

這事兒不太好辦,打亂了之前的規劃!

按照之前的聯係,本來是想等到漢王起兵之後,高句麗隨即響應,以為策應。

現如今,漢王還沒有來得及起兵。

坐鎮遼東的十萬大軍,已然動手。

“傳令,隋軍若是動手,不要猶豫,立即還手。”

“無論如何,遼東不能在本王的手中丟失。”

對魚俱羅,高句麗王也是極為了解的。

縱橫沙場的老將,著實了得。

若是反應不及時,隻怕是要吃大虧。

現如今情況既然發生了變化,自然緊要的,還是屬於自家的利益。

“讓人立即傳書給漢王!”

“本王不得安寧,他大隋的皇帝,也休想安寧!”

數十萬大軍齊齊動作,擺開陣勢,橫立遼東大地。

數十萬熱血呼吸,似乎讓這遼東大地的冰寒,都驅散了不少。

“該死的東西!”

一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漢王臉色說不出的猙獰。

這是實在的將他放在火架上烤!

“王爺,時局有變,恐怕我們沒時間想那麽多了。”

那位首席幕僚肅然拱手道。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現如今,就是決斷的時刻,再拖下去,對他們大大的不利。

“命人散播消息,咱們即日起兵,討伐那弑君殺父,屠戮親哥的暴君!”

起兵造反,是真心實意的。

就這麽赤果果擺在天下人麵前,卻是終究不太好看。

總還得遮遮羞不是。

消息一出,天下立時為之震動。

“太皇叔,老五動手了!”

“您的意見是韓擒虎?還是定彥平?”

深夜,楊林被召集到了禦書房。

“哎!”

“老臣本想著,是老臣將他拿回來!”

楊林先是悠悠歎了一口氣。

不過楊林心裏也清楚,以他現在的身份,已然不適合出手。

尤其是對方還是同為皇族的漢王。

“陛下所指定的這二人,韓擒虎為帥才,定彥平為將才。”

雖然沒有明確表達,這意思已然再明白不過了。

“太皇叔所言,倒是跟朕所想一致。”

這樣一句話,便確定了韓擒虎為此次平定漢王叛亂的主帥。

“陛下!”

說不出的沉默中,楊林開口,卻是幾次欲言又止。

“太皇叔想要為老五求情?”

這樣的一句話,讓楊林頓時跪拜在地。

“漢王謀反,罪在大逆!”

“然請陛下看在始終是一母同胞的份兒上,繞過他與一家老小的性命!”

身為皇族楊家的大家長,他實在不希望,楊堅留下的幾個兒子,再有誰出事兒。

何況這事兒,也不是表麵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若非有意縱容,逼迫,又豈能到了今天這般地步。

“太皇叔起來吧!”

“今夜既然沒有外人,朕不妨說句實話,朕確實是故意的。”

“但也是他給朕的機會。”

楊林想起了一句民間諺語——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朕曾說過,既然坐上了這個位子,就不怕有惦記的。”

“老五想要折騰,便由其折騰。”

“看在血脈親情的份兒上,縱然不再可能得享自在,也不至於非要他的命不可。”

楊林的心,放了下來。

謀反罪在大逆,能留下一條命,無疑是實在的法外開恩。

“其實這場仗,朕從來沒有將老五放在心上。”

一道驚雷,於楊林心中閃爍。

“陛下可是為了遼東,高句麗?”

忍不住抬眸看向那張熟悉的麵龐,濃鬱的帝王威嚴撲麵而來。

這一次,楊林深深認知。

坐在那龍椅之上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帝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這些高句麗怎麽想的,真以為別人是傻子看不出來嗎?”

楊林深深點頭,他自然也明白高句麗占據遼東的威脅。

“陛下!並非臣不信任魚俱羅,隻是考慮到遼東乃是苦寒之地,必定對我軍作戰有所影響。”

“太皇叔所慮,朕心自知。”

“所以幽州大都督,乃是陰壽。”

陰壽此人,倒是跟楊素有點兒類似。

上馬能治軍,下馬能安民。

當然,陰壽的才能比楊素差遠了。

楊素領兵,可統禦數十萬。

安民,可做得一國之宰輔。

而陰壽,能統兵上萬就不錯了。

治理地方,也僅限於一州之地。

“陛下高瞻遠睹,老臣愧不能及!”

楊林恍然而悟。

合著這一切,早就盤算好了。

“這是廢除漢王一切封爵的旨意,宗正寺辦理即可。”

既然漢王已反了,就不再可能保留大隋的爵位。

除了這一道針對宗正府的旨意外,還要下達一道對天下的旨意。

這便是明日之事了。

“這份兒禮物,已然給你準備妥當,不知是否能夠抓住這個時機。”

楊林手捧聖旨,退出了禦書房。

一道似有似無的呢喃,響了起來。

一點靈光化身一道青袍,邁步入了女媧廟。

“何人大膽······”

邁步入了女媧廟的一瞬間,圍攏在女媧塑像四周的石像,人首蛇身複活了過來。

他們都是女媧族的後人,甘願化身石像,守護女媧。

從一定意義而言,也是為了女媧之女。

淡淡眼眸一掃,時空為之凍結。

所有女媧族人,動作全部暫停。

“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一點靈光脫落,化身溫柔祥和氣息的身影。

即便是一身青衣樸素,屬於帝王的威嚴氣息,依舊濃鬱。

“接下來的事兒,還得勞煩娘娘出手!”

“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人界,自然理所應當!”

女媧可以拒絕任何人,唯獨對此人例外。

為人界,他終究做得太多。

“哈哈,本皇早就明白。”

“貪婪,便是你們這些低劣人類,難以改變的劣根。”

“隻要你們有所貪婪,殺戮再起,本君便有獲取強大力量,稱霸六界的機會!”

滾滾煞氣中,一道身影突破人界防禦,隱約間顯出了身形。

“這麽多歲月了,你還是不死心,果然如它一般,留你不得。”

一道悠悠聲音,讓魔君瞬間驚人!

“你們聯手給本君下套?”

抬眸望去,那一道充滿母性慈愛的身影。

魔君的臉色,刹那間變幻,已然不能單純用顏色形容。

這簡直是欺人······

不對,是欺魔太甚!

功力壓製,技不如人也就算了。

連點兒玩兒腦子的希望,都舍不得給嗎?

“也不能說是圈套,就是想給你這個機會,試試這麽多年,你又到了幾分成色。”

“本座倒要看看,人界締造者的實力,是否也如你的地位那般,至高無上。”

惱羞成怒的情緒中,魔君一揮手,便是滾滾黑霧噴湧。

“這股力量是······”

“娘親出手了?”

感受到力量波動,於小雪深深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