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

“有資格跟老太爺相提並論?”

一聲冷笑,不屑至極。

許多事情隨時光而沉寂過往。

不管現如今的結果如何,過往的曆程所行,終究幾分不可言說。

雖也曾當庭認錯,但這事兒畢竟涉及天地至尊的顏麵。

內心清楚也就罷了,口無遮攔到處嚷嚷,真不把天地至尊的顏麵當回事兒是吧?

有心無意的前提因素下,反正這事兒成了不可輕易言說的隱秘。

姐妹倆有緣在楊嬋身邊修行,雖無言,卻也無心有意隱瞞。

耳濡目染下,對過往之事,也了解分。

旁的切莫多言,僅楊天佑對妻兒的一番愛護,便引得天底下任何一女子,深為感動落淚。

“我們姐妹若是有緣,能遇到如老太爺一般的男人,也該是一番幸福。”

“也不算來這滾滾紅塵人世,走這麽一遭。”

那些修行足以踏入天庭的女修,或許感觸還未曾這般深刻。

如今雖說跟著楊嬋修行,卻也眼見世俗紅塵。

心寧之間,未必就能巍然不動。

“你在想什麽?”

“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給我收斂起來!”

姐姐言辭,極為嚴肅,甚至於嚴厲。

“你別忘了,我等雖蒙恩典,未曾踏入鬼道而入輪回。”

“可終究失去了肉身,終究再非人身。”

“那些修行有成的,已然與人完全一般,無視天規,動了心思也就罷了。”

“我等存在若是動了心思,終究不過害人害己。”

人身所存,氣血如陽。

尤其童男之身,陽氣更勝。

陰魂若貿然接觸,氣血如陽下,一個不慎,結局再好也是傷損甚重。

若是運氣差一點兒,氣血如陽下,當刹那灰飛煙滅。

即便念力穩定陰魂身,足以無視氣血如陽的傷害。

陰陽本是天地大道之一,互相吸引。

講究的卻也是平衡二字。

若這個平衡無法維持,陽氣毀滅不了陰氣,長時間接觸,陰氣必然不知不覺間,侵蝕陽氣而強壯自身。

那些個邪門歪道的吸陽補陰秘法,便出自如此原理。

便是本心無意如此所為,終究不可能強得過道之法則。

一番姻緣,起初之念,不過心有所感。

若最終結局壞了他人性命,恐怕難逃天理懲罰。

未曾踏足天庭,身在塵世。

雖眼見滾滾紅塵,眾多愚妄掙紮。

卻也深刻體會人道至強。

若是真出了什麽岔子,引得人道察覺

稍微想一想,便深感不寒而栗。

哪怕退一步而言,區區女鬼,未必能引得人道震動那般動靜兒。

一尊沉心靜氣的大儒叱喝,也絕非陰魂之身所能承受。

一聲喝,引動浩然正氣,真就是有能耐躲入那陰魂搖籃,轉世輪回所在,恐怕依舊逃脫不過浩然鎮壓。

現如今憂心的,是怕楊嬋受那劉彥昌引誘,行了不該行之事。

說這些,倒是有些太遠了。

“可惜我等雖受娘娘幾分香火,終究是陰魂之身。”

“天庭威嚴之地,三界主宰,絕非我等可踏入。”

“否則,此事必然驚動二爺。”

說來這事兒也不可大張旗鼓。

一來,楊嬋與劉彥昌如今的確沒什麽牽扯。

二來為外人所知,名聲還要不要了。

曆經瑤姬與七公主之事,天庭對於私情之事,也不似以往那般酷烈。

然天條終究未改。

仙凡不可戀,不可妄動私情,依舊是鐵律。

一旦為外人所知,便是有心護持,也是無能為力。

“我等雖不可踏入天庭,陰魂之身聯通泰山府,應該不是問題。”

言語落寞,一絲絲心念,以自身為根源,向著泰山方向投射。

泰山府立泰山之上,存在陰陽之間。

非凡俗肉眼可窺見。

一絲絲陰魂穿破空間障礙,落泰山之上,嚐試融入陰陽之間。

幾分修行法力的道士,或許還得經曆一係列程序。

陰魂念力踏入此地,卻是不必。

剛剛踏入泰山境內,便有泰山府司職陰陽生死之事的專責感應。

“一絲陰魂念力?”

“卻有幾分香火纏身?”

“來自何方?”

“緣何踏入泰山府地?”

專司陰陽生死事,自然算是陰差。

“還請速速通報,華山三聖母座下,有急事求見府君!”

泰山府君與華山三聖母的關係,自不需要過多言明。

親生兄妹無疑。

有些事兒,自然不適合多言。

可若是連這點兒事兒都不明白,自無可能在這泰山府久待。

一聽說來自華山,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猶疑,即刻層層上報,來至楊蛟麵前。

“是你這丫頭?”

到底是自己送給三妹的,初一打量,楊蛟便認了出來。

“還請府君讓左右退去!”

環繞一眼四周供職泰山府成員,屈膝下拜言道。

“都退下!”

眼眸微微一凝,隨手一擺,周圍忙碌盡數刹那退去。

“有什麽事兒,你就直說吧。”

殿中唯有二者獨處,楊蛟自然也不至於非得端著泰山府君的架子。

“有些事兒,或許可能是婢子想多了。”

“然此事哪怕萬一,也是一番麻煩。”

“婢子一番所為,絕非賣主求榮。”

“盡都為了娘娘所慮,還請府君明鑒!”

四周退去之後,並未起身言明情況。

一番大禮之後,如此言道。

“當初本座免了你姐妹二人的輪回之苦,既是見得你們姐妹的確苦難,也是一番緣分。”

“再言也是對你們姐妹的認可,否則也不會讓你們跟著三妹修行。”

“出了什麽事兒,你盡管道來就是。”

楊蛟神情刹那嚴肅。

能有一番如此言語,看來不是什麽小事兒。

不必再多餘廢話,將先前聖母廟中的一番景象,盡數言明。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聽得言語完畢,楊蛟神色更為肅然。

先前那番言語所說不錯,這事兒的確了不得。

若真是什麽都沒有,不過緊張一場,自然算不得什麽。

若真有什麽,這事兒就真的太過複雜。

反正就楊蛟而言,絕不可能看著當年事情再經曆一次。

切莫說兄妹三人之間的血脈聯係,親情深厚。

三妹一旦出事兒,父母麵前就無法交代。

“此事你之所為,皆為三妹所慮。”六號

“此番可謂恩德,我這個做哥哥的,代替妹妹謝過。”

現在的他,不是什麽總領陰陽生死事的泰山府君,僅是楊嬋的哥哥。

“府君如此所言,可是折煞婢子了。”

“府君引我姐妹二人,入得娘娘門下修行。”

“一番恩德,已然難報。”

“如今所為,不過理所應當而已。”

“如何還能擔得起府君一個謝字。”

言語間的慌亂,自是一番心思的真實表達。

莫說有如此諸多的恩德糾纏,便是沒有。

以堂堂泰山府君之身份貴重,天地間能有德擔得起一個出自楊蛟口中謝字的,又有幾位存在。

“你先收回這道意念,什麽也不必說,什麽也不必做。”

“此事我自有安排。”

一番交代,揮手便於無聲間,讓這一縷陰魂意念,歸於本身。

“這事兒還真是有幾分頭疼。”

“不過該做的,一定要做。”

“即便無所謂天條威嚴,想做三妹的夫婿,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空無一人間,楊蛟凝眸,心念如電。

“此事還不能反應太快,看來還是得請她出麵才是。”

留下大部分意誌處理泰山事,一部分意念則直奔一處清淨悠閑的小山村。

男耕女織,一派切實的清閑自在。

“相公,咱們還是歇一歇吧。”

“恐怕有客人到了。”

隨著夫君安然於田間地頭的女子,突然出言道。

“既是客人到了,又怎能沒有款待?”

相公聞言一笑,隨手采摘一盤青翠欲滴的青嫩綠葉。

這些菜,日夜受氣息感染。

已然於凡俗之物不同。

距離誕生靈智,自然還遠得很。

卻也遠比一般,口感更為清脆。

未曾踏入修行,若有福源食用一盤。

怎麽著,都能節省個三五年的水磨工夫。

“遠遠便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兒,若是專門為了招待小弟,那可真可謂有口福至極。”

步伐買入農家小院,楊蛟哈哈笑言。

“看把你委屈的,堂堂泰山府,還能短缺了口舌之欲不成?”

七公主看了楊蛟一言道。

能讓人禁不住眼淚直流的刺鼻氣味兒,卻是半分反應都沒有。

“口舌之欲自然不曾短缺,少的卻是一份兒家的味道。”

“這些年,爹娘盡自在,我們兄妹可是受了不少罪。”

楊蛟幾分悠悠道。

待在泰山府,為自身威嚴形象所慮,自然不可能這般的調皮活潑。

“這話我可要告訴姑姑姑父,看他們怎麽收拾你。”

七公主談笑,盡是兄弟姐妹間,該有的話語。

楊蛟總領陰陽生死事,地位尊崇,自然無疑。

身在那樣的位置,明白職責,終日恪守,又怎能沒有壓力二字。

家,便是宣泄壓力與疲憊,再合適不過的所在。

“七姐,此番登門,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有一件大事兒,恐怕還得七姐幫襯一二。”

不拿自己當外人,也沒有那麽多毛病。

不管是當初在戰場,還是現如今練就的本事。

反正不管多麽難以收拾的原材料,到楊蛟手裏,左右不過多一刀少一刀的事兒。

未曾動用什麽玄奇手段,一桌子菜,也不過片刻功夫。

一邊吃著,楊蛟一邊言道。

“就知道你小子登門沒那麽簡單。”

“還一件大事兒,有什麽大事兒,能難得住你?”

笑言間,卻也實在幾分好奇,故而又多了幾分認真。

“小弟這點兒修為,哪裏敢言天地間再無難事。”

“事再難,也終究難不過一個情字。”

抿了一口酒,楊蛟悠悠道。

“怎的又跟情字扯上關係了?”

夫婦二人刹那間眉頭皆是一挑。

“不會是你小子動了什麽心思,不敢跟姑姑姑父言明,特意來找我的吧?”

上下打量了楊蛟幾眼,七公主言道。

年齡也該到了那般時刻,理所應當。

至於天條,還值得七公主記憶嗎?

“哪兒的事兒啊?”

“泰山府一大堆事兒,還沒有清理幹淨呢。”

“哪兒能還有那般心思。”

“不是我,是三妹。”

說著,楊蛟將情況詳細說明。

“所以我想請七姐有空閑的時候,跟三妹坐坐。”

有些話,自然還是女子姐妹說的更為方便。

“僅是如此的話,反應未免太大了一點兒。”

“莫不是現如今做了那泰山府君,便沒有了當初豪情。”

情況了解清楚,七公主反而多了幾分隨意。

看如今這架勢,不過一點兒初始朦朧而已。

“不是我想得太多,也不是天條有所顧慮。”

“若真有緣,自不至於做那無情棒打之事。”

“便是不念及天條,想做三妹的女婿,楊府的女婿,也沒那麽容易。”

董永一旁不自然幹咳幾聲。

“說來也是福源,不僅取了個貌美如花的天庭公主老婆。”

“老婆還沒有這般琢磨著刁難人的大舅哥。”

這還沒怎麽的呢?

大舅哥已然開始著手準備了。

“何況這事兒,未必真就是表麵看上去的那麽單純。”

本來幾分輕鬆好笑的夫婦二人,不由再次神情肅然。

“別的話,你我兄妹自不必明言。”

“但有些事兒,你這個做哥哥,必須替妹妹扛起來。”

“至於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做我應該做的事兒。”

聽明白了前因後果,再聽得幾分隱憂。

該如何做,自不必多考慮。

“說來這事兒最為難的,就是二郎了。”

“我看這事兒,還是有必要提前知會二郎一聲。”

“便是真有什麽麻煩,也好有個應對準備。”

七公主一番所慮,自然公道且實際。

“此事我必然通過秘密渠道,傳遞給二郎。”

“不論終究結果如何,反正我這個做大哥的在這裏。”

對血脈至親的弟弟,自不該有其他心思。

可這事兒,自然算不得一件小事兒。

驚動了天庭,就是再小的事兒,也將被無限放大。

“你就不必想那麽多了。”

“沒準兒三妹就是對那劉彥昌一時慈悲。”

“天地間,能做到如姑父與相公這般的,實在少數兒。”

“娘子哪兒的話,不過理所應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