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的,怎麽打聽老牛來了?”

“莫非真跟他有衝突不可?”

一番玩笑之後,孫悟空幾分正色道。

玩笑自歸玩笑,但要以實際而言,那頭老牛並不好對付。

雖說與老牛也是一番深厚交情,可真要起了衝突,如何立場,自不必多言。

成家立業,生命傳承,乃是常態生命之天理。

對以山靈秀氣而成就生命的孫悟空來說,自然沒有意義。

無子嗣後裔,卻有一身能耐的傳承者。

從某種角度來看,這一身能耐的傳承者,怕是比血脈後裔,還更為重要。

“我與那牛魔王,倒也沒什麽衝突可言。”

“就是一開始相遇,我差點兒死在他手裏。”

“不過若非如此,我也未必能有機緣,行駛四象威能。”

與牛魔王相遇,雖在生死間徘徊了一次,也因此而獲得機緣。

以前沉香不怎麽明白,後來方才體會,那一次交手,牛魔王已然手下留情。

以牛魔王的能耐,哪怕有機緣得了一身四象威能,生死之間,怕也不是牛魔王的對手。

不管出於什麽樣的原因手下留情,終究也是一番留情。

感恩什麽的,自然也談不上。

不過如今既然琢磨與牛魔王結盟,一些事兒,實在沒有計較的必要。

一場天庭圍困戰,不僅於生死間進一步磨練了能耐,也讓沉香有了一個清醒認識。

憑自身之能逆反天規,救母親出華山,怕是多有艱難。

唯有團結四方之力,方才能有與天庭抗衡的資本。

想要完成四方之力的團結,首要一點,便是心胸二字。

“你之成長,倒是讓老孫頗為側目。”

上下裏外將沉香打量一遍,眸中精光閃動。

於大勢而言,勇武之力縱能逞威一時,長久二字也是難言。

此番道理,也是五百年歲月裏,逐漸體悟到的。

沉香此刻能有一番體悟,倒是避免了一些彎路。

“既然你已經打算好了,老孫自然沒什麽可說的。”

“不過有些話,老孫當與你言在當麵。”

“以玉帝之意,當初收你為徒便是萬般不可能。”

“為此,他還曾邀老孫天宮一遊,做了擊掌保證。”

“但老孫念及與你母親的交情,更不明白不得自由的滋味兒,也見你是個可造之才,故而才有成就。”

“但因約定在先,老孫能做的,也僅限於此了。”

“若是當年的老孫,必然出手祝你切實的一臂之力。”

“如今的老孫雖比過去更強,卻也少了往昔縱橫天地的傲氣。”

西行路後,獨身於花果山自在,倒也與往昔沒什麽不同。

但孫悟空深深明白,有些事兒發生過就是發生過,顧忌二字實在難免。

徒弟在前拚命搏殺,徒弟在後安然,這事兒著實有些不地道。

可既然有無奈,便該一早將話明白的言講清楚。

“說實話,聽您如此說,這內心著實有些失望,甚至有些慌張。”

“畢竟說起來,你該是我最大的依靠。”

“但想一想,您能將一身本事傳授,又將我帶入兜率宮,得了一身渾厚修為。”

“又哪兒有資格,要求您做更多呢?”

“其實有個道理,我該一早就明白,此事要想成就,所能依靠的,終究還是我自己。”

歎了一口氣的言語,代表的是一種心境的轉變。

而隨著心境的轉變,隱藏於血肉中的諸多靈丹玄妙,化作一道精純之能,融入了沉香修為中。

這座以諸多仙丹玄妙成就的肉身寶藏,隨著心境的變化,終於開掘出了一部分。

“看來,我做了最為合適,最為正確的選擇。”

閉眸將一身玄妙造化體會完畢,眸中一抹深邃之光閃動,沉香信心更為堅決。

“老君諸多玄妙仙丹,成就了你這一身寶藏。”

“若有機緣將這一身寶藏開掘,三界浩**,必然有你一言之堅實。”

眸中精光似是看透了沉香體內的玄妙,孫悟空又多了幾分肅然道。

天地三界浩**,必有一言之堅實。

一句言語,三界諸多皆不能漠視。

如此威嚴,除了無上的權柄地位,更是無上的實力造就。

“可惜這樣的機緣,實在太過縹緲。”

“浩浩時光漫長,卻又非沉香所能等待。”

那一股自血肉間滋生的力量,融入自身修為的成長,就連沉香自身都沒有太多事先預料。

對孫悟空之言,自然最有體會。

但現實也讓沉香明白,想要開發這座寶藏,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便有機緣二字,完全開啟也不是容易的事兒。

“那老牛本該在八百裏火焰山芭蕉洞,可那死老牛,非得犯毛病。故而現在的他,應該在積雷山。”

言罷隨手一點,兩個地方的標識,映入了沉香意識中。

“有個事兒叮囑你一句,想要跟那老牛聯手,也不是容易之事。”

“尤其你們之間,還有一段不怎麽愉快的過往。”

“以老牛的性情,此次相見,必然一番交手。”

“你倒是不必多餘心思,想著要與他結盟,便手下留情,多費手腳。”

“一來是你還未必有這個本事,能在老牛手底下留情。”

“再有就是以老牛的脾氣,你要是沒那個能力將他壓服,合作二字,怕也無從談及。”

由於不能出手的緣故,對沉香自然是能提供什麽幫助,便提供什麽幫助。

“對了,這老牛雖說犯毛病,可對於那鐵扇公主,內心也是多有虧欠的。”

“尤其還有紅孩兒,你可以在這一方麵,做一些事情。”

對牛魔王一家而言,孫悟空這一下算是將他們賣了個徹底。

幾絲恍然間點頭,縱身筋鬥雲消失天地間。

而八太子在辭別沉香之後,自然也在盡力奔走。

明白了沉香的心思,他更加堅定了協助之心,也深深明白,想要給四姐報仇,必須如此。

可以說是唯一的希望。

一道水幕,悄然攔住了八太子去路。

“何方孽障!”

“膽敢在本太子麵前,行駛水之威能?”

眸間一絲冷然,八太子冷然嗬斥,隨手一指點出,便破了此道水幕攔截。

“好一個東海八太子!”

水幕破碎,並未消散,聚攏成型,一道身影,幾絲威嚴,立於敖春麵前。

“你想要做什麽?”

一見此人影,敖春麵色霎時間變化。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本該在東海中悠然的王者,此刻現身眼前。

第一反應是愕然,再有就是警惕。

親自出動,是否要將自己強行抓回去?

“此一番出去,經曆了不少,倒是長了能耐!”

打量了八太子一眼,尤其是那一手破除水幕的威能,倒是讓父親多了一絲由衷欣慰。清華

孩子成長,做父母的,自然喜悅。

既是八太子的父親,此道身影的身份,自不必多言。

當然是那東海龍王。

“可長了能耐,也不能忘了規矩禮數。”

“我不管你心裏怎麽想,至少我還是你的父親。”

八太子瞬時無言。

他清楚,以東海龍王的脾性,肯定不會為了四公主與天庭生什麽嫌隙,戰端更是不用想。

想報仇,隻能靠自己,借助沉香的優勢。

但從內心來說,從未想過要否認這個父親。

“孩兒見過父親!”

一禮過後,父子二人之間的無言淡漠,倒是少了幾分。

“此次出去,你倒是真的漲了能耐。”

“居然有膽量夥同那孽障沉香,大鬧天庭。”

兒子站起來後,父親冷冷一言問責,又讓父子間的一點兒溫情消散。

“我就知道你來沒好事兒。”

“除了問責之外,還想抓我上天庭,任由處置,以免除天庭對東海的問責威脅吧?”

敖春站了起來,除了冷然外,更是說不出的心寒,心痛。

“混賬東西!”

“在你眼裏,我這個做父親的,就是如此無情嗎?”

瞪著兒子,嘴唇胡須似乎都要翹起來了。

“你不無情嗎?”

“四姐死在楊戩之手,敢問你這個做父親的,有過什麽反應嗎?”

“我知道你的顧慮,也從來沒有指望說,憑你之能,憑東海之力,為四姐報仇。”

“我清楚的明白這些,那我自己來還不行嗎?”

一聲長嘶吼叫,八太子眸中似有紅光閃爍。

誰敢阻止他為四姐報仇,誰就是他的敵人。

“混賬東西!”

“出去了一趟,倒是真有主意了。”

嗬罵一聲,袍袖一甩,八太子身軀半空劃過一道弧線,狼狽跌落在地。

“既然想折騰,那就折騰去。”

“要是折騰不下去,就給我滾回來乖乖待著。”

“往後再想踏出東海一步,打折你的腿。”

袍袖將兒子甩飛的同時,似有一點光芒留存。

留下一言,身形便如水泡消散。

有些狼狽站在那裏,摸著手心間的一點光芒,八太子默然無言。

一點光芒,來自東海的戒子須彌。

看似一點不起眼的光芒,內含廣闊天地。

而在廣闊天地內,無數珍藏留存。

若能將這些珍藏全部化為實力,八太子的成長,以及所能達到的高度,著實幾分可觀。

最後一句言語,看似無情,實則也是極大的有情。

生死搏殺間,實在無奈時,自可退回東海。

此後再不得出東海一步,卻也留存了性命。

好端端的一個女兒,說明就沒了。

肉身化作塵埃,魂魄煙消雲散,真的是一點兒痕跡都沒有。

做父親的,又豈能不心痛。

若是一般的父親,就是舍出一切,也非得給女兒報仇不可。

但他無能這麽做,他必須為東海的億萬生靈所慮。

都想行事肆意妄為,根本因素還在於無牽掛可言。

獨一人之身,闖萬古凶險。

闖得過,也就過了。

闖不過,也不過一條性命而已。

獨自一人站在那裏許久,敖春悠悠歎了一口氣。

抬眸凝望一眼天地方位,縱身一躍,行水流雲,落在了雲棧洞。

先前是沒有多餘的選擇辦法,如今有了海量資源,自然有了更為合適的選擇。

與其四處闖**,或許可能拉來一些助力,不若抓緊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

八太子知道,鬧騰過一場之後,自己當如沉香一般,為天庭通緝。

天地間縱然蒼茫無量,可言絕對安全之所,也沒幾個。

東海肯定不合適,也就剩下雲棧洞了。

“你小子倒是真出息了!”

“都鬧騰到天庭去了。”

入得洞來,天蓬安坐,打量著八太子言道。

雲棧洞言之為洞,不過是個名稱而已。

實際上內有天地乾坤,豪華莊嚴甚至不輸於天庭。

好歹也是天蓬元帥,在天庭那是何等的生活。

到了凡塵,即便再落魄,也不至於真的隨便找個洞府將就。

乾元山金光洞,還是個洞府所在呢。

誰敢說,那地方是個髒亂不堪的狗窩。

“您都已經知道了?”

驚訝過後,八太子幾分不好意思。

“要不是我出手,你覺得自己能撐到小狐狸施展劈天神掌的時刻?”

天蓬瞪了徒弟一眼。

說起此事,倒不是在徒弟麵前表功。

僅是讓敖春明白一個實際道理,能安然活到現在,不僅是他自己的運氣。

往後行事,無論何時,都多幾分小心。

縱有能耐,也終究不可能時刻保駕護航。

自己的性命,還得自己珍惜才是。

“徒兒多謝師父”

先前已然有了隱約的猜測,如今算是證實了。

“你小子做這些有意思嗎?”

“看到徒弟危險,做師父的出手,不是理所應當嗎?”

隨手一點,禁止了八太子所為,而後天蓬幾分肅然。

“事情已然到了現在這般地步,接下來如何所為,你自己有所打算了嗎?”

這小子要是敢說什麽愣頭愣腦的天真言語,天蓬敢保證,麵臨必然是一頓竹筍肉片。

再想跑出這雲棧洞,算是他的能耐。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順眼的,幾番心血培養出來的徒弟,豈能這般愣頭愣腦去送死。

“以本來的打算是想遊走天地,看看能否尋一些援助。”

“後來得了一些機緣,便想著來找師父,增強一下自身修為。”

“與其將時光歲月,浪費在那些沒把握的事情上,不若做一些有把握的事兒。”

當然,這也是在得了資源後,方才能做出的選擇。