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安心在此即可,萬千的大事兒,都不必您來操心。”
“不論前方有何等的艱難險阻,我都不會放棄救您出此困境的決心。”
“小玉便在此安心調養,還望您能讓那些草頭神,多一些照顧。”
既然一開始就沒有告訴三聖母,四公主之事的心思,甚至還阻止了八太子,此刻更沒有吐露的道理。
雙膝跪地一個響頭,沉香轉身欲走。
八太子自然轉身跟隨。
“等等。”
眸中閃過一絲智慧,三聖母出言叫住了沉香。
“既然你不想說,娘自然尊重你。”
“但有一句話,娘要你的一句切實。”
“你是不是喜歡小玉?”
此話入耳,沉香與八太子,都似有刹那的身軀僵硬。
“便是旁人,我這個當娘的,都要過問幾句。”
“何況我與她母親乃是至交,更該多一些關心。”
十六年時光未曾陪在兒子身邊,幼兒已然是青年,做母親所能關心的,已然不多。
許時沉默後,沉香微微吐出了一口氣。
“娘,我也不清楚何為喜歡。”
“但她是我出了劉家村以來,見到的第一個女孩子。”
說不清何為喜歡,但有這麽一句話,分量已然足夠。
“孩兒明白自己要做什麽,也明白前路所要麵臨的。”
“為人子,行之所為,理所應當。”
“拖累他人卻是不必。”
“經曆如此一遭後,孩兒體會更深。”
“對她此次的救命之恩,以及舍身相救的情意,萬般銘記於心。”
“但恢複之後,還請母親讓她回歸萬窟山安然。”
既是有情,能相守自然是該之渴望。
但也正因為有情,此等時刻背景下,才絕不能貪戀。
前方的艱難險阻,腥風血雨,一力承當理所應當。
讓人家放棄安然,陪著一起艱難險阻,血雨腥風,實在沒這個道理,同樣沒這個狠心。
既是有情,自該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對了,還有一件事兒要叮囑於你。”
“有時間與機會,多回灌江口看看。”
“說來還真是失敗,十六年未曾陪伴兒子成長,同樣十六年未曾在父母膝下盡孝。”
“如今不再自由身,你是我的兒子,一身血脈傳承,自然也承擔我的責任。”
“代替娘,在你外公外婆膝下盡孝。”
似是想到了什麽,三聖母趕緊交代沉香。
除了讓兒子在父母麵前承歡膝下,代替自己的盡孝外,也是一番慈母心。
有爹娘的守護,這孩子麵臨的艱難險阻,也能減少幾分。
“哎!”
“這孩子!”
無言片刻沉默之後,三聖母一聲歎息。
看待那為光芒籠罩的小玉,眸中不禁多了一絲異樣。
以往幾分令眼看待,是因為朋友交情的血脈。
如今這一絲異樣,一絲另眼看待,皆是因為兒子的歡喜。
說實話,若是能成,倒真是一番緣分。
對於小玉的身份,倒是沒有太多的介意。
修行成人形,便是僅看心性足矣。
“這一次真的謝謝你了。”
立身華山高聳處,沉香背手默然片刻後,對身旁的八太子言道。
“你我之間,說這個字就有幾分見外了。”
“便是看在我姐姐的份兒上,也是該之所為。”
“我姐姐對得起這份兒交情,三聖母亦是對得起這份兒交情。”
此華山一行,麵見三聖母,倒是解了心中的一些鬱結。
“這麽一鬧騰,便是三界內難再有我二人,光明正大的身存之所,接下來你想清楚怎麽辦了嗎?”
不再言及令人心思陰鬱的話題,擺在眼前的切實問題,也是足夠沉重的。
以天庭威嚴,一聲言語對二人鋪天蓋地的死亡危機。
“天庭雖說是三界主宰,無上威嚴,一聲言語便是無窮殺機,你我再無存身之所。”
“可我敢言這天地間,跟天庭作對的,不再少數兒。”
別的不談,僅天條一項,便不知讓多少人難以忍受。
“你說的倒是不錯!”
“剛剛你娘不是交代,多回灌江口看看嘛。”
若說與天庭作對的諸多力量中,最為明確,最為複雜,與沉香幹係最深的,自然是灌江口的楊天佑與瑤姬。
且不說當年之事,僅就三聖母之事,便讓兩口子難忍天庭。
估摸著要不是楊戩的緣故,手心手背都是肉,實在為難的話,估計早就折騰出一番大事了。
或許當初玉帝讓楊戩做這個司法天神,已然預料到了這一幕。
這麽想的話,似乎有些可怕啊!
“你想讓我做在長輩庇護下的小崽子?”
“如此倒是舒坦,可是想要將母親救出華山,估計是別想了。”
安心生活,向來不是沉香所求。
若是僅為了安然生活,又何必踏出劉家村。
“那你的意思是自己一力相抗,或者說拉出一股勢力,明目張膽跟天庭作對?”
八太子有些瞠目結舌看著沉香。
萬般沒有想到,沉香居然有這個打算。
“以時局現實來說,倒是別無選擇。”
“可我還是想給你澆一盆冷水,這事兒實在艱難,不是那麽容易做到的。”
“正如你所言,與天庭作對的,著實不少。”
“或明或暗,有些時候,甚至一度威脅了天庭統領三界的無上地位。”
“也正是有了如此考慮,才有了封神一戰。”
“隨著天庭人手以及實力的充實,敢跟天庭作對的,結局都好不到哪兒去。”
“楊戩也曾與天庭作對,那般令我都忍不住心神馳往的英姿,雖說已經消失於歲月長河中。”
“如今的現實,你已經看到了。”
“楊戩做了天庭的司法天神,一千二百草頭神則被安排在華山,看守三聖母。”
八太子歎了一口氣。
按理說此刻潑冷水,實在不是合適舉動。
但熱血衝動,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
就拿這一次來說,若不是小玉拚死相救。
即便能拚死殺出天庭,估計也得承受無言傷損。
“你說的這些我倒是沒有想過太多,卻也明白。”
“如今的局勢,於你我而言,能做的選擇,實在不多。”
“這該是為數不多的選擇中,希望光輝較大的一個。”
沉香已然想的幾分明白,也下定了決心。
憑獨身之力,救母親出山可能性雖有,卻也太小。
既然左右前後都沒有活路可言,不如匯集所有可以匯集的力量,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
“既然你已經想明白,做了決定,我自然全力支持。”
肅然表明態度後,八太子突然歎了一口氣,幾分後悔情緒。
“到了此刻,我是著實幾分後悔。”
“不該過早的離開龍宮,遊**於天地間。”
“否則以我的身份,以龍族的傳統,再怎麽著,都有我的一份兒獨屬勢力。”
“以這些勢力為基礎,坐鎮天地河川。”
“這也是天地間諸多河流大川,多見我龍族的緣故。”
說來這些自都是龍族隱秘,此刻對沉香卻是盡都坦然。
“四姐能夠掌軍,除了才能的確令父王側目,得以倚重外。”
“還有一部分因素,四姐所執掌的,也是屬於我的那一份兒。”
沉香有些側目看著八太子,如此說來,這東海龍王對兒子,倒是一番實際疼愛。
“四姐消亡,這部分力量也必然消散,重新部屬。”
沉香眸中流露疑惑。
這操作似是有些不對勁啊!
“哎!”
“說起來,這也是我家難言之事。”
“如今對你言講,倒也無礙!”
八太子再次歎了一口氣,幾分難言道。
“就我所了解的父王而言,目前的局勢狀態下,不將我抓起來送天庭問罪,已經算是對這個兒子的看重了。”
“讓我借助東海的力量,為四姐複仇?”
“想都不用想,我從來都沒有指望過。”
沉香眸色有些不對,似有些難以相信,天底下還有這般父親?
女兒消亡,兒子麵臨風險,無動於衷不說,還起反作用了?
“如此情況,正印證了一句古話,龍有九子,各有不同。”
“對我也好,對四姐也罷,終歸是有父親的一番慈心。”
“可相對於整個東海大局而言,這些慈心實在算不得。”
“兒子也好,女兒也罷,一個兩個自然無所謂。”
“反正還有其他繼承。”
一番話,多少心酸言講。
這內心深處的酸楚,痛苦,卻又僅是言語所能表達描述的。
“這就有些不對了。”
沉香一時間實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八太子,唯一的做法就是轉移話題。
再言他內心也確實不明白。
“既是如此的話,當年為何能逼得哪吒剔骨還父,削肉還母?”
此事提起,對八太子又是一番刺激。
可到了此時,說實話,真沒什麽所謂。
“此事說起來,自然簡單。”
“陳塘關,又怎能跟天庭相提並論。”
一絲哼聲言語,披露出一個很無情的現實。
“再言當初能逼得哪吒剔骨還父,削肉還母,也不僅是東海之威,更有天庭之威。”
那已然消散於天地間的十大金烏,可是此事的親眼見證者。
或者還有一個楊禪。
那個時候,也僅是楊禪而已。
“那你如今跟著我鬧天宮,東海是否也會受到牽連?”
對東海,印象已然不怎麽好。
可不管怎麽樣,也是四姨母,八太子的生之所在。
“事情已經做了,現在言講這些,已然來不及了。”
“何況,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想要給四姐討還血債,這是唯一的途徑,八太子又怎麽可能後悔。
“至於東海,至多也就被玉帝降旨申斥一頓。”
“東海龍族,畢竟與天地山川河流中的龍族,有所不同。”
涇河龍王因為一點時辰雨數,被押剮龍台一刀無情。
固然有違背玉帝旨意的緣故,必然被處理不可。
卻也是四海漠視的緣故。
真要四海齊心,保下一個涇河龍王,實在不是什麽難事兒。
可在四海龍王心中,如此做為必定不是最佳選項。
保下一個妹夫,麵臨的卻是天庭壓力以及各種手段。
於利益,於日後發展,實在不相符合。
但因四公主,八太子之事而動了整個東海,這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其中的利弊危險,天庭自有一番考慮。
“咱們先這個合適的地方落腳,然後再鬧出點兒動靜來。”
“招兵買馬應該不是問題。”
“等有了一定實力之後,便往積雷山與牛魔王結盟。”
這回該輪到八太子,滿是不解疑惑的眨巴眼睛了。
“這家夥牛品固然有些問題,但整體實力不弱,天地間也是有一號的。”
“且手下收攏了諸多力量。”
“若能完成這次聯合,說服牛魔王相助,我們必然少走許多的彎路。”
目標已然鎖定牛魔王,該想的,自然也都想透徹了。
“不管最終的結局如何,能為我等所用才是正理。”
“至於以後”
“難不成還真在山裏住著不成?”
牛魔王的力量,自然是要借助的。
真正的占山為王,實在不必。
連沉香都未曾想過要如此,更不用說八太子了。
“那頭牛,倒是真夠厲害。”
“若能為我所用,自然是好事兒。”
“可他也不是沒有克星。”
“再大的神通能耐,在乾坤圈麵前,也是始終不出來。”
八太子倒是清楚牛魔王的弱點所在。
“以哪吒的脾性,倒不一定非得相助天庭不可。”
“何況他跟我娘關係那般莫逆,兩家更可言世交。”
把該考慮的因素,自然也都考慮進去了。
“既然如此,那咱就現在開始幹活?”
八太子倒是有幾分迫不及待。
不僅是單純著急為姐姐報仇,一個能與天庭抗衡的力量初始,出自自己的手筆。
“你先盡你所能,把該辦的事兒都辦了。”
“我則把牛魔王的事兒折騰明白。”
“說來還要求師父給個方便相助。”
交代了八太子幾句,縱身一躍,前往花果山。
折騰了這麽多年,牛魔王自然不是簡單貨色。
想要行之有效,自然是針對其弱點所為。
天地間要說誰了解牛魔王,自家師父自然是一個。
“好好的,你問起牛魔王做什麽?”
“難不成你腦子讓他給踢了,要算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